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科举作为吏治的核心命题,总是受到太多人的关注,以大夏朝为例,其官员十分之九,是经过了科举的考验。
到了今天,就算是基层的小吏,要想升迁也需要秀才的头衔,六房的长官自不必说,就是典史这样不入流的官员,至少也得身家清白,说透了,就是要有童生的资格。
当然,贵族们是生长在帝国大厦上的主要枝桠,他们的工作就让根系的生存更有意义——还有什么比消费显的更有意义。再差劲的贵族,也总是擅长消费的。
尽管在大多数情况下,贵族们的生活都要比秀才好上太多,礼院门口仍然有许多贵族仆人翘首以盼,等着给自家主子回报好消息,前些天的血案尚未告破,礼院门前仍然挤的人山人海,贵族少年们大都等在外面。
一些爵位的继承需要功名,要想在宫廷中谋到悠闲的清职同样需要功名,秀才及第是一切进步的开始,自然会受到年轻人的重视。
程晋州照样坐在靠近礼院的酒楼,往前两三百米的地方,就是上次弓箭手们搭建高台的位置,似曾相识的场景,让程晋州脖子都感觉是凉飕飕的。
不过,发凉的后颈也让他回忆起了那支长箭扑面而来时,头脑清晰的感觉。
很不错的感觉。
直到吕续庞大的吃喝声打扰到他为止。
“再来一桌酒菜,快一点。”吕续敞开了衣襟,吃的开怀。
桌上是24盘的席面,味好量足,就是当作10人酒宴也没有问题,吕续几乎一个人就吃掉了半桌——之所以是半桌,因为剩下半桌被曹丰吃了个干净。
瘦瘦小小的曹丰,竟然有不输于吕续的饭量,不由的让程晋州感慨“人不可貌相”。
酒店最不怕的就是大肚客,掌柜的笑眯眯在旁伺候着,指挥人手愣是将几份精致的席面操办成了流水席,而且抓紧了先上各色油水丰富的,诸如鸭鹅羊肉之类的菜式,堪堪能抵抗的住星术士的吃喝——为了维持日常的星阵运转,星术士们的食量从来都是惊人的。
程晋州如今的身体好了不少,放在家里,吃整整一碗米饭也算是不错,但和两位星术士比起来,简直就像是螳螂的食量一样。
吕续毕竟是星术士,吃相仍能维持在普通人范畴内,间中抽空道:“程晋州,你不吃点什么?”
如果是以前的话,吕续一定是小子小子的叫个不停,现在程晋州是二星术士了,他就只好再叫名字。
“吃饱了。”程晋州稍有些紧张的看着下面,别说他胃口不能和两位星术士相比,就算是好胃口,在这种时候也吃不下去多少了。
礼院门前的人是越聚越多,很快就连小摊贩都被从中间挤了出来,侍墨同样在其中奋不顾身,衣服被扯开也恍然不知。
许久,前面忽然叫了起来:放榜了。
侍墨涌起残存的余力,就想再冲几米,却未料到无数人都是这般的想法,反而被推的更远。
其实在人群中最多的根本不是考试的学生们,除了贵族仆从之外,使劲往前钻的皆是地面上的青皮,每年的科举考试,也是他们的一次发财机会。
背下获得功名的秀才名字,然后找到对方报喜讨要喜钱,是既喜气又有收入的事情,这时候,就算是家境贫寒的学子,往往也会大方起来。
实际上,家境贫寒而能读书一路到秀才的,也真是不多。而且,一旦获得了秀才的称号,不管传说中的故事是如何记载,和平时期的先生们,生活条件总是要优于普通人的,那些在破草房中度过半生的穷苦秀才,大抵是目标过于远大,以至于脱离本身能力的结果——这是命运的选择。
程晋州不明白情况,派了侍墨下去,后者当然不能拒绝。而且再确认一次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青皮无赖们为了钱,编造个名次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同在酒楼中的,除了程晋州一行,尚有十七八名读书人,都是十几二十岁的样子。年纪再大的,多半是在客栈房间里苦苦等待了。
听见下面的声音,大部分人都激动了起来,程晋州也不断的在那里喝茶水。
“案首——王忠生!”先挂出来的是头榜,有礼院的文官在那里唱名,这也是平民百姓唯一有机会当众听到官员声音的时候了。
不似进士举人,秀才只有头名才有专门的名称,而且价值不大,所谓的连中三元,其实指的就是从举人试开始的解元,尽管如此,酒楼上的先生们仍然议论纷纷。
当然,比学生们更紧张的是家长,尤其是带着小孩子的家长更是如此。
20岁以下获得秀才,在功名路上是很重要的事情。因为国家选士,会对年龄有严格的要求,例如最受人羡慕的翰林院职位,就明确要求45岁以下的新晋进士。
侍墨仰长了脖子也看不到前面,副榜很快也挂了出来。
此事,故作镇静的先生们终于坐不住了,呼啦一声,全跑到了窗口位置。
报喜的人群也迅速的运动了起来。
街上彩旗飘飘,一串披着长褂子的年轻人举着红纸就冲着酒楼而来,上了门就大声叫道:“恭喜杨宝先生秀才及第。”
“是我!是我!”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突然高喊了起来,同桌的三四人大约是他的父辈,同样乐的合不拢嘴,伸手入怀就去拿喜钱。
其他人则垂头重新坐了下来,直到下一波报信的人来到。按照私下里的规则,每波报喜的人无论人数多少,都不能一次给两个人报喜,说是为了喜气,实则是为了增加喜钱的规模,只不过学生们自己也喜欢,就被保留了下来。
程晋州也微微抬起屁股,然后又懊恼的坐了下来,越是往后面,排名就越靠后,机会自然就越渺茫。
吕续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就笑道:“一个秀才,至于吗?”
