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大的繁华之地,寻芳院里到处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一座全新雕刻而成的雨花台上,五名身段妖娆的女子身着单薄的紫色长裙,水袖长舞,个个容姿艳丽,一颦一笑都足以勾住台下的每一个观赏的男客。
“这人是礼部侍郎杨忠,箫琴羽打听到朝廷最近正在忙于挑选大臣前往云荡山请求云轩王下山!”走廊处,白莲说着轻轻推开房门,留出一条缝隙。
穿过虚掩房门的缝隙处,略微可见古色古香的厢房内,一身红艳长裙装扮妖娆的箫琴羽正在陪着一位男子饮酒谈笑。
闻声,陆芙姜微微敛眉。
若她没有记错,云轩王正是当朝三王爷,莫隐尧所爱女人的丈夫!
听闻三王爷莫煜闲云野鹤,不问朝堂政事,派人请求云轩王下山又是怎么一说?
“有人来!”忽闻直奔阁楼而来的脚步声,陆芙姜凛然冲白莲使一记眼色,两人迅速撤进对面的厢房里。
一抹高大的身影迅速拾阶而上,大力一脚踹开箫琴羽所在的厢房木门。
“顾、顾公子!”正在饮酒的礼部侍郎惊诧地放下手中的酒盏,急忙起身看向来者。
顾卓岩面色泛冷,一双隐怒的瞳直视案桌边自在饮酒的女人:“滚出去!”
“是、是、是!”礼部侍郎躬着腰身就匆匆忙忙退出厢房。
厢房的木门开了又关,陆芙姜与白莲静站在对面的厢房内,她透过虚掩的房门看清了破门而入的人影。
“他和箫琴羽是什么关系?”
白莲踮起脚尖望望,只见对面房门紧闭,再看不到其他,她轻声答复道:“那位顾公子是箫琴羽的良人。说来箫琴羽身世也挺悲惨,原本她也是名门之后,后因父亲结党营私满门入狱,箫家该死的死,该伤的伤,最后也就剩下她一人孤独流浪!这顾家与箫家自幼联姻,箫琴羽早就许配给了顾家三公子,只是她最终落得风尘!”
原来这顾卓岩是箫琴羽的未婚夫啊!
陆芙姜摸着自己高端大气上档次风华绝代的下巴,若有所思。
说来箫琴羽这个女人也真够奇怪。一门心思艳羡玉楼莹嫁给林起享受荣华富贵,一面又自甘堕落风尘。顾卓岩是丞相之子,一句话的事儿她就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她偏偏选择最为不堪的方式……
“让李廷方跟着这位顾公子!”她扔下一句话,便谨慎地推门而出。
“是,白莲明白!”
离开寻芳院时,天色已晚。
敏捷的身影迅速跃过宫墙,飞身而下时,她旋身便破窗而入。
富丽堂皇的曜旭宫里此刻竟是沉静一片,银屏烛台在夜风中四下摇曳,但是却没有半个人影。
“人呢?”陆芙姜疑惑地四处打量。
这个时辰莫隐尧不在寝宫,难道还在御书房商谈国事,批阅奏章?
她刚要步出内殿,却突闻殿外传来沉闷的推门声响与女子的声音,她眉眼沉着地迅速躲进案桌下方。
匆匆忙忙一连串的脚步声来了又退下,原本安静的寝殿里突然响起女子艳丽娇柔的笑声:“皇上,臣妾好痒,皇上您别这样嘛……”
此时的陆芙姜完全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
“该死!”终于有些忍不住似的,她俏丽的小脑袋抬到桌案上看向龙榻,这两人到底有完没完!
然而,只视一眼榻上,陆芙姜顿时脸颊绯红地急忙蹲回身子。
他与丽妃……
不就是想询问一些关于云轩王的事情,没想到她陆芙姜与这莫大爷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样都能撞见他厮混!
“退下!”磁石醇厚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回绝的气势。
“是、是,臣妾告退!”尚未从欲望的旋涡中出来的丽妃,只得顺从地急忙下榻。
窥看着疾步退出内殿的人影,陆芙姜又瞥向榻上早已不动声色闭眸而睡的男人。
此地不宜久留!
下定决心,陆芙姜蹑手蹑脚地绕过案桌,轻点脚尖朝外殿一步步谨慎走去。
恍惚之间,内殿烛台的火光瞬间全部熄灭,她突然被后方一只强健的手臂勾扯,瞬间便撞进一个健硕的胸膛处。
“每逢朕的好事,爱妃都前来破坏,莫不是你对朕有心?”俊美如斯的男人容颜,剑眉星目,以及薄唇在她耳畔吐出邪魅的字眼。
漆黑一片的大殿里,陆芙姜顿时全身一僵。
“巧合,纯粹是巧合!”陆芙姜勉强地堆起一脸的桃花笑,身子刚要向前,却被男人的大掌狠力握在腰间不能动弹半分。
沉默片刻,男人忽而放开大掌,他闭眸道:“你走!”
