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踢腿运动。”
楼下的广播体操还在播放,秋高气爽,阳光透过金灿灿的叶片照在塑胶操场上,蓝白相间的校服上映着槐叶的轮廓。
段巡一只手随性地搭在栏杆上,藏蓝色的风衣收敛住他身上的锐气,气势不再那么锋利,反而沉了下来。他微微低头,一双深邃的眸子望着楼下做操的学生,薄唇轻抿。
“这位家长,”苏绵两只手搭在栏杆上,宽大的袖子里露出皎洁的手腕,她踮起脚,朝段巡那边凑过去,问道,“我哪儿早恋了?”
苏绵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
当段巡的话落地,那位眼镜同学的大脑直接死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苏绵只好拍着那个学生的肩膀解释他们是剧组的,刚刚是在熟悉剧本。
“这……这不是励志片吗?”眼镜同学咽了口口水。
段巡冷笑转过身。
刚刚他看到的那场面,可一点都不励志。
倒是让他有点失去理智,头顶冒出火苗。
“小彩蛋……小彩蛋……”苏绵连忙解释。
眼镜同学点了点头,转身直接往楼下跑,送走了这尊佛,苏绵又开始对付面前更大的一尊佛。
段巡没有说话,让然凝视着楼下做操的人。
“让我猜猜……”苏绵仰起头,看着段巡线条流畅的下颌,回想起了今天和顾槐在小卖部门口的事情……“哦……你说的是小卖部的事啊。”
“吃醋了?”苏绵憋着笑。
“我有病?”段巡转过身,低下头,眼神迎上苏绵憋着笑上扬的嘴角。
“也对,这种小事儿哪能让我们段总上心呢?”苏绵拿出手机,葱白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挑了几下,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我们优秀的段总,早就是身经百战的专家了。”
身经百战?
什么东西?
段巡疑惑地看着苏绵。
可还没等段巡说话,苏绵就接着开始念手机里的内容。
“震惊!段氏太子爷与嫩模一前一后进入酒店,共处超十小时。”
“看哭网友!段家长子段巡疑似与某富家千金同车出游。”
“据知情人士爆料,段巡秘密赴美见包养情人。”
“……”
苏绵念得声情并茂。
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沈晓清给她转发了一个段巡的花边新闻,还附带上了爆哭的表情包。
【我的宝藏总裁藏不住了,媒体都开始写他的花边新闻了。】【不过总裁的私生活有点激烈也很正常……】【果然是个危险的男人。】
于是苏绵就上网搜了搜段巡——
果然,很激烈。
非常激烈。
涉猎范围极广。
“嫩模不认识,富家千金是我表姐,去美国开会。”段巡双手环绕于胸前,从容淡定,“念多少我解释多少。”
苏绵撇撇嘴,感叹道:“我也想过这么纸醉金迷的成年人生活。”
话音未落,课间操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是学生之间的笑声和喧闹声,操场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
苏绵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拍我干什么?”苏绵转过身……
脸就这样直接埋进了段巡的胸膛。
干净,又微微嗅到凛冽的男香。
段巡胸膛的温度烧着苏绵的脸,他的心跳声平稳而有力。
“胆儿肥了?死也不怕了。”
段巡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余光瞥见那个毛茸茸的头顶,看着迅速从自己怀里弹开的少女,嘴角一弯。
嚯,害羞了。
晚上的时候整个剧组包了一层酒楼,全员聚个餐,培养培养团队的凝聚力。
这间酒楼在W市算是数一数二,来过不止一个剧组,包括市长都有在这儿办过宴。酒楼的装修主要还是以稳重的中国风为主,墙上的一些水墨画价值不菲,楼梯回转的角落摆着的青花瓷瓶,也算得上古董。
二楼的转角,一个白玉雕花玉如意,支在红木柜上,柔和的光打下来泛着温润的光泽。
但苏绵知道,这是个赝品。
真品早就被她爷爷在伦敦的拍卖会上拍下,放在家里了。
等人来齐,菜陆陆续续端上来,都是广东那边的菜品,清淡却又精致。
苏绵作为主演被安排到最中间的那个圆桌,除了导演编剧以外还有几个大投资商也被安排在了这一桌。
包括段巡。
他没有穿上午的那件风衣,换上了正装。
苏绵和段巡坐得很近,中间隔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因为王青姐说这就是一个单纯的聚餐,没有太多的讲究,苏绵索性轻装上阵,白T恤外面套了个烟灰色开衫,穿着一条黑色牛仔裤就直接来了。
苏绵的身材算不上**,但贵在线条柔美,有种东方女人特有的风情,含蓄中却又散发着勾人的魅力。
重头戏还是在于吃饭,苏绵安静地吃着饭,听着几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聊着这部戏的商业价值,苏导作为一个专业的导演,素来不喜欢随便奉承别人,除了有关艺术创作方面的事情,他也鲜少开口。
