姜婪的话彻底激怒了共工。
他筹谋数千年的返天计划,竟然在关键时刻被摆了一道功亏一篑,他面上不显,实则心里已经气得快要发疯,只是碍于强敌在侧,他才勉强保持了理智。
他眼神阴鸷地盯着姜婪,咬牙切齿道:“不论是谁在背后算计我,全都杀了就是!”
说罢蛇尾横扫,便气势汹汹地攻了上来。
他虽然受了伤,但到底是能与颛顼抗衡还屡次逃走的上古水神,姜婪嘴上拱火,字字句句不离傻子,目的是刺激他,但实际上心里却并不轻敌。
天道雷罚不出意外就是庚辰设计用来杀死共工的计策,但共工不仅扛过来了,甚至还有一战之力,仅凭这一点,共工就不能小觑。
姜婪与应峤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便极其默契地一左一右围攻了上去。
他们三人在孟胡山废墟交上了手,另一边,泰逢也带着人遭遇了天吴和元殷。
乾派这次带来的都是精锐,人数不多,雷罚之后损失了几个修为不够的,但天昊这等修为高深的上古大妖,却还是幸存了下来。
双方遭遇,战局一触即发。
打斗的空隙,姜婪抽空往另一边看了一眼,微微有些疑惑共工是靠什么避过了天道雷罚。
上古之时,那么多大妖不可不强,但在天道雷罚之下都瞬间灰飞烟灭,否则也不至于一举震慑了那么多试图重开通天路的大妖。
共工虽强,但也还没到逆天的地步。
他是依仗什么才避过了雷罚,甚至连天吴等人都没折进去?
姜婪心存疑惑,隐蔽地朝应峤递了个眼神。
应峤看了一眼共工,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暂时也猜不到。
既然猜不透,那就先把人拿下来再慢慢拷问。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蓄足力,朝共工猛攻而去。
共工以一敌二,又有伤在身,一开始还能勉强应对,但时间长了,渐渐就有些左右支绌。
姜婪与应峤,一个攻势大开大合毫无保留,一个稳扎稳打,防备共工的同时还能配合姜婪打一波输出,两人一攻一守,互为后背,共工数次攻势被应峤预判截断,来不及回手又被姜婪阻住后路趁火打劫,本来就没几块好肉的尾巴上更是伤上加伤,凹凸不平。
看了看咂嘴的姜婪,共工心态有点崩,他怒声道:“你们以多欺少,胜之不武,有本事一个个来!”
姜婪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一指应峤,真心实意地问他:“你觉得我傻还是他傻?”
又不是打比赛,还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生死厮杀,当然是趁你病要你命。
共工默然不语。
姜婪爪子刨了刨地,说:“我们俩都不傻,那就是你傻了。”
说完又直奔着共工的尾巴而去。
他发现共工脑子不咋地,但肉还不错。
共工险险避开,阴沉盯着两人,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了。”
姜婪立刻纠正他了:“错了,是只有你死。”说着爪子一转方向,指着赶到龙宫援军,以及被包抄的天吴众人:“还有他们。”
他和应峤还要活上千千万万年呢!
别看共工长得丑,想得到是挺美。
“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吧!”共工面部抽搐,神色也越发阴鸷,他双手平举,蛇尾盘立,似乎终于忍无可忍要祭出大招。
姜婪眯起眼睛,哪能让他读完条发大招,一马当先就攻了上去。
应峤策后,多留了一个心眼同时封锁了共工的逃脱的后路。
三人转瞬又战在一处,共工招招来势不善,似终于忍无可忍,准备以命相搏。他甚至不顾姜婪一口咬住他尾巴,仍旧双手平举上推,口中低吟,接着忽然掏出一柄断剑,硬生生斩断半截尾巴,在空中划出一条通道就闪身跑了。
叼着半截断尾的姜婪:????
共工跑的太突然,他一时都惊呆了。
他囫囵吞下半截蛇尾,用爪子在合拢的通道处扒拉:“他怎么就跑了?又回小世界去了吗?”说着又要往小世界入口冲。
共工味道挺好的,他还没吃过瘾呢。
说好以死相博,各凭本事呢?!
辣鸡!
