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是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睡梦中惊醒的。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惨烈凄厉的嚎叫声。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他仓皇地披上外衣跑出了门,发现与他隔几个门的客房门口挤满了人,而嚎叫声就是从门里发出来的。
不等他跑过去,就见人群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手忙脚乱地后退散开,宛如在躲避着什么洪水猛兽。
很快麦冬就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男人抱头嚎叫着冲了出来,在看清男人长相的那一刹那,麦冬感到了一阵恶心的眩晕。
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啊!
男人的额头上长了一团黑色的肉瘤,肉瘤上竟然浮现狰狞的人脸,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从男人脑袋上长出来的第二个头颅似的,看上去别提多诡异邪门了。
麦冬强忍恶心仔细打量,然后又在男人的脖子上发现了和额头上一模一样的肉瘤,而这样的肉瘤在被衣服遮住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
麦冬就听有人在他身边惊叫道:“鬼面疮!是鬼面疮!”
“鬼面疮”三个字成功让在场之人更是惊惶,麦冬虽然不知这“鬼面疮”是什么,但是仅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就知道不是好物。
男人本来正崩溃地抓挠着额头和脖子,听到这句话睁着血红的眼睛直直向麦冬的方向看去,那双野兽般丧失理性的双眼让麦冬不寒而栗,忍不住后退几步。
“鬼面疮是什么?!”男人咆哮着问。
“我我我听奶奶说的,说鬼面疮是做了亏心事,害死了人后,死人化作怨鬼附到人的身上才会得鬼面疮。据说得此疮者……”那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不可闻:“父债子偿,鬼面缠身。”
父债子偿,鬼面缠身!
这该是多么恶毒的诅咒啊。
麦冬看着男人扭曲的脸孔,突然后知后觉想起了他的名字——李元。
耳边再次浮现少女凄厉的哭声:“我叫苏剪秋,要状告继父李元!他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他在我八岁那年就强奸了我……我被他糟蹋了八年……八年啊……请仙君为我做主,请仙君为我做主。”
“请仙君为我做主!”
麦冬怔怔抬起头,不经意间对上一双古井无波的清冷双眸。双眸的主人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就转移了视线,看着李元的目光冷漠地就好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路人。
他却记得昨日深夜,那人抱剑居于高廊之上,冷着脸许诺道:“如果情况属实,那么我自然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于是果真,他为她讨回了公道。
麦冬仰起头,眼眶酸涩难言,心中滚烫一片。
如果……死人都能申冤,那么活人的冤情,是不是也能申诉了?
※
深夜,月亮钻进了云层里,街角的路灯幽冷地照在地上,一只蝈蝈儿正蹲在路灯下放声歌唱,一只毛绒绒的猫爪眼疾手快摁住了蝈蝈儿,一口吞吃下肚。灯光下,一双异色。猫瞳闪闪发亮。
卓鹏醉醺醺地把自行车扔到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到路灯下面,解开裤子惬意地开始撒尿。
滚烫的尿液撞到地面上,贱了几滴在白色的流浪猫身上。这是一个路边随处可见的脏兮兮的流浪猫,以它的警惕性早该在卓鹏靠近时就躲了起来,可是它不仅没有,反而歪了歪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酒鬼,并轻快地向卓鹏悄悄靠近。
酒精麻痹了卓鹏的神智,让他没有发现这只流浪猫,以及流浪猫接下来奇怪的举动。而他也即将为此收获惨烈的代价。
他抖了抖下面的物事,还不待把它收回去,就只觉得一阵剧痛从那里传来,过于剧烈的剧痛让他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捂着胯。下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如果他没昏过去,那么他将有幸看到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可怕的事情——他的下面血肉模糊。
那个丑陋的物事被白猫锋利的爪子割开了无数个伤口——以普通体型的流浪猫的力道而言,这伤痕未免太深了。
然而这并不是全部。
在卓鹏昏过去的短暂时光里,这只诡异的白猫再次伸出爪子向卓鹏的胯。下抓去,一下又一下,成功把那条丑陋的虫子抓成一团烂泥。
然后白猫舔了舔爪子上的鲜血,耐心地舔干净后,才飞快地跑出街道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与此同时,正在城市另一端的乐景收到了乐灵的提示:【任务完成,恋童癖卓鹏已经被人工阉割。】
乐景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脑海里回复道:‘把你收集到的证据整理一份,传给当地的警察局,让这位恋童癖先生好好享受一下铁窗生涯。’
