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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做得很好！”
谁说乡下人没有大智慧, 至少让薄春山来看，些农人很有智慧。
他们知道在无奈的情况下，尽量降低损失——选择让老人来巡夜, 尽量保存年轻人『妇』人孩子。
知道村的人少，懂得故布『迷』障——用锣声来惊人，用锣声来传讯, 还知道用狼烟来恐吓倭寇。
大家都在求生！
看着四周围一张张望着自己的脸，那些脸还带着惊恐不定，但看着官差的神却充满了信赖, 甚至是有些欣慰的。
估计他们也没想到官差会来得么快，当初县警示下发给各村镇, 其实有些人心就明了, 看来还是要靠自己，指望官府是指望不了。
作为一个乡下的泥腿子，其实早就有种认知, 大人们从来都是顾着城人，从来想不到乡下人。
闹饥荒时苦的是乡下人, 天灾人祸发大水大旱的时候, 苦的是乡下人, 脸朝黄土背朝天种地交税子、没兵的时候征兵役、缺劳役时征劳役, 从来都是乡下人。
他们被薄待惯了，他们已经习惯了自救, 所以他们想了一切可以自救的办法。
会燃狼烟只是想着当初官差说了——一旦看到狼烟，官府就会派人来探看情况，大家实在害怕了，都知道倭寇凶残，但真能见到的又有几个人？他们迫切需要一个依靠需要人做主, 会燃狼烟只是想，也许官府会派人来呢？
当初让各家都挖地窖不就是官府，说不定真会来人呢？
没想到人真的就来了！
“你们做得很好，在有限的人力下，想尽办法来保全自己很好，好到让我等羞愧。按理说保护治下百姓乃官府职责，可如今各地都有倭寇肆掠，官府实在人力有限，散布在各处的村落实在多，只能指望各位都发动起来，一起来抗倭。”
薄春山说得格外语心长，大概是他第一次在么多人面前说些推心置腹的话。
“你们次吓跑倭寇给了我一些想法，倭寇就像害虫，不能因为有害虫，农人就不吃饭了，也不能因为有害虫，大家就不睡觉了，大家其实不用怕些害虫，视若平常就好，就像庄稼长了害虫，咱们它除掉，害虫就不能害人了。
“可一时害虫除不完怎么办，所以我想接下来可以将附近的村子合并起来，组成一个大村子。人多倭寇也会害怕，村子的四周可以用竹条、用木、用石圈一个围墙，给大家圈一个安之所，大家要种地要吃饭要睡觉，不可能一直紧绷着，可待在安之所就不怕了，马好像要春耕了？”
后面句话是问的。
一旁的老汉连忙点点道：“是哩，再过几日天气回暖就该春耕了。”
薄春山点点道：“不能因为倭寇来了，大家连春耕都不耕了，不种地今年吃什么喝什么？到时候不用倭寇祸祸，可能我们自己就自己饿死了，所以合并了村子人多的优势就出来了。
“可以挑些年轻力壮的汉子组成民壮，平时用以巡逻，要出村种地时，就让民壮队跟着一起保护大家。可能我个想法还不够完善，你们若是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来完善它，来人大家不用整天战战兢兢担心受怕。”
村民们还没见过样的官差。
在他们印象，官差都是凶神恶煞的，要么就是根本不会瞧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官差大人竟会赞扬他们吓跑倭寇的法子好，还要帮他们想法子让大家都活下去，还说若有想法都可以说。
官差大人说得对，不能因为倭寇来了，大家就不吃饭了，本来大家都在忧心闹倭寇春耕可咋办，如今有官差大人来帮他们想法子。
合村好呀，虽然合村很麻烦，但不是没法子下的法子？官差大人也说了，等以后倭寇走了，大家还可以回原村。
听到官差大人的描述，大家几乎能想象出那种场面，他们不用害怕倭寇突然就闯入村中，些倭寇不是人，不光杀人抢，听说吃孩子，还祸害女人，哪家没有女人和孩子？
只有大家都凑起来，才能活，才能安稳地睡个觉。
要不是当初集思广益，大家一起都想了法子，可能昨晚他们整个村就被灭了！
在场的其实还有别村的人，都是附近村子的，一大早过来看情况，听说官差来了，因此来了不少人。
听完村人关于昨晚险状的描述，大家都是心有余悸，忍不住想若是昨晚倭寇闯的是他们村，后果又是怎样。
肯定下场不会好，因为他们村根本没有人巡夜。想到，又是一『毛』汗，再听官差说要合村，其实大家都忍不住在设想个可能『性』。
“要是想围个围墙，不用什么木石，就用本地的大『毛』竹，竹子容易做，火一烧十分结实，一根竹子劈成两半，五六根就能做块围板，觉得不结实用两层，我估『摸』着人手若是够，一个围墙两天也就起了。”
人群，有老人一边磕着烟杆一边说。