他刚说完,下面就有人高呼“中了,中了……”
其癫狂的声音甚至将吕续的声音打断。
程晋州抿嘴摆摆手,实在是没心情搭理吕续。
又一串讨喜钱的报信人冲了上来,为首的亮着嗓子,就用夏京腔调十足的声音喊道:“恭喜程晋州先生,秀才及第。”
程晋州猛的站了起来,将椅子都撞倒了过去。
侍砚反应极快,一把将椅子抄在手里,直接就丢在掌柜的身上,大声道:“去取两贯钱送给各位。”
2贯钱就是1两银子,作为赏钱来说非常多了,报信者自然千恩万谢,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豪客了。
程晋州长吁了一口气,坐下来的时候,只觉得大腿筋一鼓一鼓的跳动着。
“这位小哥儿请了。”没有三两分钟的功夫,就见同楼的考生开始了互相串联,程晋州年龄虽小,也不被他们放过。
程晋州轻轻的拱拱手,桌上的曹丰和吕续则连头都不抬起来。
看出三人的冰冷态度,走过来的考生只说了两句话就退了回去。反正他与13岁的程晋州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酒楼上的人也越来越多,逐渐有挤不下的趋势,吕续不耐烦的看着人群逐渐靠近自己,无聊的道:“你都已经是秀才了,还不走。”
“等等侍墨。”程晋州仍想确认一下。
“真没趣。”吕续用手搓着自己的光头,眼前忽的一亮,顿时挥手吼道:“快些滚过来。”
声音大的人人侧目,侍墨听见了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半路上就喊:“恭喜三哥儿。”
哪怕先知道了结果,再听一遍,仍然是很舒服的事情,程晋州如同母鸡一般享受了几秒钟,然后睁开眼睛,叫过他,放低声音问道:“他中了没有?”
“中了。”侍墨声音也立时低沉下来。
程晋州托腮沉吟起来。
“你们说的是谁?”吕续嘴上说着,伸手将侍墨从桌子另一边给提了过来,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
侍墨恍惚的摇头,不敢说话。
程晋州咳嗽一声道:“吕先生,您若是再这样做,就请回岛上去吧。”
“你说什么?”面对程晋州的不满,吕续先不满起来。
有曹丰在,程晋州十分硬气的道:“在这里,你要么就听我的,要么就回岛上去,我自会向刘匡先生解释。”
吕续登时大怒,将侍墨丢在地上就道:“你敢?”
程晋州一无所惧的与之对视。
须臾,吕续先软了下来道:“行了,我不问了。”
“不仅是这件事,在你回岛之前,你的行动都要听我的,否则就请回去。”
在出门前,刘匡是交代了许多遍给吕续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配合程晋州。所谓处理事情的经验,吕续委实不够成熟,在呆瞪半天眼后,无奈同意道:“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然后,用所有人都注意的声音呼啦啦的开始吃面。
程晋州脸色稍霁,又接着低声问关于赵权负的事情——按照陈杰的书信说法,他已经有八成相信,是赵权负在礼院门口下的黑手,至于证据之类的东西,那时给法官作假用的,不影响当事人的看法。
今年的秀才名额大约会有三四百人的样子,副榜上的名字很快被人搜刮一空,榜上有名的在酒楼中开始喧闹,同时将不属于胜利者世界的人们都赶了出去。
很快,拥挤的考生中,就有人看上了程晋州等三人的大位置,走上前来煞有介事的道:“爷要办喜宴,你们几个人挪个地方吧。”
……
字数以外:欠下的章节看看周末能补上否。不好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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