吃了个七分饱,苏绵准备再喝点银耳汤,冲一冲油腻。
突然,她感觉大腿一热。
桌子下,一只中年男人的手突然搭在了她的大腿上。
苏绵猛然抬头,看向身旁的那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面无表情,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苏绵的腿又一凉,一张房卡,落在了她的大腿上,随着房卡一起放过来的,是一张名片——
戊行传媒副总经理,王平军。
苏绵心里一阵恶心,她直接将那张房卡连同那张名片一同扔到了地上。
她不是李欣欣,也不是林知希口里的那种人,更加不屑于这种行为。
戊行传媒对于小艺人来说也算是高枝儿,但对于苏绵来说,连跟落在地上的枯木枝都算不上。
“王叔,一起抽个烟?”隔着王平军,段巡突然说话。
王平军被苏绵不识抬举的动作弄得不太爽,也想抽根烟,就跟着段巡走了。
离开富丽堂皇的包厢,两个男人站在昏暗的阳台上,望着外面灯红酒绿的都市夜景。
“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抽烟?”王平军眯着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敲出烟娴熟地叼在嘴里,随着打火机清脆的一声响,火星燃了起来,照亮了打火机金属的外壳——也算是打火机里的奢侈品。
“迷上烟的魅力了?”王平军吐了一口浑浊的烟,“年轻有出息!”
“谢谢王叔夸奖。”段巡并没有抽烟的意思,反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冷声道,“我这儿有点东西……”
“哎呀!出来潇洒,别他妈工作工作的,晦气!”王平军打断了段巡的话,浑浊松弛的眼睛里透露出猥琐的神态,“你王叔正烦着呢!刚老子旁边坐一美女,什么都好,就是他妈不识相——”
“您这几年,”段巡直接压过了王平军的声音,“贪得不少啊。”
“你……你在说什么……”
这时王平军才觉得不对。
以前一直听说段巡逐渐接手段家所有的产业,这位青年才俊手段毒辣,弄得整个管理层鸡飞狗跳,原来几个高枕无忧的老炮全都被他整回家强制退休,分散的权力和资本逐渐聚集在他手上,现在高层人人自危。
知道他狠。
如这个年轻的男人站在面前。
那声音冷得人浑身打颤。
“业绩虚高,亏空不少,您的私人账户倒是令人瞠目结舌。”段巡翻动着手机里面的内容,“王叔,这空壳公司可真是您一手带大的。”
“你——!”王平军脸色骤然一变,烟直接掉在了地上,他伸出手,想要去拿段巡手上的手机。
手指头都还没碰到段巡手机,手腕却已经被段巡钳制住。
段巡面无表情,手腕一转,随即是王平军的一声哀嚎。
“搞垮戊行,三天。”段巡的眼睛比这天还要沉,字字见血。
手上力道家中,字字掷地有声。
“送你进牢,三个小时。”
段巡忽地松开王平军的手腕,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双手揣兜,薄唇微微抿着。他冷眼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脸色由青到白,由白直接变成了猪肝的颜色。
“你算什么东西!”王平军怒斥。
“你惹不起的东西。”段巡淡淡道。
王平军怒视段巡,那毒辣的眼神,终究抵不过心底的慌乱,一个字都蹦不出口。
许久,王平军脸上的表情突然抽动。
“不愧是段成国和李艾的孩子。”王平军笑了起来,十分瘆人,“一个没有感情只是为了家族利益而生下的孩子,段家果然如愿,生下了一个好的继承工具。”
王平军叹气,语气带着同情。
“段成国给你这么大的权力,放任你对段家的江山进行大换血,还不是为了让你吸引外界对段家的关注,让你来挡箭,好让自己喜欢的小儿子,平安长大。”
段巡一言不发,双拳紧握,发出一声手骨骨节的脆响。
“果然是一个合格的牺牲品。”王平军踩灭地上的烟头,笑得阴森。
果然,是豪门争斗里的献祭。
段巡双眼血红,两只胳膊暴起青筋,他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的拳头重重地砸在王平军的脸上。
“三个小时内,警车会把你这个疯子带走。”
每个字,都咬碎在段巡的牙关。
王平军不怒反笑,一副优哉游哉地模样从段巡身边擦肩而过,只留下段巡,沉溺在黑夜里面。
这黑夜,突然像是狂躁的野兽。
啃食着段巡。
“滴——”
段巡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僵硬地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接听了来电。
电话那头,是苏绵。
屏幕的光,照亮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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