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真被封弦了,谁知道何时才能够再度开弦?
“你……你欺人太甚!”
常青完全无视了气急败坏的黄乐,冲着孙女招手,很快孙女背着的盒子就到他手里面了。
盒子打开,一把琵琶安静的躺在里面。
一干众人见状倒吸一口冷气。
玲珑!
常青把玲珑带来了!
他要做什么?
难道……
有人猜测了一下,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常青,江山!
分别是南北派的代表,而南北派之中,也有代表乐器!
新大华以来,北派大多数乐师师从徐老怪,而徐老怪也被尊称为北派开山怪!
而最能代表徐老怪的乐理的就是二胡,他对二胡的理解已经到了人器合一的地步,哪怕是江山巅峰时期,也稍弱一筹。
如剑客拥有的绝世好剑一般,一个琴师,必定有一把真命乐器,徐老怪大成之后致力乐器制造,终于在七十五岁的时候做出了一把二胡,那把二胡就代表徐老怪,也代表北派乐理之巅峰。
那是一把通体紫黑色的二胡!
它叫黑金!
而南派的代表则是一把琵琶。
一把名为玲珑的琵琶!
如今玲珑在场,独缺黑金!
“我今天不仅要封黑金,我还要封玲珑!”
常青一句话,顿时让整个大厅炸锅了。
来的大都是圈内人,都知道黑金和玲珑的地位。
如今常青竟然准备把两把全都封弦,这有点过于偏执霸道了吧。
但这不正是常青的脾气吗?
如今国内民乐日渐式微,新一代不说达到常青和江山的高度,就算仅有五成功力的也找不到。
既然已无人可弹,留着也是无用之物。
“江涛,黑金呢!”
江涛有些发蒙,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黑金?什么玲珑?
他一个对音律一窍不通的人,哪里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
“江涛,老爷子没给你交代什么吗?”
江涛不懂,但杨飞飞却知道黑金的存在,哪怕她从来没见过老爷子拿出黑金,但她却知道黑金就在老爷子手中。
“交代?没什么交代啊,就是一些手稿叫我烧给他而已!”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有人喊了一声。
“‘汉江神女’宋小姐来了!”
大厅口,宋芍药一身素装走了进来,一股诡谲的气氛迎面扑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
宋芍药神色微凝,但她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被所有人注视,依旧没有丝毫失色,一脸正色走到灵堂前。
江淮急忙迎了过去。
“江先生,节哀!”
“宋小姐能抽空来,老爷子知道肯定很开心!”
宋芍药跪在蒲团上,烧完纸,上了香,旁边家属已经要谢礼了,宋芍药却依旧没起身。
“江先生,这是陈老师让我带来的,说是烧给江老!”
宋芍药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直录音笔。
江淮一愣,顺手接了过来。
“对对,是陈先生,可能是陈先生!”
江涛突然大喊了一声。
众人齐刷刷看了过来,江涛急道:“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我想,可能是托给陈先生了!我记得陈先生走的时候,好像抱着一个盒子!”
此话一出,大厅内不少人面露疑惑。
陈先生?
啥时候又冒出来一个陈先生了?
陈铭先生?
还是陈思生先生?
“那是什么东西?”
常青倒是注意到了那支录音笔,走过去一把抢了过来,冲着按钮按了下去。
下一刻!
如人生叹息一般的四个短小音调,开始出现在寂静的大厅之中!
常青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抹惊愕,死死的盯着手中的录音笔。
宋芍药把众人的表情受尽眼中,发出一声不由自主的细微叹息声。
果然……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似乎又回到了一个小时前在江北河畔的光景!
……
初春的河畔已经暖了不少,枝叶早就绿了,虽说是中午,但天色却越来越暗,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河面上吹来凉凉的河风。
陈安歌坐在树下,他就那么一动不动,鱼竿插在地上,身边连个桶也没有。
周围静悄悄的,好似一切都被禁锢。
宋芍药已经在旁边站了十几分钟了。
终于,他打开了旁边的盒子,拿出里面的二胡。
“你帮我录吧!”
“好!”
宋芍药拿出录音笔,站在陈安歌身边。
搭弦了好久都没动手,他在酝酿,终于,随着四个短音节出现,《二泉映月》再度响起。
天阴得更厉害了,远处的高楼隐藏在迷雾之中,朦朦胧胧,好似水中月,画中仙。
细细的雨线开始断断续续滴落,平静的河面上出现了小小的水波纹,一点点扩散,归于平静,却又被一次次打击,周而复始。
宋芍药觉得胸口堵得慌,哪怕调子已经变了好几次,但她的喉咙依旧似被木塞堵住一般。
一直到她回神过来,音乐已经结束了,她赶紧按下了结束。
脸上一片平静,如现在静悄悄的大厅,心头却莫名缭绕着一层悲情。
有人的眼角有泪水划过,任由流淌,但更多的是起伏不定的情绪。
这首曲子,就像是朝着所有人撒了一把洋葱,在这种吊唁场景下听,尤为可怕。
江家的儿媳和孙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那些还在忍着的人,鼻子一酸,终于是忍不住了,就连江淮和江涛两个大男人也开始嚎啕大哭。
一时间,悲伤的情绪凝聚到了极致,浓郁的呼吸都困难了。
“这,是什么曲子?”
常青被情绪感染,虽然为流泪,但从那不住抖动的胡子便能看出来,他内心极为不平静。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谁拉的,人呢?”
“陈老师,人没来,估计已经回去了!”
“去哪儿了,赶紧告诉我!”
常青急了,就欲抓宋芍药的手腕,却被她轻巧的避过了。
常青一愣,连连舒了好几口长气,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青瑶,把琵琶收起来,我们走!”
常青喊了一声,脸上带着笑容,一路大笑出门去了。
大厅内众人一头雾水,但那悲伤的气氛却渐渐破了。
只有宋芍药眼神依旧迷离,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陈安歌演奏完冲着河面嘶嚎的画面:
“江老头儿,陈安歌给您送行了!一路走好!”
那插在岸边的鱼竿,如上的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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