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别墅后不久,开车送木小雅过去的李叔也跟着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着急忙慌的跑过去看白川,却发现白川正安静的坐在餐厅里吃饭。
“二少没事吧。”李叔担心的问道。
“没事了。”木小雅轻轻的摇了摇头。
“怎么会忽然发病的?”李叔松了一口气之后又问道,以前白川从来没有在下班的路上或者坐车的时候发过病。
“我和白川约好了晚上六点到家,他堵车了,有些着急,所以才……都怪我。”木小雅自责道。
“这怎么能怪您呢。”李叔没想到白川竟然会因为没能及时回家而忽然发病,但是这个事情也不应该是二少夫人的错,错就错在……
错在哪?怪二少太执着,太不知变通,还是太在乎和二少奶奶的约定?如果非要怪一样的话,那只能怪二少的这个病了。李叔看着一脸自责的木小雅,忽然有些难受起来,二少和二少奶奶都是好孩子,又是这么登对的一对,怎么偏偏二少就……
“好在小川没什么事,就是着急了点。李叔,你跟爸妈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别担心了。”木小雅笑着朝李叔嘱咐着,她知道李叔肯定已经把白川发病的事情告诉白家其他人了。
“好的。”李叔去打了电话,但是先生和太太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只有大少听了之后,回了一句知道了,好像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白国渝和李蓉回家之后,白川已经恢复的和往常无异了,情绪平缓,气色红润。他们放下了心又安慰了木小雅一番,全程没说责备的话,只是叮嘱了木小雅几句。提醒她白川的自闭症造成了白川的性格固执而不知变通,时间观念极强,让木小雅在和白川相处的时候尽量不要固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因为一旦出现意外以至于无法达成约定,白川会容易急躁。
“小雅,爸妈这么说只是善意的提醒你,不是说你做得不对。小川会这样,你肯定也吓了一跳,这件事情不怪你,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叮嘱完李蓉又担心木小雅会多想。
“我知道,我才和小川在一起不久,他的很多习惯我都不清楚,您提醒我也是为我好,我以后会注意的。”木小雅哪里会不知道李蓉的意思,她心里并没有多想,只是白川今天到底是因为她发病的,她忍不住的会自责。
“你明白就好。”
“爸,妈,我上去看看小川。”木小雅担心白川,起身回了卧室。
木小雅走后,李蓉依旧愁眉不展的,她忧心忡忡的望着丈夫:“你说,小雅会不会觉得小川太麻烦了。”
白国渝沉吟片刻,说道:“小雅什么都没说呢,瞎猜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吗?要是小雅觉得小川麻烦了,想离开……”
“我们答应了小雅爸妈,如果小雅要离开绝对不会拦着。”白国渝提醒道,虽然他也不愿意木小雅离开。
“我是……怕小川伤心。”如果木小雅真要离开,李蓉不会阻拦也没有立场阻拦,但是只要一想到白川,她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别瞎想了,还有……”白国渝说道,“小川和小雅的事情,我们还是尽量少说话吧。”
“你也觉得,我刚才刻意提醒小雅,小雅会多想?”李蓉担心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小雅孤身一人嫁到我们家,我们全家又过分在乎小川,时间长了,不免会有误会。我看,差不多就让他们搬出去住吧。”白国渝提议道,“这样,可以提前避免一些矛盾。”
“那万一小川再发病?”李蓉不安。
“你能一个电话,就让小川在车里安静下来吗?”白国渝问妻子。
不能,李蓉清楚的知道,他们能做的,只是让白川在冷静下来之前不伤害到他自己。
木小雅回到卧室的时候,白川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小川,差不多该洗澡休息了。”白川才发完病,木小雅觉得他该早点休息。
白川写完了最后一笔,听话的离开书桌,接过木小雅递给他的睡衣,去浴室洗澡了。
等浴室传来了水声,木小雅才有些好奇的走到书桌前,想要看看白川刚才在写什么。那是一本活页笔记本,白川并没有把笔记本合上,笔记本被摊开放在书桌上,洁白的纸张上白川用一手漂亮的楷体字写了密密麻麻一整张纸的:六点了,要回家。
只这一眼,木小雅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突兀的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哭了。
“我洗好了。”木小雅愣神太久,白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漱完,站在了木小雅身边。
“好,那我也去洗。”木小雅转身要走,却忽然被白川一把拉住了。
“你哭了。”白川拧着眉,有些自责的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今天没有准时回家?”
