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臣啊,南衙也好,北衙也罢,从来都是一家人,这种事情让小的们去处置就好,还让你特意来一趟,知道的说是你这个南衙镇抚知道尊卑、眼中有上官,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锦衣卫如今已经上下不分,乱了规矩法度呢!”
在逯家的花厅,逯杲笑眯眯的对着赵虎臣说话,态度之和蔼可亲,简直是令得他身边侍立的心腹有些不大相信,这个笑容满面的人居然是是自己熟悉的指挥使大人。
“指挥使大人客气了!”赵虎臣微微一笑,从一进来,他可就没失了礼数,虽然他的来意并不善。
“去叫刘千户放人,南衙的兄弟办差,北衙的兄弟必须无条件的服从,这是规矩,若是觉得南衙这边做的差了,一级一级的报上来,自然有人为他们做主,擅自扣人,这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多谢指挥使大人秉公执言!”赵虎臣站起身来:“指挥使大人公务繁忙,属下就不打搅了,属下告退!”
“怎么,我这里就这么呆不住?”逯杲笑吟吟的说道:“平日里你南衙事物不少,也不见你上门来坐坐,还真成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了,这么快就走,让外面的兄弟们看到可不大好,我这个代指挥使,有那么可怕吗?”
“指挥使大人说笑了!”赵虎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是抱着和逯杲撕破脸的决心来这里的,可逯杲的反应太奇怪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果这笑脸人名义上还是他的上司的话,那他还真不能甩着脸子就走了。
要那样的话,骄横跋扈的可就是他南衙赵虎臣了。
“最近南衙这边,请了不少北衙的兄弟去问话的问话,喝茶的喝茶,别的我不管,这些兄弟犯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处置,总不能连我这个代指挥使都不知道吧,虎臣啊,我看,我这里你还是要来经常来坐坐,这样的话,就是被你带走的那些北衙的兄弟,心里也舒坦一点,要是他们认为,这是南衙针对他们,那就不大好了,多来我这里坐坐,让兄弟们看到,南衙行事,我也是知晓的,对于咱们衙门稳定人心,还是有好处的!”
赵虎臣正不知道如何应付逯杲,就看到外面呼啦啦的涌进一群人来,而当线通报的人还没跑到逯杲面前,许白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屋檐之下了。
他咧嘴笑了起来,逯杲还是给了他不少的压力的,不过,许白来了,这事情就容易多了。
“逯大人!”
许白笑吟吟的朝着逯杲拱起了手,逯杲迟疑了一下,也站了起来:“许大人,这是……”
“看来我做了个不请自来的恶客了!”许白笑了笑:“刚刚路过逯大人这里,突然想起来,上次和逯杲大人一别,已经是好久没有见面了,我这冒昧上门拜访,逯大人不会见怪吧!”
“怎么会,许大人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逯杲笑吟吟的回答道:“我说今天早上院子里怎么有喜鹊一直在叽叽喳喳,原来果然今天有喜事!”
“哈哈哈哈,逯大人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许白大笑了起来。
赵虎臣眨眨眼睛,看着两人的寒暄,许白这一进来,喧宾夺主的,好像没他什么事情了,不过,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这么告辞,似乎也不是那么合适了。
“逯大人这是在处理公事?”许白朝着赵虎臣点了点头:“要不,你们先忙你们的,我没事的!”
“哪里有什么公事,就是虎臣兄弟今天也难得过来到我这里坐坐,这个我可要说你了,许大人,自从你执掌南衙以来,不仅仅是你,就连你南衙的这些兄弟,若是无事,是觉得不会往北衙这边跑的,现在许大人你虽然卸任了差事,去太子殿下那边逍遥去了,但是,南衙这边的兄弟,还是有些和我北衙格格不入啊!”
“哦,闲坐啊,那就好,虎臣也是我多年的老兄弟了,他为人稳重,由他执掌南衙的话,逯大人尽管放心,一定会将南衙这边做的风生水起的!”