就这么轻易放她一马?这完全不是莫大爷的行事作风!
陆芙姜迟疑一分,刚要转身离开,借着皎洁的月光却瞥见男人额头沁满汗珠,他该不会是上次剑伤复发吧?
“滚!”显然,男人有些不耐烦,开始暴躁起来。
“莫隐尧?”男人的话,陆芙姜全当没听见。
“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开玩笑,要是莫隐尧这个皇上出了事,她陆芙姜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伸手去擦拭男人额头处的汗珠,却瞬间眼角一惊,“你好烫!”
“陆、芙、姜!”莫隐尧瞬间睁开的锋利眸子带着燃起的怒火和炙热,他一把抓住她扬起的手臂,凛然一记旋身便将她狠狠推向龙榻处,“不想死,现在就滚!”
“我滚,马不停蹄地滚!”陆芙姜隐隐察觉男人有些异样,如今热脸都贴了莫大爷的冷屁股,她哪里还有继续留在这里等候他羞辱的道理。
可是下一刻,她刚要起身,却突然被眼前高大的身形瞬间欺压下来!
“莫、莫……隐尧,你大爷的!给……本宫停下!”陆芙姜惊恐地挣扎,竟发现她没有一点儿反抗的余地!
“好痛!”陆芙姜只觉得瞬间一阵疼痛碾过,她被吃了?
男人突然停下,僵硬的身子瞬间栽进龙榻上。
陆芙姜恼羞成怒地一把推开他,起身之际还不忘在他胸口踹上两脚:“让你吃完老娘豆腐就装死!”
她急忙跳下龙榻,穿上衣物就要落荒而逃,扯开朱漆的殿门时,正对上匆忙而来的太傅大人!
“老夫拜见贵妃娘娘!”太傅对她俯身施礼。
“太、太傅大人!”陆芙姜一时结结巴巴地不知该说些什么,片刻缓神之后才恍然大悟道,“噢,您是来找皇上的,他就在里面!”
太傅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子,沉声问道:“天色已黑,娘娘您这是……”
“本宫口渴,想出去找水解解渴!”总不能说是去赏月吧?
“快去给贵妃娘娘上茶!”不知其中原委的太傅大人顿时脸色铁青,对殿外候着的宫女扬声命令道。
“是!”宫女胆怯地急忙退下去。
“贵妃娘娘里面请!”太傅谨言慎行地对她施礼道。
陆芙姜忍住额头的虚汗,赔笑道:“太傅大人请,请!”
“还请娘娘前去禀报一声!”太傅大人站立外殿。
虽然陆芙姜极不情愿,但只得迈着艰难的脚步朝内殿走去,借着照入大殿的月光她径直朝龙榻走去,却瞥见榻上的男人依旧一动不动。
“喂,太傅大人来了!”她伸出玉指碰碰他,没反应。
“皇上?”终于,陆芙姜觉得气氛不对,她急忙坐上榻边,玉手抚上男人的额头,却惊觉一片灼热发烫,她迅速掌灯为他扯上锦被,俯身拍拍男人的面颊道,“莫隐尧你醒醒!你不会真是虚弱吧,踹两脚而已!”
许是外殿的太傅听见她的喊叫,疾步进入内殿。
沉目看一眼龙榻上陷入昏迷的男人,太傅急忙俯身为他把脉。
“他怎么了?”陆芙姜不解地询问,可是心里却极为委屈!
太傅慎重地将男人的手臂放回被褥里,沉声回禀道:“皇上龙体无碍,休养一段时日自会康健!”
陆芙姜一脸狐疑地坐进大殿的梨木椅,这当朝的太傅大人与莫大爷都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老夫在这里守着即可,娘娘不妨回宫歇息!”榻前站立的太傅开口提议道。
她急忙挥挥手:“不用,本宫就在这里等候皇上醒来!”
开玩笑,被莫大爷莫名其妙地生吃活剥了,她还要算账呢!
兴许是折腾到夜半时分,陆芙姜觉得乏了便窝在梨木椅处睡着了。
“宿周这次是有备而来,半月之前加派四万人马驻扎在关月城,阂銮这次凶多吉少啊!”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语气里满是深沉的担忧。
“眼下形势,太傅怎么看?”莫隐尧的声音响起。
“林之桓手握重兵,倚仗多年与先帝血战沙场,居功自傲,想要他交出兵权,绝非易事!”
“必要时,朕决不姑息他!”
惺忪的眸眼睁开,陆芙姜窝在椅子处不想起身,就那样眉眼怔怔地望着大殿里正在商谈政事的两人。
“皇上万万不可!忍一时才能保全整个阂銮!老夫心里倒是有一个人选,只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太傅请说!”
“三王爷莫煜!”