这位叫做卓鹏的恋童癖是一个名叫安然的小男孩状告的对象。乐景在后续的调查中发现,安然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卓鹏利用自己幼师身份,先后侵犯了男童数十名,是公安局记录在内的潜逃犯。
且国家法律对强奸男童还没有立法,所以就算卓鹏被逮捕,也只能以猥亵罪判处几年的刑期。这短短几年完全偿还不了他所犯下的罪孽。而且强奸犯,特别是恋童癖,在刑满释放后很大概率会选择再次犯案,惨剧会一而再再而三上演。
所以乐景干脆用驭兽术控制了一只白猫,选在了一个没有摄像头的街角对卓鹏进行物理阉割,彻底剥夺他的“作案工具”,然后再移交司法机关处理他的罪行。
为了防止他刑满释放后因为心瘾难除再次犯案,乐景让乐灵设计了一个小程序。会在卓鹏出狱的前一天,在网上推广卓鹏的体貌特征,让有孩子的父母能够心生警戒。
趁此机会,乐灵干脆设计了一个网站,里面储存了所有恋童癖罪犯的身份信息和所处地。网站对公众开放,任何人都可以在网站上查询。
乐景给其起名为“天网”。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从群鬼找他申冤那天起,已经过了两星期。
这两星期以来,乐景白天如常拍戏,而夜里则开始他的种种谋划。或借助外力,或通过法律,或亲自动手,已经有18位罪人得到了惩罚,有15个怨魂得以平息怨气,重入轮回。
汽车响亮的车笛声打破了乐景的思绪,他抬起头,沉默地看着一辆白色的轿车驶进居民楼,在停车位停下,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男子
他叫阙希,是一个叫做赵卓远的男鬼的前男友,也是杀了他的罪人。据赵卓远说,是为了防止他暴露自己的同性恋身份,阙希才会对他痛下杀手。
乐景来这里,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他站在楼道里,因为施了隐身术的缘故所以没有被男人发现。他沉默地看着这个男人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几个黑色塑料袋,哼着歌走进楼道,与他擦肩而过上了楼。
乐景嗅了嗅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儿,笑了起来。
已经没有必要确认了。
阙希和他表弟是一种人。
都是以杀人为乐的愉悦犯。
阙希杀赵卓远的理由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单纯的享受杀人而已。这是一个纯粹的杀人魔。他的手上也远远不止赵卓远这一条人命。
他在看到阙希的照片时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可是他还不能确认。所以他专门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见他一面。
在看到阙希投到塑料袋时狂热愉快的视线时,他就已经明白了阙希这个人。
又无聊,又可悲。
沉浸在了庸俗,低级,无聊的杀人刺激中不能自拔。整个人已经脱去了身而为人的理性,变成了纯粹的靠本能活着的野兽。
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人有思想。
哲学家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棵有思想的芦苇。”
而没有了思想,人就不过是一颗微不足道,卑微可怜的芦苇罢了。
而世界的滑稽之处在于,总有一些时候,人的思想会被本能取代,从直立行走的智慧生物退化成大脑空空,仅靠本能驱使的“芦苇”。
乐景不无讽意地想,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多,所以深刻洞察人性,清楚明白人性劣根之处的太宰治才会在文章里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吧。
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存在太多,世界才会变得越来越无趣。
乐景在考虑了一分钟要不要上楼杀了这头正在享受胜利果实,据乐灵所说正在痛饮鲜血的野兽,然后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很有诱惑力的想法。
现在已经很晚了。杀死他只需要一分钟,但是收尾工作要花很多时间。他明天一大早还要演戏,实在不值得为了这种败类熬夜。
乐景算了算死在这个愉悦犯身上的人命,愉快的发现已经够得上那枚子弹的标准。所以他就直接让乐灵用匿名的方式把那个男人的所有罪证原原本本的传给了警察局。
同时他还不无遗憾的想,这个世界和地球上的华夏一样,都已经废除了把死刑犯器官进行强制捐赠的规定,要知道这可是阙希们唯一能发挥价值的机会了。
不过,这毕竟不人权。
虽然乐景并不认为那些人还能被称作人。
他离开不久,几辆悄无声息的警车停在了阙希车的旁边。
正在饥渴吮吸尸块上鲜血的阙希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他立刻把尸块塞进袋子放进冰箱冷库,然后洗去嘴角鲜血,镇定地问道:“谁?”
“物业的。”门口传来王大妈熟悉的声音:“我是来收物业费的。”
阙希放松了警惕,推开了门,一头扑进了缺席许久的法网之中。
正义,终究还是没有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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