“说实话,南衙风生水起,我这个锦衣卫代指挥使,可就有些头疼了!”逯杲丝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坐,坐,来人啊,上茶!”
三人落座,不过,此刻谈话的人,已经变成了逯杲和许白了,而逯杲和赵虎臣两人,对这样的变化,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虎臣啊,若是有事,你就忙你的去吧,不用在这里陪我这个闲人了!”许白见到赵虎臣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若是有事,趁着逯大人心情不错,那就快点禀报吧!”
“一点小事,已经禀报给指挥使大人了,就剩下一点手尾了!”赵虎臣回答道。
“哦,那赶紧去处理这手尾吧,逯大人眼里也揉不得沙子,既然做事情,就得有头有尾全部都做好!回头我们两兄弟有的是时间再聊,就不必在逯大人这里碍眼了!”
“那指挥使大人,属下告退!”
赵虎臣得了许白明确的吩咐,退了出去,逯杲一直笑吟吟的看着许白打发走赵虎臣,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两人,他对着许白摇摇头:“这是许大人接下来要和我说的话,不想让赵虎臣知道么?”
“如今我已经不在锦衣卫任职,我和逯大人说的事情,该不该让他这个南衙镇抚知道,那可不就是你逯大人一句话的事情么?”
“也是!”逯杲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外青衣小帽的缉事厂的番子们:“如今许大人可是东宫的人,那么,许大人这一次来我这里,是许大人的意思,还是东宫的意思呢?”
“可不敢这么说!”许白笑了起来:“也就是太子殿下怕我闲出毛病来,找了一帮东宫的闲人让我使唤,哪里有什么我的意思,东宫的意思,逯大人言重,言重了!”
两人相视对望了一眼,暗地都骂了对方一句滑不留手,类似这样的场面,逯杲一点都不陌生,但是,他还是看到一直横冲直撞的许白,居然也会如此的打官腔扯淡,这让他对许白心里更加提高了一丝警惕。
“有事情的话,不妨直说,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请许大人帮忙!”逯杲笑着说道:“刚刚当着虎臣兄弟,我这个代指挥使不大好开口,毕竟南衙稽查北衙人事,是锦衣卫历来的规矩,不过,最近南衙这边动作大了一些,北衙这边有些人心惶惶,许大人方便的话,给虎臣兄弟说一声,让他适可而止嘛,一家人窝里折腾,让外人看了笑话就没意思了!”
“这个是锦衣卫内部的事情,我搀和,还是不合适吧!”许白假模假样的沉吟了一下:“不过,若是逯大人如果是怕赵虎臣这个愣头青顶撞的话,我就当个和事佬,回头给他说说好了,毕竟,对锦衣卫,我是有感情的!”
“爽快!”逯杲竖起了大拇指:“许大人今天来,有什么指教,逯杲我洗耳恭听!”
“我听说以前的规矩,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的家宅里,北镇抚司这边就可以依例派人坐探了,是不是这样的啊!?”
“没错!”逯杲点了点头:“许大人是觉得,朝廷里有些人,需要北镇抚司派驻坐探么?”
“我觉得这个规矩非常的不错,就是有一点不好,三品以上的大员,朝廷里才多少人,北镇抚司人才济济,根本不缺人手,我看,这个坐探的范围,完全可以扩大一些,四品可以,五品可以,若是职权重的话,六品七品也可以嘛,就比如那个六部给事中,虽然才七品,但是谁敢拿他们当个普通的七品官儿看,若是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北镇抚司都了如指掌的话,我想,这事情宫里也放心,宫外也放心了!”