沉默许久,案桌处没再传来声响。
陆芙姜听闻“三王爷莫煜”这五字时,瞬间眼眸一亮,喃喃自语道:“莫煜……”
案桌前,莫隐尧转首冷冷睇她一眼,权当她是空气一般继续询问一旁的太傅:“三年来,朕亲派朝中各位大臣前去云荡山,仍旧没见他有下山的迹象。”
“三王爷性子淡漠,闲云野鹤惯了,不如这次就由老夫亲自请王爷下山!”太傅提议道。
“就连两宫太后都请不出山的三王爷,谁有这能耐!”案桌后的男人眼神晦暗。
哟,敢情这世间还有莫大爷对付不了的妖魔鬼怪!
陆芙姜一下子来了兴致,对这个尚未谋面的三王爷更有兴趣了:“皇上,还有臣妾呢,臣妾愿意前往一试!”
自告奋勇的陆芙姜并没有引起桌后男人的注意:“这事朕还要再考虑!”
“既然皇上龙体无碍,老夫也就先行告退!”太傅俯身一叩,便退出内殿。
“说,你昨夜都看到了什么?”待到太傅退出殿外,莫隐尧深沉的目光这才投向木椅处的陆芙姜。
什么都看到了!
陆芙姜想说,却又有点难为情,说实话,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完全被吃得一点不剩。
更何况,眼前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怎么开得了口?
“陆芙姜。”他唤她的名字,声音冷得不带任何温度,“过来!”
虽不情愿被这个渣男差使,但也只有对他敢怒不敢言,她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近:“干、干吗?”
男人冷着脸,忽然伸出一只手臂狠狠握住她的脖颈,他眼睛里几乎能够喷出怒火来:“朕问你,这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对于眼前阴晴不定的男人,陆芙姜真有种切腹自尽的冲动,她真是闲得蛋疼跑来找莫大爷要答案,然而世间没有任何后悔药可买。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自己看看!”男人此时正在盛怒之下,一把狠力便将陆芙姜推向宫殿一侧的梳妆台。
陆芙姜一个踉跄地倒向梳妆台,还好她身手敏捷地一把扶住桌角才勉强没摔倒,她在心里默默诅咒莫大爷三十遍,这才看向身前的菱花铜镜,然而瞬间眼中浮现出惊恐之色!
不看不知道,真是一看吓一跳!
“莫隐尧你个浑蛋!这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陆芙姜对着镜子哀号,脖颈间满是红彤彤的吻痕,方才老太傅在场,岂不是全都被看去了?
“陆芙姜,昨夜侍寝的女人不会是你吧?”突然之间,男人阴郁的脸仿佛云开雾散,就连嗓音都格外性感起来。
陆芙姜真想冲上去扇他一个大嘴巴,可是只能忍下:“不是,当然不是,我可是分分钟几百两银子入账的大忙人!”
“我记得有人在温泉池底挖了一条暗道,里面好像还有不少金子和奇珍异宝!”男人愉悦,口气淡淡自语道。
陆芙姜哪里还管得上草莓一事,急忙冲向案桌,极为狗腿地主动伸出玉手给木椅上的男人捶腿道:“皇上,您大人有大量,别和臣妾一般见识!”
男人骨感的长指一把勾起她的下颌,逼她直视自己,直视自己的问题:“朕再问一遍,昨夜侍寝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你?”
不是!
陆芙姜下意识摇摇头。
男人眼色一凛!
陆芙姜急忙改为点点头。
终于在被快要逼疯的情况下,陆芙姜只得点头承认:“是啦,是啦,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朕有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不等男人开口把话说完,陆芙姜便一口否决。
男人眉眼分明带着笑意:“你确定朕要问什么,就说没有?”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对了!”陆芙姜觉得此刻再不退下,只怕她迟早会被逼得说漏嘴,“祝皇上龙体康健,万寿无疆,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臣妾告退!”
一股风一般,陆芙姜落荒地逃出大殿。
“还真是单纯啊,陆芙姜!”榻上,就连男人都未曾察觉,他嘴角扬起的笑意带着几分宠溺。
入夜时分,他在御书房被人下了媚情之药,后被送回寝宫。
关于回到寝宫一事,他意识模糊并没有记得清楚,但知道有一个女人为他解了毒。
还是怪他不够幸运?
将陆芙姜这只小狐狸吃干抹净这档子事儿,他竟然是在意识混乱的时候下的手,真是暴殄天物,食不知味啊!
“小狐狸,这下朕要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雄伟宝殿的御书房里,众位朝中大臣纷纷站立其中,个个神色严肃,整座内殿完全陷入一场冰冷氛围之中。没人敢大声说话,甚至就连呼吸都变得细微起来,俨然一片肃静的场面。
“昨夜宿周国再次向云荡山屯兵八万,如今阂銮疆界已是岌岌可危,还请皇上早日定夺!”百官为首的顾丞相率先开口。
龙椅处男人表情静默,他抬起的黑瞳忽而睇向眼前的林之桓:“林将军统兵十万,战功赫赫,不知今日宿周屯兵一事,将军有何见解?”
