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环境能铸就一个人的性格，同样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妖僧哥，一个月能收多少香火钱？这可是无本万利的好生意！”
“一个月收不了多少钱，如果光靠这些香火和功德，那连租金都不够……”
“不能吧？这种穷的叮当响的人都来送钱，难道有钱的不来？”
“你算说对了，有钱的还真不来……他们不信这个，也不需要。”
“走，我再带你到后面斋堂看看，正好现在是吃饭的时间，请你喝碗粥。”
“好。”
我心说马上就要当和尚的人了，吃顿斋饭尝尝是什么味道。
来到最后边的斋堂，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米粥的味道。
这里的人比想象中要多很多，男女老少什么样的人都有……
坐在这里吃饭的人，有几个是刚才在前面佛堂里见过的。
这些人吃的饭很简单，一碗黄粥，里面煮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一个小碟子，里面放了几片青菜叶，还有几颗黄豆。
就像酒店上菜之前的小咸菜一样，就只有那么一丁点。
这里更多的是小孩子，有些看起来五六岁，有些七八岁，大一点的十几岁。
每个人都抱着一只小碗，小碗里是黄粥，上面还飘了几粒黄豆。
一看到妖僧，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鞠躬，看起来非常的虔诚。
妖僧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吃饭，而在另外一边，还有很多的小孩子在排着队。
他们穿的破破烂烂，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全都注视着那一口煮着黄粥的大锅。
有穿僧袍的人，专门负责盛饭，给他们盛上一小碗黄粥。
看那些小孩子把黄粥捧在手心里，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领到黄粥的小孩子吃的很快，他们吃的真的很干净，吃完之后甚至会倒上一点水，把碗刷干净，然后喝下去。
所有的碗放回去都是干干净净的，上边一粒米都没有，这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节俭。
妖僧看排队的小孩子比较多，他卷起袖子撸起僧袍，拿起勺子给人盛粥。
这一刻妖僧脸上带着笑容，感觉他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一直到所有小孩子都领到了黄粥之后，妖僧这才放下了勺子。
“唉，最近来吃饭的小孩子，越来越多了。”
“妖僧哥，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小孩子？”
“有些是在寺庙后面园子种甘蔗的，还有些是外边来的。”
“不是吧？这么小的孩子就拉来种甘蔗？”
“不想种甘蔗也可以去挖矿，他们都是自愿的，没人逼他们……”
“十岁以下的都可以来这里免费吃饭，可以让他们填饱肚子，在这里有很多小孩是孤儿。”
“他们的亲人可能是因为疾病离开，也可能是因为联盟军之间的战斗而死掉，也有些是被家里人遗弃的。”
“他们在这里可以有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很多会帮寺庙做些杂活。”
“而且大方丈每天还会安排一个小时的时间，教他们认字写字……”
一听这话我心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按照我对大方丈和妖僧的了解，他们可不是能做亏本生意的人。
估计十有八九是坑蒙拐骗，用黄粥骗那些小孩子做童工，帮他们种甘蔗。
“来，尝尝这里的黄粥。”
妖僧给我盛了一碗黄粥，和我以前喝过的粥并不一样。
这粥里有煮烂的杂粮，还有黄豆，闻起来带着一股粥香的味道，但是却不知道里面还加了什么。
我仔细尝了尝，一时间竟然尝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妖僧哥，这里边是什么东西？”
“粗粮，甘蔗叶，野菜，树根之类的，全都剁碎了煮在一起。”
“每天都吃这个吗？”
“对，每天都吃。”
“如果每天就吃这个，营养能跟得上吗？”
“营养？在这里能有的吃就不错了！这里可不像是你们国内……”
“在这里，所有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生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一碗黄粥喝了半天，真的是难以下咽，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
可我还是坚持着把它喝下去，因为妖僧全都喝了，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妖僧哥，你看那边有几个孩子，看身高明显超过十岁了。”
“没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计较。”
“全部都是免费？”
“是的，其实能来这里喝粥的，都是饿肚子没饭吃的……”
此刻我对妖僧的看法，有了一点点的改变，只是一点点。
从所有人对妖僧的态度来看，这家伙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坏……
“走，吃饱了我带你去搞几根甘蔗尝尝，嘴里没味儿。”
妖僧带着我离开寺庙，在后边是一整片被开垦出来的荒地。
这里种的最多的是甘蔗，甘蔗之间种着罂粟，很多人在这里劳作。
除了一些上了年龄的老头老太太，更多的是小孩子。
一看到妖僧来，几个孩子立刻砍了甘蔗送过来。
看到这些小家伙布满裂痕的双手，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算是童工也没有这么用的！
“九东，尝尝我们这里的甘蔗甜不甜！”
“好。”
我和妖僧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啃着刚刚切下来的甘蔗。
“说起来还要感谢太子，每年他都帮忙卖甘蔗，能换点钱，倒腾点药回来。”
“妖僧哥，你们还走私药品？”
“你不了解，这里的本地人，绝大多数都是穷人，很多人看不起病……”
“我们会免费提供一些简单的药片，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们。”
“有些时候几片消炎药，就能救一条命，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难道这里没有医院吗？没有地方卖药吗？”
“有，但都贵的要命，而且一般人根本买不到……”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金三角地区臭名远扬，为了预防药品被提炼加工，药品被严格管控。”
“周边几个国家，都不卖药品过来，本地人的药品，基本都被拿去提纯了。”
“原来是这样。”
在此之前我知道，很多药品是可以被提炼成毒品的……
比如感冒药中的麻黄素，止咳露中的可待因，以及止疼药中的盐酸曲马多。
就在这时，一个只有一条胳膊的孩子从我面前经过，手里还提着杂草。
仔细一看，这种缺胳膊少腿的孩子，还有许多！
“妖僧哥，这是什么情况？”
“有许多人在战争中被打断了手或者炸断了腿，我们会收留，他们也都会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妖僧带着我到了甘蔗地的另外一边，这里有一大群残疾的孩子。
他们正在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有些没了腿，但是双手还可以用。
有些手或者胳膊残疾了，但是双脚还可以踩着磨盘轮子。
把一些绿色植料碾碎，做成牲口用的草料。
刚开始我以为是给牲口吃的，可后来我发现这些东西的味道，和我刚才喝的黄粥里的一种味道很像。
“这些草料是做黄粥的材料吗？”
“是的，在这里任何东西只要吃下去不死人，都是可以吃的……”
“这年头在金三角能有的吃，就很不错了。”
我亲眼看到被磨碎的草料，一包一包的送进吃饭的斋堂。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这里的生活是这个样子。
“后面还有做事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
“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手工，缝缝补补之类的。”
妖僧带着我继续往后边走，在两排低矮的平房里，全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粗略看了一眼，估计平均年龄最少得有七十。
“有些是直接在这里缝缝补补，做一些简单的草鞋，草帽，全都是手工做的。”
“还有一些是领了材料之后回去做，在这里只要能动，就可以做一份工，没有报酬，就是管饭。”
“这些东西我们会卖给民兵，或者是送给普通人，换不了几个钱的……”
“九东你看，这里有这么多张嘴，每天吃三顿，寺院的开支真的很大。”
“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还能搞钱，就不会让这些人饿死。”
“作为佛祖的使者，照顾这些没人照顾的人，这是寺院存在的意义，也是我留在这里的意义……”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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