“不是的。”木小雅慌忙的擦着眼泪,仿佛只要把眼泪擦干,就能掩盖她哭过的事实。
“那为什么哭?”白川想不明白。
“我真的没哭。”
“哭了。”白川语气笃定,双眼锃亮,一副我明明就看到了的表情。
“……”这个时候的木小雅迫切的想要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去梳理好此时心中不好的情绪,但是白川看不懂也听不懂她的话,只是执着的一个劲的问她为什么哭。木小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有太多的情绪堆积在一起,让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哭。她只是觉得又累又难过。
“我不想说,可不可以?”木小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白川愣了愣,挣扎了一会儿,忽然俯身拥住了木小雅,慢半拍的在她耳边轻声哄道:“不哭,抱抱。”
“呜呜……”木小雅堆积在心口的情绪,想要借着洗澡自己梳理的情绪,在白川一句仿佛哄小孩一般的话语里,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泄了出来。
“我就是想哭嘛,你为什么一直问,一直问?”
“不问,不问了。”白川笨拙的拍着木小雅的后背。
一顿发泄之后,木小雅的情绪好了很多,洗漱完她和白川早早的躺在了床上。临睡前,白川欲言又止的看着木小雅,一脸的我有话要说,不说睡不着觉的表情。
“想说什么?”木小雅无奈。
“我想说。”白川立刻兴奋的从被子里坐了起来,“以后你不想说的事情我就不问了,你别哭行不行?”
“……不行!”木小雅觉得她现在又有点想哭了,“我想哭就哭,为什么不让我哭。”
“那……那你随便吧。”白川无辜的躺了回去。奶奶说的没错,女人的思维真复杂。
翌日一早。
早餐桌上,木小雅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大好,白家其他人见了,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
吃过早饭,木小雅送白川到门口,今天白峥也去公司,所以白川可以直接坐白峥的车子去公司不用等司机来接。
“我今天,一定六点钟回来。”临上车前,白川又朝木小雅极其认真的保证着。
木小雅一听这话,本来还挂着一丝笑意的脸顿时僵住了。还来?难道以后每天都要来一次吗?
“我会安排司机六点之前送小川回来。”白峥看了一眼僵住的木小雅忽然说话道。
木小雅看了一眼白峥,明白对方的意思后,笑着道了一声谢。
“……走了。”白峥没有再多说,打开车门准备离开。
木小雅现在的神情,他很熟悉,可以说每隔一段时间,他和父母的脸上都会出现一次。那是责任,压力,疲惫,和心疼纠缠在一起的心情,那是真正意识到照顾白川不容易时的心情,而这种心情也只有真正关心白川的人才会拥有。他希望木小雅可以找到排解压力的方法,也尊重木小雅排解不好后的决定。
“等一下。”这时,木小雅忽然叫住白峥。
白峥上车的动作一顿,重新看了过来。
“那个,昨天送小川回来的那个司机,马师傅。他好像因为要阻止小川撞门,被小川不小心弄伤了。”昨天回来的时候木小雅就发现了司机脸上的伤,不过她当时只顾着照顾白川,就没来得及多过问。
“……我知道了。”白峥顿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知道该怎么做了。昨天那个事情,确实多亏了这个司机机灵,把车门锁死了。如果在那种情况下不小心让白川从车上跑下去了,后果不敢想象。
海园路。
方卉精神抖擞的开车来上班,车还没进停车场呢,老远就见到了木小雅的奥迪。她正奇怪木小雅今天早上怎么比她来的还早的时候,却发现木小雅整个人正坐在驾驶座上发呆,车子连火都没熄。
这丫头干嘛呢?
“你干嘛呢?”方卉停好车,忍不住走过去敲窗户。
“方卉?”木小雅回神。
“我去,好大一对熊猫眼,你这是纵.欲过度彻夜未眠呢还是担心我们鞋子的销量彻夜未眠呢?”方卉忍不住调侃道。
“因为小川。”木小雅有气无力的回道。
“因为……”方卉神情陡的一变,望着木小雅的眼神忽然透出“黄色”的光芒,“真是纵.欲过度啊,你终于成为货真价实的已婚妇女了……”
“方卉,我有事出去一趟,下午再过来。”木小雅没搭理方卉,仿佛忽然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一个倒挡,直接把车倒了出去。
“……”留下沐浴在一大片尾气当中的方卉,“搞什么啊?”
木小雅离开工作室后直接去了云城大学,她决定找冯教授谈一谈。
因为来的突然,木小雅只能去冯教授的办公室碰碰运气,被告知冯教授上午有课,她就又跑去了冯教授上课的大教室安静的听了一节大课。又一直等到去讲台上请教冯教授问题的学生们都离开了,她才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冯教授笑了笑。
“是小川出了什么事情了吗?”云城大学的林荫大道上,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白川的问题。
“您看出来了?”