“他既然存了主意想逃,就不会再去小世界。”毕竟小世界的入口已经被他们破开。
应峤神色微凝,思索着共工还能躲到哪里去。
对于共工忽然逃走,他倒是并不惊讶,否则刚才也不会特意封锁他逃走的退路,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藏着后手。
共工其人,说是上古水神,祝融之后。实则比他父亲差远了。
火神祝融脾气与实力一样火爆,行事磊落爽利。
但共工则不,他是火神后裔,实力也不差,但行事却有些小家子气。光看他与颛顼一战,战败之后为脱身,故意撞到不周山,以至天塌地陷,加速下界灵气流失,能窥见一二分真实性情。后来他卷土重来,在人族地界兴风作浪,阻拦禹王治水。禹王不敌,请动庚辰出手相助,共工仍旧不敌,最后还是狼狈逃走了。
怎么看,也不是个能从容面对失败的枭雄。
反而更像是打不死的小强。
干啥啥不行,苟活第一名。
“他断尾重伤,想必是躲起来疗伤去了,暂时不敢露面出现。”应峤道:“先把乾派的小杂碎收拾了,再集中人力去搜寻他的下落。”
共工不惜以断尾迷惑他们,就为了能顺利躲进藏身之地,显然是笃定藏身之处不会被他们找到。
与其现在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不如把乾派剩下的人抓起来一个个审,说不定还能找到点线索。
两人于是暂时放下逃跑的共工,去帮忙清理战场。
赑屃和狴犴加入之后,天吴和元殷已经被拿下来了。
姜婪刚走过去,就听狴犴在骂骂咧咧:“快把他弄走快把他弄走,我眼睛要瞎了!”
天吴梗着脖子,八个脑袋拥挤在一起,面色扭曲愤怒:“士可杀不可辱!”
狴犴:?
他没回头,嫌弃道:“辱士了啊,你可能对自己的定位有点误解。不过等你见到水牢的酸与和浮游之后,应该就对自己的地位有清醒的认知了。”
说着又催促其他人:“动作快点,拿个东西挡一挡,别吓到其他人。”
天吴:……
他神情无比狰狞,要不是被绑着,此时可能会冲上去跟狴犴拼命。
姜婪同情地看着他,对狴犴说:“长得丑也不是他的错。”
狴犴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那辣到我的眼睛就是他的错了。”
天吴似没想到姜婪竟然会为他说话,还来得及没做出合适的表情,就听姜婪又接着说:“但是长得丑,还这么恶毒干坏事,就是你的错了。”
天吴:……
草泥马,有本事一口气把话说完!
姜婪无视了他愤怒的目光,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共工答应了你什么,反正现在是没戏了,他已经扔下你们跑啦。”
天吴的八张脸好似神经失调,抽搐不断。
“你到底要说什么?”
姜婪真心实意道:“我就是想告诉你,跟着共工混邪教,不仅不能让你变美一点,还让你更丑了。长得奇形怪状的妖族那么多,你也就是特别突出一点。要是不混邪教,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
虽然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是人蠢心毒还违法乱纪,就真的是你的错了。
他说完见天吴一脸愤愤不服,又补了一刀:“你看从前不是挺多人族和弱小妖族供奉你,受你庇护?若是现在看见你,估计得朝你吐口水吧。”
天吴:……
他咬着牙道:“我庇护这些弱小族类那么多年,又得到了什么?妖族式微,神明不存。他们早就不信奉神明了!”
昔日神明光辉散去,剩下的不过是丑陋样貌与无人问津的冷清。
他多怀念上古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弱小族类小心翼翼地供奉他,跪伏在他脚下,从不敢对他的形象外貌评头论足!
姜婪眸色转淡:“你只看见那些不信奉神明之人,却没见到直到如今,仍有许多人族在供奉水神水伯。”
历史何其漫长,人族一代却不过百年。代代更迭,传下来的信仰也在时间中慢慢起了变化。
他们或许不知天吴,却还记得水伯。就像庚辰曾助禹王治水,人族感念恩情,将应龙的形象作为图腾代代相传,只是到了后来,渐渐谬传成了黄龙,但当初感念的心意却是真的。
只是天吴性情偏激,以为重回上古,便能如同从前一样,继续做高高在上的神明。
殊不知时移世易,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永远一成不变的。
就算他们真的重开通天路,回到了神明时代,这个时代也终将随着时间流失成为过去,没有什么能永远一成不变。他们需要学会是接受和适应。
但这个道理,同天吴说了他大约也不想懂。
姜婪觉得他已经弃疗了,遂放弃思想教育,直接问道:“共工的藏身之处在哪?”
天吴冷嗤:“我不知道。”
说完也不再跟他打嘴仗,自暴自弃地闭紧了嘴。
姜婪和应峤对视一眼,道:“先派人四处去搜寻吧。”
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扫视废墟:“九鼎呢?”
应峤被他提醒,这才想起来一直没见着九鼎,对妖管局众人道:“搜寻共工的时候,顺便寻找九鼎的下落。”
希望庚辰还活着。
毕竟欠账还没结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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