“老夫认为宿周狗贼不值一提!”林之桓俯身而拜,“如今老夫年事已高,还请皇上准许老夫携犬子起儿一同征战沙场!”
莫隐尧温润的眸闪过一丝寒意,然而转瞬即逝,他道:“准奏!”
“不知皇上今年打算派哪位大臣前去云荡山请云轩王出山?”顾丞相叩首而拜。
“云轩王曾与先帝征战沙场多年,擅长带兵打仗,若我等能够请出三王爷出山相助,阂銮真是如虎添翼啊!”
“李大人所言极是!”
“正是正是!”
莫隐尧冷眼一扫内殿的众位大臣,薄唇启开道:“三王爷出山一事,朕尚未找到适合人选,待到林将军凯旋回朝再商议此事也不急!各位爱卿为国事操劳了,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然而整夜没能入眠的陆芙姜此时正躲在御书房外面,她认真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向莫隐尧自荐前往云荡山请缨。先不说这个三王爷有多么神通广大,单单能够正大光明地溜出宫耍玩这一项已经足够吸引到陆芙姜。
那个三王爷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就连东西两宫太后都请不动这尊大佛?
眼见众位大臣纷纷退出御书房,陆芙姜趁机溜进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先讨个好,然后再说前来的目的,这向来是陆芙姜的办事风格。
温润俊颜,男人剑眉微挑:“爱妃今日找朕有何事?”
“皇上!”一直跪地的陆芙姜迅速站起,直奔前方龙椅而去,“派臣妾前往云荡山吧,臣妾绝不空手而归!”
“你对这事太过积极进取了吧,锦芙爱妃?”莫隐尧觉得事情根本没这么简单。
陆芙姜一笑,又开始她溜须拍马的一套道:“臣妾这不是也想为皇上出谋划策,为阂銮出一分力嘛!”
“当真想去?”莫隐尧眼底闪过一丝精亮。
面前的女人从不按常理出牌,三年来都未曾下山的云轩王,也许陆芙姜这个小狐狸真有这个能耐。
只是……
他到底是有所担心的!
“臣妾想去的心,根本停不下来!”
莫隐尧沉眸思忖片刻,冷声道:“准!”
真的?陆芙姜眉梢带笑,急忙福身道:“臣妾谢过皇上!”
然而,沉默片刻,男人精锐的眸子上下打量眼前俏丽的女人:“爱妃要以何种身份上山?”
陆芙姜低头看看自己的这一身装束,芙蓉面,细柳腰,若以弟妹的身份去面见她这位未来的三哥,万一传到宫外可就是流言蜚语呀!
“敢问皇上,朝中是否有姓陆的大臣?”她双臂支撑在他案几上,贴近他认真地问起。
“淮州刺史陆靖远。”他答。
陆芙姜瞬间打出一记漂亮的响指:“臣妾就假扮这个淮州刺史陆靖远前去云荡山!”
莫隐尧凌厉的眸微微眯起,他不知道这个小狐狸此行前去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凭借她的武功一般人很难近身。至于三王爷莫煜……
“陆芙姜,你若空手而归,此生不准踏离皇宫半步!”
“臣妾若迎回王爷,日后皇上对于臣妾出宫一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十日为期!”
“君主一言,快马一鞭!臣妾告退!”她俯身一拜,便快步离开御书房的内殿。
从现在起,她陆芙姜彻底是一个自由的主儿!
不过,先要去云荡山请回三王爷,无论用什么非人手段,哇哈哈哈!
陆芙姜褪去罗裙青衫,换上一身素白的少年装束。临走之前,她特意赶去寻芳院一趟。
寻芳院的匾额被人摘下,一块金丝楠木的匾额重新挂上去,上方龙飞凤舞地刻画着三字:佳人馆。
闯进庭院,陆芙姜绕过雨花台前的众人直奔后院而去:“报纸发出去没有?”
“公子!”正在案桌前擦拭古琴的白莲看见人影,急忙迎上来道,“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发出去了,整整百张,我们赚了二百两!”
昨日她将有关三王爷莫煜的身份背影与资料全部整理一番,最后再加上当今朝廷欲要请他下山的新动向大肆渲染,看来这辛勤的劳动人民还是蛮给力哇!
“这两天有什么特别消息?”陆芙姜轻声细问。
“还真有!”白莲环视后院的四周,眉目谨慎地回禀道,“昨夜来了一个尹兆寺的大臣,是容瑾姑娘接的客,只听几首小曲儿就走了。但是听那位大臣说,再过一月京城就要举行科举考试了!”
