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炎热的夏天,我们顶着如同火球的太阳在篮球场拼了命的打球,柳佳坐在庇荫的地方,仲宝则为了离柳佳很近,坐在了没有任何遮拦的校园休息椅上,看似认真学习的外表,其实有着一颗幼稚的,青春躁动的心。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仲宝就已经喜欢上了柳佳,只是他的方式很沉默而已,沉默到若不是他的出现,或许我都忘记了有这个人。
在不经意间我忍不住笑了笑,或许这次柳佳真的遇到了真心爱他的人,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得到,而仲宝之所以会出现,那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柳佳的无助,他的出现只是为了守护他。
电话那边的柳佳很安静,感动总在细微之处,若是没有过去的眷恋,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爱恋。
在柳佳沉默的整个过程,我吸完了剩下的半支香烟,又点了一整支烟。
天并没有完全黑下来,窗外的世界仍然蒙蒙亮,哪怕是黑夜来临,即使再黑暗,也有黎明的曙光。
回想着过去,我真心的替柳佳感到高兴,可内心深处,又莫名的觉得一阵酸楚,比起仲宝,我似乎更奢望轰轰烈烈的爱情,当时我与何曼从高中一路走来最终成为了情侣,我们的事在学校影响了很久。
那时候我逢熟人就会说,学渣与学霸也有爱情,当时的我都牛上天了,觉得追上了何曼,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做?
可回想起来,似乎真的没什么,我们是发小,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有感情,两个人最后要是不走到一起,似乎才是个意外。
分开好似也是必然的结局,何曼那么好强,我却喜欢混日子,但只有我心里明白我为什么喜欢混日子,那是因为我希望能留在何曼身边,即使上天给了我多次去外地工作提职的机会,可我都一一放弃了。
我忽然明白了,并不是何曼走远了,而是从一开始我们的感情就不牢固,说是爱情,倒不如说是彼此的不舍得,其中混杂了众多的因素,至于都有些什么,一时间我也难以说清,总之掺杂了很多很多。
回忆总是那么伤,当初越是幸福,如今越是心酸,我笑着说道:“怎么了柳佳?”
电话里面我听到了柳佳正在轻声的抽泣,即使她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却逃不过最纯情年代所留下的感动。
我听到柳佳轻声道:“一然,我…”
柳佳哭了,哭的很伤心,在我的印象里,她是个很柔弱的女子,但却很少真正的将内心的情感发泄出来。
仲宝的出现,让她这个柔弱而坚强的女人卸下了心灵深处的包袱,在电话里面不顾形象的哭了出来,虽然我看不到她的模样,但我觉得她的哭是幸福的。
何曼送来的请帖还在我的手中,我吸着香烟,轻轻的用手抚摸着上面的字迹。
我等你…
平凡的三个字,道出了我的心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口的喘息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痛苦,我调整了下情绪,安慰着柳佳:“爱情来了,不要去避开他,敞开心扉的去面对,柳佳,你也该有一段新的开始了。”
这句话像是对自己说的,又是像在告诉柳佳,总之对我们都很受用。
吸了口香烟,心里面很想笑,我总是在做着重复的事情,将过去抛弃又拾起,然后再抛弃再拾起,我似乎不知疲倦,乐此不疲。
可每次的抛弃与拾起,都会让我重新痛苦一次。
我听着柳佳哭完,在整个过程中我没有去安慰她,她太累了,需要一场发泄。
许久,我听到了擤鼻涕的声音,随后电话里传来了柳佳的声音:“一然,对不起哦,本来是个挺开心的电话,让我搅和没了。”
柳佳的歉意,我笑道:“跟我还道歉,想哭就哭呗。”
那边的柳佳也笑了,随后我听到点烟的声音,然后柳佳说道:“说真的,对于这段突来的感情,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我们是在一起了,可我还有很多事瞒着他,不敢告诉他,一然,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柳佳的声音柔弱迷茫,我知道此刻的她很无助。
我思量的望向窗外,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远处的楼区房屋已经亮了起来。
我毅然决然的说道:“你也选择忘记吧,就当那些年,从未存在过。”
我尽量委婉的去说,因为我怕我的话会伤到柳佳。
我知道瞒着仲宝是对他的不负责任,可在我心里面,柳佳更重要,虽然有些欺骗的意思,但这是善良的谎言。
可又想到了柳佳得的病,我的心情又是一阵沉重,她做过切割手术,身体的不完整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心酸不已,却又无能为力,柳佳这些年悲惨的命运,让我这个老同学,老朋友都觉得老天的不公平。
但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有人出生就是王子,有人注定要平庸,跟老天抱怨,那最后伤的肯定是自己。
柳佳欲言又止,她在挣扎。
对于柳佳的性格我很了解,她不善于伪装,也不喜欢欺骗,但这也是她性格的缺陷,很容易上当受骗。
我忽然想到了杨凯,柳佳说过,她当初客人的名单里,就有这个男人。
尽量不去想柳佳的经历,我把心态放平和,然后笑着说道:“柳佳同学,人呢,不总能单纯的活着,你把你的经历告诉仲宝,如果他真心的对你,那不是给他徒增不痛快嘛?有时候啊,人不能总替别人着想,为了自己要自私点。”
似乎缓过劲来了,柳佳说道:“嗯,知道了,还有没有叮嘱的。”
听着柳佳的话,我忽然有点想笑,我叹了口气说道:“没啥叮嘱的了,只希望你幸福。”
柳佳笑了,她说她这些天来北京,并会带着仲宝一起过来,我以为她是来看我的,谁曾想她是来参加何曼订婚宴的,我不由的苦笑,聊天果然能让人忘记痛苦,她要不说,我还真的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现在有钱了,说话底气也足了,我说她跟仲宝的食宿问题我都包了,在嬉笑中,我们挂断了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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