“就算没看出来,算算时间,你也差不多该来找我了?”冯教授说道。
“怎么说?”木小雅不解。
“和自闭症患者相处可不容易,小川虽然恢复的已经很好了,但是本身还是有许多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正常夫妻相处时间长了都会有问题,更何况你和小川。”冯教授说道,“你来的,已经比我预估的晚了。”
木小雅苦笑了一下。
“不过你能来找我,我还是很高兴的。”迎着木小雅诧异的眼神,冯教授笑道,“这证明,你没有打算放弃小川,你来找我,是想让小川变的更好,对吗?”
“嗯。”这正是木小雅心中所想。
“走,去我办公室里喝杯茶,看看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冯教授欣慰的笑了,领着木小雅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木小雅把白川发病前后的情况和冯教授详细的说了一遍,冯教授认真的听着,然后说道。
“通常自闭症患者自我既定的轨迹被打乱,或者自认为一定要完成的事情没能完成,如果不能让他们立刻完成这件事情的话,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
“我知道,小川昨天就是因为这样才发病的。”木小雅点头道。
“不,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冯教授笑道,“昨天,小川并没有回到家,但你却让他冷静下来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木小雅问。
“没有,这样很好,非常的好。”冯教授一连说了两个好,声音有些激动,“不知变通是自闭症患者一个普遍存在的特性,但是你昨天,让小川学会了变通。”
“变通?”木小雅一愣。
“没错。”冯教授说道,“我们一直认为,自闭症其实就像是一层玻璃罩,它把自闭症患者和我们正常人隔开了,但是一旦突破这个玻璃罩,能够顺畅交流的话,自闭症患者和我们普通人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理论上正常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他们也能做到。”
“你昨天的处理方式,就是一个很成功的案例。当小川不能及时赶回家的时候,你提出主动去找他,他听懂并且接受了,然后他安静了下来。虽然,这归功于你们良好的沟通能力,以及小川对于你传递的信息的高度接受,但是在那一刻,你让小川意识到,一件事情的解决办法,还有另一种可能。这个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是常识的事情,对于自闭症患者,特别是情绪激动的自闭症患者来说是很难做到的。如果你能让小川自主的意识到这一点,他就能慢慢的学会变通。”
“自主的意识到?那我要怎么做?”木小雅皱眉。
“别急,也别太有压力,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需要良好的沟通。”冯教授笑着安抚道,“所以,你现在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只要一直这样陪着他,他自然会慢慢的成长起来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的。”木小雅保证道。
“说完小川的事情,我们来聊聊你吧。”冯教授忽然说道。
“我?”木小雅一愣。
“其实比起自闭症患,自闭症患者的家属更需要心理辅导。”冯教授意有所指的说道,“其实,自闭症患者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没有压力,也感觉不到压力,有压力的是陪伴着他们的家人。疗养院里,每年都有超过一半的家长放弃对孩子的康复治疗。而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父母把有自闭症的孩子丢在疗养院门口。”
“我没有想放弃。”木小雅急忙解释道。
“别激动,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觉得累,觉得难过,甚至就算你有过想要放弃的念头也都是正常的,不用太过苛责自己,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什么时候想聊一聊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冯教授说道。
木小雅听懂了冯教授话里的意思,冯教授是怕她困在一定不能放弃白川,一定要对白川负责的巨大圈子里,被这种自我的道德绑架绑架了,最终被这种压力压垮。是看出她今天精神状态不大好,在给她做心里辅导,舒缓压力呢。
但,她哪里会被道德绑架住呢,她甚至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高尚的情操,如果有,她上一世的时候就该答应白川的求婚才是。
她现在在做的,全是她愿意并且想做的事情。
无关道德,无关责任。
她经历过没有白川的世界,也并不向往。两相对比,她反而更珍惜现在。
“谢谢您冯教授,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不会把自己困在里面的。”木小雅回道。
无论欢乐悲喜,都是她愿意和白川共赴的未来。她还嫌短暂呢,怎会轻易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少年时的白川并不善于沟通,有时候甚至把白奶奶气的哭出来。
少女雅某天看见白奶奶在哭,忍不住跑去关心。
少女雅:白奶奶,您怎么哭了?
白奶奶:没事,奶奶就是有点累了。
少女雅:是不是白川哥哥气你了?
白奶奶:是啊,气的我都想把他扔出去不管了。
少女雅:奶奶,这样是不行的,我妈妈说,小孩子做错了可以教,但是不可以扔掉不管。
白奶奶:你白川哥哥太难教了。
少女雅:我帮你去说他。
于是少女雅跑去书房,整整说了少年川一下午,愣是没让少年川看上一页书。
没看上书,还被吵了一下午的少年川难得的郁闷了。
于是白奶奶神奇的被治愈了。
ps:一万字了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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