“科举考试?”陆芙姜淡淡自语。
“还有,还有!”白莲这下的表情更为严肃谨慎,“我还听说皇上的芙贵妃嫁往阂銮途中,被土匪打伤,这幕后指使者就是当今皇上!”
啥?
陆芙姜一时以为自己幻听,久久没有回过神。
“我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跟公子的表情一模一样!”白莲继续擦拭桌上的古琴,自言自语道,“不过谁让芙贵妃是傻子,当然是不入皇上的法眼!这公主死在和亲途中,既与阂銮无关,又不用娶她,还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一股怒火在陆芙姜胸口升腾而起,她玉手攥紧,蓦然松开时,她望向白莲道:“书呆子人呢?”
“你说李公子?他出去喝花酒了!”
“喝花酒?”一丝惊讶闪过她眼底,李廷方那个书呆子什么时候也沾染了这毛病?
“陆、陆弟!”两人正说着,一抹蓝影便踉跄着穿过大厅朝后院走来。
陆芙姜转身,望着一身酒气的李廷方,她细眉微微敛起道:“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难闻死了!”
她上去就要夺走他手中的酒坛,却被他快一步抱在怀中:“陆、陆弟,我有……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你说我该不该告诉她?”
“廷方兄,你说得太晚了,楼莹姑娘早被我送走了!”陆芙姜上前一步,强硬地从他怀中夺过酒坛,迸溅出来的酒打湿了她的手。
“不、不是她!”他倚在一棵大树下,双目紧闭。
“书呆子。”她走至大树下,在他面前蹲下身,酒坛就放在他身边,“无论你喜欢哪家姑娘,总要许她一个未来!一个月之后科举考试,你不如试一试?”
“公子想要让他做什么?”白莲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再次询问道。
“考科举!”陆芙姜起身而立,旋一下手中之扇,“书呆子既然号称侠客书生,武功不错,想必也是学富五车,考科举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这……”白莲脸色为难,“公子有所不知,两年前李公子就曾试图考取功名,但是连着两次都没中,再后来也没了这心思!”
“他考过?”闻之,陆芙姜凛眉。
不该考不中呀,她与李廷方相处数月,知晓他肚中多少墨水。
“这事儿寻芳院的姑娘都知道,那时候凤姨还一直嘲笑他是烂泥扶不上墙!”白莲细心解释。
“无妨!”陆芙姜冷然起身,“等到他酒醒后,你只管将本少的话传达给他便是!”
这件事情,她一定要好好调查一番!
白莲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扬声道:“公子且放心,白莲一定传达给李公子!”
陆芙姜从赛马场挑选了一匹上等的骏马,便直奔守卫森严的城门。
路过高大城门时,守卫盘查森严,生怕有敌国奸细混乱进入阂銮国内。
陆芙姜说不出地心头一紧,看来她要抓紧时间了,在两国开战之前她必须请出云轩王。
“驾!”手里长鞭一甩,陆芙姜双腿夹紧马肚,一袭白衣瞬间绝尘而去。
两日之后,天色入夜,她才跨过最后一片竹林,直奔前方的云荡山。
云荡山位于崇山峻岭之间,地势高峻陡峭,石阶从山底一直延伸至山顶。巍巍高山之间,天色昏暗,淡淡月光倾洒在层层石阶之上,不时从山野丛林里传出几声猛兽的吼叫。
陆芙姜拾阶而上,她素白的衣衫沾染上露水。
云荡山顶巍伟华丽的王府,金碧辉煌的宫殿楼阙决不输于皇城大殿,而今夜为迎接来府贵客,富丽堂皇的殿堂之上依然是歌舞欢跃,宴席繁华。
笙歌奏乐中,妖娆身姿的舞姬们轻裹薄纱,嫣红的轻纱遮面,半裸的纤腰妖媚舞动,如昼的灯火中,醉人的媚眼与指尖轻柔的勾旋,挑逗着大殿两侧席位上端坐的每个人,手腕脚腕上的铃铛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殿堂主位上,一身华贵锦袍的男子支着俊雅的头颅望着大殿上的景象,锋利的眸子倏尔闪过一丝玩趣的兴味,美好的唇形扯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思绪低沉内敛。
然而歌舞奏乐的大殿突然被推进几个黑袍的男子,舞姬们依旧舞姿摆动,风情万种,被铁链捆绑双臂的几名男子顿时被身后的侍卫押跪在大殿之上!
“禀王爷,人已押到!”身着白色衣袍的男子向主位上的颀长身形抱拳颔首,然而久久没有听到前方传来声音,男子依旧颔首不抬一分。
扣在玲珑杯上的长指轻轻摇动,随着琥珀酒液在杯壁上蜿蜒出醉人的酒波,男人似笑的眸转凛,牙关轻吐一个字:“杀!”
“是!”瞬间,声起刀落!