“要是想合村，也得找地方，最好找那种面宽背后又有依仗的，村子的空地要多，样一来屋子若不够住，随便用点土坯砖竹子啥的，一天就能起一个屋。要靠近水的，最好村有水井的，样就算不能出去也有水吃。”
“围墙最好建个屋子，可以居高临下查看外面情况，老赵家以前不是猎户？他家儿子会『射』箭，让他儿子教村人『射』箭，以后倭寇再来，隔着围墙『射』死他们群狗/日的。”
“不如去窝子村，他们村堰塘多，村大部分的地都被堰塘围着，咱们不如就在堰塘后面围围墙，再外面的堰塘都挖通，围墙的大又是吊桥又是大，出去的时候吊桥放下来，隔着那么宽的堰塘，我就不信倭寇还能飞过来。”
有人打趣道：“你法子不行，倭寇不会飞，但倭寇都是从海来的，肯定会凫水。不如样，让孩子们多去抓些水蛇蟾蜍蚂蟥丢进去，保准他们下去了就不来。”
人群已经开始议论起来了，说什么的都有，都在出主意。
薄春山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一边听，一边感叹广大农人的智慧，在听到要让孩抓蛇抓蚂蟥往堰塘丢，让倭寇下去就不来，他也不禁连连咂舌，暗道一声狠。
合村的法子本是他突发奇想，也是他清楚经过场，别的村也就罢，个村的人以后的日子大抵是难熬了。
本来人就少，出么一场，以后晚还能睡着？可官府又没能力管着群人，只能临时现想办法。
如今看来，法子好像还不错？
.
说干就干。
可能农人的忧患意识都比较强，就在议论之，已经有人付诸行动了。
些乡下人也是奇怪，平时因为争水都能喊齐人打一场，临近的村子之鲜少彼此没有仇的。
可如今倒好，一切都尽弃前嫌，一番商量下来，定了地方，就开始号召村的汉子们干了。
呼呼啦啦百十号壮汉，有的拉着家的拖车，有的推着家独轮车，有牛车就牛车借出来，一起去附近一个据说长了一片大『毛』竹的地方砍竹子。
中午，本来薄春山没打算留在吃饭，可当地人硬是要留着他不走，说有什么地方还要让他看看指点指点的。
估计也是清楚一天合村，可能多少会有人不愿意，有官差在也是个震慑，薄春山心领神会，索『性』就留了下来，吃了一顿地地道道的农家饭。
饭也不是什么好饭，唯二的肉菜就是冬天腌的腊肉烧了一盆，还杀了只大鸡，酒也是自家酿的土酒，可薄春山吃得格外香甜。
一刻他格外神清气爽。
人的心情就是么奇怪，在来之前他还心情低沉，可来了之后，遇了群农人们，看着他们为了求生各种奇思妙想，他突然就觉得似乎没什么过不去。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只要那股气儿在，办法总比难处多。
临到下午他们要走的时候，围墙已经竖起来好一片了。
而且几个村都商量好了，现在先人都聚在一个村住，都带值钱的东，其他东就暂时不管了，粮食也都藏在各家地窖，应该不会丢。
晚安排人巡夜，多安排些人，打着火巡夜，吓得倭寇不敢来，等过两天围墙做好了，他们的心暂时也就安了。
个法子很不错，薄春山走得时候格外安心。
回到县时，已经是傍晚了，他们先回了民兵团。
薄春山问了问今天他不在时的情况，又该安排的安排了下，出来时，听见一群民兵在那儿说话。
“其实我今天跟着老大出来，心还有点害怕，想着要是撞倭寇咋办，要是倭寇比我们人多咋办？可老大都亲自来了，又挑中了我，我不能不去。去了那村子后，我看那个老汉看见我们睛一亮，吆喝着官差来了，那一村的老老少少朝我们奔来时，老子的泪差点出来了……”
有人打趣：“你子就是怕死，扯别的做什么。”
“滚滚滚，老子才不怕死，你懂个屁！”说话的人声音突然放，神情有些扭捏，“我就是突然觉得吧，我似乎还有点用？”
一听到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薄春山后的熊瑞道：“我刚来时，挺看不些人，油腔滑调，人也『奸』猾喜欢耍聪明，还吃不了苦，总是叫苦连天，还喜欢抱怨，据说以前是一群地痞无赖混子。可是你找来的人，我是被派来帮你练兵的，我只管帮你练兵就好。现在看来，其实你找些人来也不是无用。”
薄春山转，挑眉，表示不解。
熊瑞不答反问：“你知道一个真的精锐之师，最应该具备的是什么吗？”
“什么？”
“信念。”
“信念？什么是信念？”
“每个人的信念都不一样，左不过是有一些想保护、想守护、不想失去的东。只有有信念的人才能无惧，你们的卫所兵士打不过那些倭寇，说到底是他们没有信念，可我现在在群人，竟然看到了信念的种子，虽然很渺，但已经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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