逯杲心里一动,许白说的宫里也放心,自然是说的太后,至于宫外,毋庸置疑,说的是太子殿下。
锦衣卫可不是听太后和太子的命令的,按理来说,锦衣卫上下,只听命皇帝一人,不过,眼下的局势有些微妙,当今天子在宫中沉疴未去,朝政大权实际上是由内阁,太后和太子三分了,这就让锦衣卫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
听谁的,锦衣卫都不能听内阁的,逯杲倒是想一心趴在太子的门下去呢,但是,太子那边,明显的已经露出了对锦衣卫这边的不信任不重视的态度,他再努力想贴上去,也是成不了太子心腹的。
从太子从锦衣卫这边夺去南衙,到如今又自己建立了一个东宫缉事厂,这种种行为看来,这都是要极力的淡化锦衣卫的权势和影响,说句杞人忧天的话,照着这样下去,锦衣卫被架空,被取而代之都不奇怪。
其实,都不用等到锦衣卫被架空被取代的那一天,逯杲很是担心,只要太子一登上那皇帝宝座,锦衣卫会不会被闲置在一边不好说,他逯杲觉得是不会有任何前程可言了,真正倒是被太子重用的,肯定是许白赵虎臣一流。
那个时候,他逯杲不过是被雨打风吹去的一场风流了,好一点,能找个闲职安度余生,不好的话,以前他做的那些事情,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太子殿下的人马算旧账。
大量派驻坐探到官员的家宅,而且,从三品以上一直扩大的六品七品,这样的举动一出,基本上在朝堂上,锦衣卫就是人人喊打的对象了,而逯杲很确定,即使是太后,只怕也不希望看到锦衣卫在朝堂上,搞的怨声载道。
“这个事情,只怕要从长计较!”
沉吟了一阵,逯杲苦笑着摇摇头:“此事干系太大了,我得好好的想一想,而且,即使是派驻坐探,如此大的规模,宫里若是不发话,我擅自行事,惹出了众怒,可没人为我说话!”
“要是为难的话,先小范围的试一试,看一看百官的反应!”许白笑吟吟的说道:“就比如上次逯大人派人给我送去的那些弹劾我的官员的资料,我觉得这些官员中,有些人就很值得北镇抚司关注嘛!”
“所以说,这是许大人自己的意思了!”逯杲一愣,笑了起来,许白这打击报复的做法,真是不要太明显了,若是这样的话,他随手帮许白一点小忙,那倒是一点都不为难,只要不和所有的官员作对,偶尔找几个官员出来查一查,对锦衣卫来说,这也算个事情么?
“我听说,前些日子,宫里派人撤换了皇陵督造!”许白淡淡的看了逯杲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逯杲脸色顿时一变,撤换皇陵督造,这其中的意味可就太有些令人遐想了,这消息,他居然是从许白的嘴里知道的。
“陛下若是康复,我想,大概陛下也是不希望看到锦衣卫和朝堂百官之间其乐融融,融洽无比的!”许白放下手中的茶碗:“当然,这事情,我也就那么随便一说,具体做不做,怎么做,那是逯大人的事情!”
“许大人,你这随口一说,还真是让我措手不及啊!”逯杲苦笑了起来:“这事情,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不着急,逯大人慢慢想!”许白仿佛想起来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件私人的小事,我还真得拜托一下逯大人,以前这事情不大好开口,现在我人不在锦衣卫了,这事情倒是好开口了!”
“你尽管说!”逯杲一听是私人的事情,凝重的脸上,顿时轻松了许多。
许白专程来,肯定是为了这坐探的事情,但是这事情他不考虑清楚,没法一下回复对方,这个时候,若是能顺手帮对方办点小事,或许,他没有即刻回复对方,对方心里的那点不满,也会稍微少一点。
许白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心腹,他现在不指望许白在太子面前为他说些好话、美言几句,他只希望许白不要在太子面前,有事无事的说他的不是,他就很满足了。
“我想在北镇抚司这边,找一个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经历司应该找得到这个人的身份存档,调遣文书,这个人现在在何处任职不清楚,但是,九年之前,此人理论上是北镇抚司的百户,随着陛下征伐过瓦剌人的!”
许白脸色一敛:“此人姓许,南京人氏,名字或许叫三多,或许叫别的,年纪应该是四十左右,如此详尽的消息,我想,找起来应该不是很困难的!”
“有名有姓,有官职,这事情简单!”逯杲一听是这种小事,哈哈一笑,然后,脸色突然微微一僵:“姓许,南京人氏?”
许白点了点头:“正是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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