“啊!”几名黑袍男子顷刻之间倒在大殿之上,飞溅的血红顿时喷溅到一旁舞姬的薄纱和面颊,她们惊悚地看着眼前的血泊一直流淌至脚边时才骇然惊呼起来,掩面退后缩至一旁,甚至发抖地抱在一起抽泣。
唯有一名容姿艳丽身着绯色长衣的女子款款迈步走至主位前,她倾身便倚进男子怀中道:“讨厌,吓死奴家了!”
莫煜俊美的脸顿时浮起怒色,他凛然一掌推开怀里的绯衣女子:“本王命你有多远滚多远!”
“禀王爷,殿外有一位自称是淮州刺史陆靖远的男子求见!”门童进入大殿,对主位处的男子抱拳禀报道。
“淮州刺史陆靖远?”莫煜轻轻咀嚼这几字,冷眸道,“宣!”
山间的风吹过大殿时,少年的衣袂在夜风中翩跹,身披一袭皎洁的月光而来,模样清秀。
主位处的男子没开口,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进殿的白影。
陆芙姜抬首,正对上一双精锐的黑瞳,好似在哪里见过,眼角余光扫视一眼奢华但满是血腥气味的大殿。
“淮州刺史陆靖远见过云轩王!”回神,她眼明手快迅速俯身而拜。
“不知陆大人为何而来?”莫煜支着俊美的头颅,冷眼睇她。
“这是皇上御笔一封,吩咐微臣亲自交到云轩王手中!”陆芙姜将掏出的信封交予一旁的丫鬟,由丫鬟递给主位处的男人。
他接过信,随手扔在案几上,态度冷硬:“本王说过,此生不下云荡山,皇上应该清楚!”
陆芙姜只好亲自说明来意:“宿周大军压境,在两国交界之地屯兵数万,皇上希望云轩王下山能够助朝廷一臂之力!”
“要本王下山也可以,除非……”主位上的男子语气顿了顿,一双俊逸的眉目定格在殿内的白衣少年身上,“陆大人有让本王为之一动的理由!”
“阂銮子民需要云轩王!”这个拯救黎民百姓,彰显英雄侠义的机会,面前这个男人在乎吗?
“本王不稀罕!”男人冷冷吐出一句话。
不但俊逸的外貌与莫隐尧有几分神似,就连性格都这般强势。她这次主动请缨,会不会是不明智的举动啊?
“微臣今日所说之事,还请云轩王仔细思量一番!”
“哎哟,这少年长得真是白白净净,奴家甚是喜欢!”原本被莫煜嫌弃的绯衣女子,疾步走至大殿中央的陆芙姜面前,纤细的指伸过去就要去摸她的面颊。
陆芙姜凛然旋扇,用扇面挡开。
她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绯衣女子,这女人虽然足够柔媚艳丽,比起顾倾城还要艳丽几分,但是此时刚刚大婚的三王爷莫煜身边陪伴的不应该是顾倾城吗?
“三王爷,这个少年,奴家今夜要了!”被拒绝的绯衣女子非但不生气,反而一把扯过陆芙姜的手臂,拽着她就往内殿拖去!
“本王允了!”主位处,男子性感的薄唇勾起一丝邪魅。
陆芙姜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她这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黎民,现在竟然要把自己的清白也搭进去!天理何在!六月飞雪!
但是碍于有事相求三王爷莫煜,她也不好当场拒绝,就被绯衣女子拉扯着进入内殿的一间厢房里。
反正都是女人,谁怕谁!
“喂、喂!住手,停下!”陆芙姜被眼前的女人一把推到榻上去,没想到这女人看似柔弱,竟然比她力气还大!
尚未摸清任何状况的陆芙姜正欲挣扎,却被女子一下压在榻上,腰间的白色丝带也被她一手抽离。
当粉色肚兜映入绯衣女子眼帘之际,她柔美的星眸瞬间闪过深深的震撼:“你是女人?!”
“你是男、男人?!”陆芙姜眉眼一怔,传入耳畔的竟是极为醇厚磁石的男子声音,她顿时石化一般,瘫在榻上没缓过神来。
她这次真是连哭都没有眼泪了!
“滚开!”陆芙姜怒火顿生,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竟没料到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
“嘚瑟什么呀,奴家就算男扮女装那也是倾国倾城,哼!”他也不介意被狠推一把,声音恢复到方才的柔媚嗲声,高傲地扬起下巴。
陆芙姜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冷峻的目光突然鄙视他,威胁道:“如果你把刚才看到的告诉三王爷,我就把你从云荡山顶扔下去,保证你在阴曹地府也是美得倾国倾城!”
“是吗?”俊美如斯的男子挑挑眉,“奴家叫龙非白,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陆姜!”
“就连名字也是大俗,哼!”男子不屑地瞥她一眼,身姿婀娜地便走出厢房,留下陆芙姜一人。
这叫什么事儿!她为什么会有一种悔断肠子的感觉?
