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的很香。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曹乐眯着眼睛瞥了一眼枕边的闹钟,已经八点半了。
窗外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宣示着这又将是炎热的一天。
唯独窗台上的那盆金叶吊兰精神抖擞,迎着朝阳和晨风,朝曹乐点了点头,像是在给主人请安。
曹乐从床上爬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目光透过窗口望向院子里的老石榴树,足足愣了好几分钟分钟,才缓过神来。
穿好衣服走进院子,拧开水龙头开始洗脸刷牙,听到母亲喊自己吃早饭,他应了一声,抓起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把脸,朝厨房走去……
早餐是西红柿鸡蛋打卤的过水凉面,曹乐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刚端到桌子上,父亲曹学海就把筷子往饭桌上一拍,铁青着脸问他:“小乐,你跟我说实话,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曹乐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道:“不是跟我妈说了吗?去见了一个学法律的老同学,顺便一块吃了个晚饭。”
曹学海用筷子指了指曹乐身后的电视机:“你自己看……”
是镇上的频道,经常播放一些小品和电视购物啥的,可此时此刻,画面一转,火光闪动,浓烟滚滚……
正是翡翠东岸小区。
被采访的消防官兵说起火的原因尚未查明,只在卧室里发现了烧黑了的酒瓶,怀疑电器漏电,引发了这场火灾。
火势很猛,楼下和隔壁的邻居都受到了牵连,所幸这场大火没有人员伤亡,起火原因还在调查之中。
这么快就上电视了?
曹乐用筷子夹了一大口面条送入口中,用吃东西掩饰内心的慌乱,鼓着腮帮问道:“这不是杨大宝住的那个小区吗?”
曹学海右眼皮一阵跳动:“这就是杨大宝家!”
“啊?这么快就遭报应了?那咱们应该放一挂鞭炮庆祝一下。”曹乐避开老爸的目光,笑着说道。
“真不是你干的?”曹学海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安,纵火那可是要做大牢的。
“老爸,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曹乐挺了挺胸脯,“真不是我干的!我傻啊,放火烧他家?”
“那昨天晚上你回来,你妈说你身上有股刺鼻的浓烟味,你怎么解释?”
“浓烟?哦,我和老同学去吃的烤羊腿……”
“老头子,说不定只是巧合呢,那杨大宝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想对付他的人多了去了。”母亲刘桂英在一旁安慰道。
“不是你干的就好,快吃饭吧!”曹学海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吃完早餐,为了防止老爸胡思乱想,曹乐提议去村东头的老余头家,商量一下承包鱼塘的事情。
最近几年庄稼的收益不好,曹学海外出打工,其实就是为了多赚一点钱,承包下村东头的鱼塘。
而他上门讨要工钱被打,也是为了这个鱼塘。
如今除了住院打针花掉的五六千块,自己手里还有两万四、五,加上儿子给的两万五,正好能凑够承包鱼塘的钱。
说起来,整件事情的始末,都是为了赚钱承包鱼塘,然后给儿子攒钱娶老婆。
“也好!”曹学海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筷子一放,让刘桂英把存折和儿子给的银行卡拿来。
曹乐搀扶着老爸朝村东头的老余头家走去,路过商店的时候,他还特意去买了两瓶酒和一箱奶。
农村人结婚比较早,一般二十多岁就当爹了。
老余头算是一个特例,由于半张脸上长满了葡萄状的血管瘤,四十多岁才讨上老婆,将近五十才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如今两个儿子都在上大学,老伴儿在前几年也走了。
而他也已年近七十,干不动了,这才吆喝着,要把自己经营了一辈子的鱼塘转包出去。
曹乐记得小的时候,自己和小伙伴们没少去那鱼塘偷鱼,黑鱼、草鱼、黄刺鱼,还有龙虾、泥鳅,总之种类很多。
不过老余头长的凶,孩子们每次被他追赶,都吓得鬼哭狼嚎的,现在想想,还挺有意思。
曹乐一边回忆着童年往事,一边搀扶着老爸朝村东头走去。
远远地,他就看到老余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大奔。
“爸,老余头家里好像来客人了!”曹乐说道。
“不能啊,他两个儿子都在外地上大学,十里八村的也没啥亲人,怎么会有客人呢?”
老余头家的大门是虚掩着的,爷俩敲了敲门,直接拎着东西走了进去。
按辈分,曹乐应该叫老余头爷爷,可是他的两个儿子比自己还要小几岁,所以曹乐只好叫他余叔。
进屋后,只见老余头坐在床上,屋子里还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坐在中间的小平头一身名牌,脖子上戴着小拇指粗细的大金项链,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余叔,家里来客人了啊?”曹乐进屋后目光扫过那三个人,笑着问道。
老余头望着推门进屋的大小伙子,半天没认出来,戴上老花镜又看了看出现在他身后的曹学海,这才一拍脑门:“嗨,我当谁呢,原来是大海家的小乐啊,啥时候回来的?快进屋坐。”
“老哥,小乐刚从城里才回来,非要过来看看你。”曹学海肩膀上缠着绷带,脸上挂着农村人的纯朴和憨厚。
“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还买啥东西哩?竟乱花钱!”老余头笑盈盈地把曹乐手里提着的酒和牛奶接了过去。
“老哥,这不都是孩子的一点心意吗?其实我们这次过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购买鱼塘的事儿,你看,钱我也带来的,都在卡和存折上。”曹学海说着把手中的存折和银行卡递了过去。
不过老余头并没有伸手来接,一阵剧烈的干咳之后,才一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啊大海,那鱼塘我不能转包给你了……”
“啊?”曹学海一脸惊讶,“老哥,这年前不都说好了吗?五万块,把鱼塘转包给我!”
“大海啊,不瞒你说,他们仨是隔壁马寡妇家的亲戚,今天也是过来承包鱼塘的,只是……”
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不过老余头还是笑呵呵的说道,“呵呵,只是他们一开口就给了我八万,你也知道我年龄大了,两个孩子都还在上学,到处都需要花钱,所以我没理由拒绝他们啊……”
老余头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谁出的价高,这鱼塘就归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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