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看着来来回回难掩兴奋的苏沅,掩下眼中笑意故意道:“听您说的,此行是要往盛京去的?”
苏沅动作顿了顿,极力自然地扯着嘴角露出个笑。
“是啊。”
冬青笑得意味深长,玩味道:“按理说公子去过不少地方,之前也不曾见您如此雀跃,如今前去盛京,可是有想见之人在候?”
冬青明明没说什么。
可不知为何,苏沅的耳朵莫名其妙地就红了些许。
冬青见了,好笑得不行。
“公子这是羞了?”
苏沅故作恼怒瞪眼,语气还算自然,可手指却开始不自觉地打结。
“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好羞的?”
她转身背对着冬青,愤愤地将一个盒子放到了箱子里。
放进去后,她想了想,又把盒子拿了出来,小心地从里头拿了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小人偶放在了另外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
原本的那个盒子,则是被她小心地又放回了柜子的深处。
冬青在一旁看着,眼底晕不开的都是好笑。
她平日里总担心苏沅没个姑娘家的模样。
如今看来,是否像个姑娘,也是分对谁的。
她上前将苏沅扒拉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一整理好归位。
一边叠衣服一边说:“您此去时日良久,真不要奴婢跟着吗?”
苏沅嗨了一声,摆手说:“红袖招这边不能没人看着,我身边信得过的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你跟着我去了,红袖招怎么办?”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盛京城曾是冬青故土。
冬青又与已逝的刘大人相貌相似。
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多少都是麻烦。
也容易让冬青因故伤怀。
与其带着人去找不开心。
不如就让她留在浣纱城忙事业。
苏沅不曾多说。
冬青却都明白她的顾虑。
她勾唇笑笑没纠缠这个话题,转念道:“庄卫杨悠等人也留下,您只带着来福一人,能行吗?”
苏沅不以为意地撇嘴。
“放心吧,能行。”
苏沅心意已决。
冬青再不放心,也只能勉强将心放在肚子里。
前前后后收拾了几日。
散碎需带的东西都收整好了。
冬青外出一日后,特意给苏沅带回来了一个小巧的平安符。
苏沅看着手里的平安符有些懵。
冬青轻轻地拔掉苏沅的一根头发,认真地将发丝包到平安符内,让满脸茫然的苏沅对着平安符哈了一口气,对着门外东方认真地拜了三拜,然后才将平安符塞到一个精致的荷包里,挂到了苏沅的腰上。
苏沅看完这一系列操作,只觉好笑又窝心。
她忍不住道:“之前没听说你信这个啊,什么时候开始信奉起神佛来了?”
冬青闻言不禁弯唇,轻笑道:“世人不都如此吗?”
“无所求时,什么都不信,有所求了,自然就什么都愿意信了。”
荷包拴好,她退后一步端详片刻,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城外青鹿寺求安庇平最是灵验,您要远行奴婢不能跟着,索性就让您带着这个,只要能庇得您安顺归来便可,旁地不多求。”
她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面上多了一丝打趣之意,戏谑道:“而且奴婢听闻,青鹿寺中求签卜卦很是灵验,求姻缘也是不错的。”
苏沅不知听到哪句话时恍了神。
愣愣的没动。
冬青放低了声音,哄人似的说:“公子可要去瞧瞧?”
苏沅突然睁大了眼,硬邦邦道:“我去求什么?”
像怕冬青多问什么似的,她想也不想就说:“我可没什么好求的。”
冬青低着头忍住了笑,慢条斯理地说:“古往今来,谁家中若是有要下场入围的人,开闱之前,家中人总是要去寺中求上一卦的。”
“说是只要提前上了香,便是在文曲星跟前投了名帖,等到了考场上,有文曲星所庇,自是可下笔如有神仙助,锦绣文章流水来。”
“您当真不去?”
苏沅被这神乎其神的说话弄得一阵好笑,不屑道:“这说得什么鬼?”
“若神佛真有此功效,那何必日日苦读下工夫?只要赶着时候去上香不就人人都是状元了?”
冬青也觉这说法飘渺,听出苏沅的嗤之以鼻也跟着笑。
“说法是毫无根据,可拥盼好的心却是万根同一的。”
“这几日您左右闲着无事,在家里待着也是无趣,去瞧瞧也是无妨。”
苏沅有些意动。
却又莫名地觉得滑稽。
难不成真的要去拜神求让林明晰得个好名次?
这不是闹着玩儿呢吗?
苏沅下意识地想说不去。
冬青见状慢悠悠道:“您若是不去,届时进场时,人人身上都带着家人求来的安顺符,就林公子没有,那可不太好看。”
苏沅突然来了精神,皱眉道:“你是说,别人都有?”
冬青点头。
“那是自然。”
若不是考场上纪律严明,只允许破格带一个。
只怕有些人浑身上下都得挂满。
冬青幼时有幸见过一次学子赴考的场景。
热闹得不行。
正回想着跟苏沅描述。
苏沅听完默了半晌,突然拍桌。
“不行,别人有的,林明晰也要有。”
“咱们明天就去求那什么符去!”
苏沅认认真真,又稀里糊涂地跟着冬青去拜佛了。
去了一日,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显得很凝重。
大师解签时,不允许旁人在场。
故而冬青只知道苏沅抽到了一支上上签。
并不知解签何意。
但按理说,上上签怎么都是好意头。
何至表情如此?
冬青迟疑了片刻才小声问:“公子,是大师说什么了吗?”
苏沅咬了咬唇,怀疑似地说:“那个主持,解签算卦真的很灵吗?”
冬青想也不想地点头。
“那是自然。”
为求一卦的人不在少数。
每日不知多少人远赴至此,却空手而归。
苏沅临时起意去了,竟能得主持一卦,冬青都觉惊奇。
冬青点头点地不假思索。
苏沅脸上的怀疑更重。
她难以置信道:“难道就没有人怀疑过,他说的话有问题吗?”
冬青不解。
“为何这么说?”
“您问了什么?”
苏沅磨牙:“我问得前程啊!”
“那主持怎么说的?”
苏沅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批文,指着上边的字说:“他说好得很,又说苦得很,既是好了,又为何会苦?苦了又何来的绝佳之好?”
“这话本身就有毛病啊!”
冬青尚在发懵。
苏沅咬牙定论。
“说话都是病句,莫不是个骗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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