这雄伟的宫殿就坐落在云荡山山顶,富丽堂皇的宫殿别苑,奢侈华丽的殿内陈设。
陆芙姜被云轩王莫煜安排在宫殿的西厢房处,推开梨木雕花的窗户,就能够一览整座挺拔俊秀的云荡山。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三日,三王爷依旧没有下山的打算,这多少让陆芙姜有点挫败感。
不过,挫败归挫败,陆芙姜倒也不着急。
云轩王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她衣食无忧,更何况还有这清秀山水做风景,简直比后宫有意思多了!
只是,从她进入这宫殿就没有见到过顾倾城的身影,当日明明是她与佟妃两人送嫁,怎么这云荡山竟没有她一丝影子?
皇宫里的莫隐尧已经足够神秘了,这云轩王竟然也不落后!
云荡山位于崇山峻岭之间,巍巍高山之间,淡淡的雾气缭绕在青山之间,仿佛给这俊秀的云荡山穿上一层白衣,鸿鹄大雁不时从山顶飞过,穿过云层雾气。
陆芙姜坐在殿外台阶之上,素白的衣衫沾染上露水,她静望不远处俊美如斯,舞姿绝美的绯衣男子。
他在清晨的山顶,迎着初升的太阳,独舞。
一袭白衣的少年坐立山顶,竟一时看得出神。
“羡慕吧,嫉妒吧!”他收了舞姿,模样高傲地走向大殿,经过陆芙姜身边的台阶时,还不忘损她两句,“做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还真是难!”
闻声,陆芙姜也悠然起身,表情并不恼火:“我原以为这女子之中最美不过顾倾城,看来你龙非白才真正是倾国又倾城!”
“那当然,奴家可是鬼才龙非白!”俊美如斯的一张脸,艳丽的凤眼扫她一眼,趾高气扬地进入大殿。
还真是骄傲得可以哇!
陆芙姜紧跟着他的脚步朝大殿走去,然而一阵清冷之风瞬间刮过大殿,原本看守殿门的下人早已不见踪影,杀机四起。
“有人!”陆芙姜眼色一沉,急忙看向他道,“快去看王爷!”
龙非白虽不懂武功,却依旧能够觉察出这大殿里的浓重杀气,他疾步奔向三王爷莫煜的寝宫。
只见,忽然几抹黑影闪入大殿,来者全部身披黑袍脸戴面具,手握长剑。
最后方的几名黑衣人扛着一个黑色布袋,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
“别多管闲事,我们的目标只是云轩王!”为首的一名红袍男子,冷声警告道。
“赤魔,咱们今天有了意外收获!”从华丽寝宫里走出的黑袍女子,将利剑抵在面前龙非白脖子间,“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鬼才龙非白,听说你害死了不少我们西番魔域的弟子,今天正好把你抓回去做血祭!”
“快走!”显然,龙非白早已知晓来者身份,他沉声对静站大殿的白衣少年道。
西番魔域?
来不及再想其他,陆芙姜手中的墨扇旋即而开:“想在本少面前把人带走,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能耐!”
她眸光一凛,飞身而去,手中墨扇直取红袍男子的胸口!
此时,大殿突然瞬间飞起白色粉末,一抹红影急速奔来揽过陆芙姜的细腰,一记漂亮的旋身两人便闪出大殿。
“这粉有毒,快把云轩王带走!”
“快走!”
躲在后苑假山处,陆芙姜只觉得眼睛冒出无数金星,就连呼吸都微喘起来。
“吃下它!”敛去柔媚的一面,此刻的龙非白沉目望着怀里的女人,一颗小小的红色药丸便送进她的口中。
她有武功,而且功力那么深厚,打就打她还能怕那红袍男人啊!没事撒什么毒粉啊!
这些都是陆芙姜的腹诽,她没敢说出口,因为她怕这大爷万一生气再撒她一脸粉末。
“云轩王被西番魔域掳走,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定会派人查探他的下落,我们先离开这云荡山!”龙非白扯过她的手臂,说着就要离开这山顶宫殿。
轻轻吐出一口热气,陆芙姜迅速挣脱他的钳制:“我这次上山就是为三王爷而来,既然我身在云荡山必然躲不过护主不力的罪名,所以我必须前往西番魔域把三王爷救出来!”
“奴家也要去,奴家一个人害怕!”陆芙姜走一步,龙非白立即跟上一步。
她挑眉,眼神充满怀疑的成分:“敢问龙公子,您会武功吗?”
“奴家打是打不过他们,但至少能够毒死他们!”
“那……就一起吧!”
西番魔域之地位于五国接壤的荒山地带,没有哪一国愿意管理那样一片荒山郊野,人迹罕见的疆界,以至于草寇飞贼常年出没。久而久之,那片无人问津的荒山地带聚集了来自各地的暗黑人物,直至七年前来了一群西番异族人,才真正将那片荒山改造成江湖第一的魔教之地。
绯色长衣的龙非白躲在荒山脚下,陆芙姜只身前往洞窟查探云轩王的下落。
一抹锦绣长袍的身影瞬间被卷进一座石室里,厚重的石门缓缓降落而下时,她飞身跃去!
“王爷!”陆芙姜看见石室内背手而立的高大身形,疾步走去便是俯身而跪道,“微臣护主不力,还请王爷责罚!”
莫煜冷眸扫视她一眼,道:“就罚你将本王救出这石室!”
“是、是!”陆芙姜没得选择,只得哈腰点头,急忙奔向洞窟的石壁,她的手在石壁上来回地敲敲打打,“这里肯定还有机关!”
“只怕云轩王这辈子都要困在这间石洞里,哈哈哈!这是一间嗜血的石室,只有用处子之血祭奠,洞窟的石门才会打开!”
阴冷的声音从石洞的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惊悚刺骨的冷笑。
处子之血?
陆芙姜被这声音惊吓地呆站在石壁边。
一支冷箭瞬间从石壁里射出,“嗖”的一声直射向石壁前的身影,她迅速旋身躲开!
“嗖嗖嗖嗖——”从石壁四周瞬间再次放射出数支冷箭,被身手敏捷的云轩王一一躲过,然而四五支冷箭中夹杂着一支银针,直射向华贵锦服的颀长身形!
“三王爷小心!”陆芙姜一惊,疾步飞身过去。
她来不及起掌挥落银针,反而被泛着寒光的银针瞬间刺入胸口!
云轩王躲过冷箭,迅速接过即将倒地的身影,冷目一扫她胸前衣襟处迅速晕染开的血花:“你受伤了!”
“微……臣还请……三王、王爷下山!”陆芙姜被银针所刺,手脚开始逐渐发凉,她星眸迷蒙地望向身前的男子。
“银针有毒!”莫煜发觉怀里的白衣少年缓然闭上双眼陷入昏迷,就连嘴唇都变得发紫起来。
陆芙姜还要张口再说什么,一股血腥之味瞬间冲破喉头,她仰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血渍滴落在地面上,触目惊心。
“嗡……”一声,随着地面的血渍渗透进岩石中,洞窟的石门瞬间上升开启!
“为什么石门会打开!”原本飘荡在石室里的阴冷声音顿时变成怒吼之声。
莫煜精炯的黑瞳瞬间闪过深深的震撼,他来不及思考,抱起怀中昏迷的陆芙姜迅速逃离石窟。
清晨的太阳升起,第一道耀眼的光芒照在云荡山的崇山峻岭之间,拨开缭绕在山间的层层云雾,驱散早秋的丝丝寒意,山涧清泉里到处都能够传来鸟儿悦耳的鸣叫。
陆芙姜不知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醒来的那一刻只觉得精神恍惚,胸口隐隐作痛。
榻前守着的丫鬟看清睁开睡眼的陆芙姜,急忙奔向殿外。
殿外仔细修剪花枝的龙非白步入大殿,凤眼睇她道:“你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陆芙姜惺忪的眸子眯起,打量着大殿的四周。
“云轩王的寝殿!”龙非白倚靠在雕花大殿处,优雅地双臂环胸道,“你已经整整昏迷三天三夜,阂銮与宿周早在两天之前就已开战,就算你劝得动莫煜下山,但早已贻误战机,依我看你也别再管这事,安心养伤才是当务之急!”
“三天三夜?”陆芙姜喃喃自语,头疼得厉害。
她与莫隐尧的交易以十天为期限,先前的五日加上昏睡的三日已经整整过去八日,她只剩两天时间!
“我要见三王爷!”陆芙姜急忙起身下榻。
“你身上的毒刚解,此番运动,只怕神仙在世也难再救!”龙非白一双丹凤眼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眼下你还敢说自己是淮州刺史陆靖远?”仍旧是一袭华美的锦服,三王爷莫煜抬步进殿,面色阴鸷漠然。
陆芙姜心头一惊,迅速撩袍下跪:“臣女实为淮州刺史陆靖远之女陆姜,欺瞒之罪还请王爷责罚!”
西番魔窟之事她大体记不清楚,但是当她一口鲜血吐出去,石门自动打开,就已表明她是女儿之身。
原来莫大爷并没有把她吃干抹净。
“若要本王下山,就必须拿一样东西来交换!”莫煜冷眼望着她。
“三王爷请说!”
“本王要你陆姜的情!”
“三王爷回京之日,可向爹爹说明一切,臣女单凭爹爹做主!”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匆匆告别三王爷莫煜,龙非白那厮死缠烂打地要求与她一起回京。为不延误时日,身负重伤的陆芙姜只好带着龙非白一路策马狂奔地离开云雾缭绕的云荡山,直奔京城而去。而云轩王也承诺,两日之后便会如期出现在京城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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