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准楚景弦可以休息几日再上朝,议他立功回京封赏的事。
但楚景弦一下子成了脱缰的野马,十几天了也没有上过一次朝。他最喜欢在兴和坊里待着,用他的话说,近一年没回,见到骰子,真是比见到什么都亲,看着骰子都能多吃几碗饭。
当然,他也没有进宫拜见德妃。
不仅如此,在第十二天,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了皇上耳中,楚王楚景弦,在兴和坊里和孔大将军的儿子对赌争京城第一赌圣。
但赌圣之名就争吧,他们却玩得很大,大到引来了里一圈外一圈看热闹的人。
因为他们赌到后来,对赌的东西,是宅子。
楚王府,大将军府!
听到这个消息的孔熹急得骑着马就奔过去了。
皇上也气得让刘大柱去阻止。
他骂道:“那个混账东西,心是越玩越野了!竟然敢拿王府去赌!还有孔家那个小子,大将军府是他的吗?他也敢拿过去赌!孔家的列祖列宗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气死朕了,胡闹,真真是胡闹!”
倒是听说消息的大皇子四皇子,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蠢的人,不赌会死吗?
带着那样的军功回来,插手朝政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可这么一赌,皇上震怒,不把他圈禁都是好事了。
这种人不值一提,根本不配做他们的对手!
原本他们还担心,楚景弦立了功,很可能像楚昕元一样,慢慢地进入朝堂,插手朝政,虽然他们对自己很自信,不认为楚景弦能撼动他们的地位,但到底也添堵嘛。
现在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老七把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他们甚至为之前忌惮老七这样的人而觉得可笑!
既然那么多人去看热闹,那多他们一个也不多。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都赶往兴和坊看热闹去。
这一去才发现人真多啊。
三皇子正在劝:“七弟三思啊,不论谁输谁赢都不好看。你若输了,真的要把王府输掉不成?你若赢了,真的要让孔大将军一家无家可归吗?”
楚景弦一脸惆怅地道:“三皇兄,你不懂!赌术到我们这个境界,已经难逢敌手。若是赌注不够大,就很难让我们全力以赴。本王不想输掉王府,孔星淳也不会愿意输掉大将军府,因为我们都输不起。这样,才能读出真正的技术,魄力,格局。才能分出真正的胜负,也才能让对方心服口服。”
三皇子楚珒:“……”
七弟怎么出去还不到一年?整个人都变了,这神神叨叨的说的是什么鬼?
那一副天下无敌的寂寞表情;那一副独孤求败的孤单落寞;那让他听着就尴尬得想原地刨个大坑把自己埋了的语气,他自己就不尴尬吗?
这话不仅只楚珒听见了,那些围观的人也听见了。
楚云程当即笑道:“七弟好魄力!虽然为兄不懂赌之精髓,但为兄觉得,七弟的这份精神,值得为兄支持!”
楚成邺不甘示弱:“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任何一行都有顶尖之位。七弟所争的是赌圣之位,就如学子考状元,本王虽不懂,但支持七弟!”
赶过来的刘公公嘴角直抽:两位,这是支持的样子吗?是唯恐天下不乱吧?是巴不得看七殿下的笑话吧?七殿下不会是打仗伤到脑子了吧?你光知道在这里争赌圣之名,就没想过,不管你是输还是赢,怎么去迎接皇上的怒火吗?
他正要赶紧把皇上的意思传达出去,赌局已开。
等他快步跑过来,案几两头严阵以待,已经无法制止了!
刘公公捶胸顿足,懊恼自己来得迟了一步。
大皇子却走近一步,客气地道:“刘公公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他这也是明知故问,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太监,平时跟在皇上身边,若不是皇上吩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公公叹气,道:“唉,还不是因为七殿下和孔大公子这赌太过……盛大,都传到宫里了,所以皇上派咱家来看看!”
是来阻止,但来得晚了,只能看看。
现在他都不知道他该期待谁赢谁输?
说起来这孔大将军也够倒霉的,前阵子他还在皇上面前夸他这个儿子出息了,会挣钱了,终于也能见到回头钱了。
原来这是悄悄摸摸的在憋大招。
连大将军府都敢拿过去赌。
但想想好像七殿下也不遑多让,以前光听说他赌吧,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金银珠宝玉器摆件什么的输了也就输了。
可拿楚王府去赌?
楚王府是御赐的府邸,在楚王封王那一年,出外建府时皇上所赐。
但孔大将军府也一样是御赐的,而且是先先先先先皇御赐的。
不肖子孙,不过如此吧?
幸好他是个太监,他没有儿子,他要是有这样败家的儿子,就是死了都能给再气活喽!
刘公公不懂赌,但是看着那些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狂热的模样,他猜应该是挺精彩的吧。这气氛怪紧张的,他明明什么都看不懂,竟然也无端端的生出一份紧张感来。
好像是三局两胜。第一局猜大小,第二局摇点数,第三局推牌九。
第一局孔大公子胜了,第二局七殿下胜了。
如今这第三局,是定胜负的一局,许多双眼睛粘在那几块窄窄的牌九上,而楚景弦和孔星淳倒是神色轻松,颇有大家之范。
刘公公觉得自己不忍看了,不管谁输,好像都挺惨的。
他这目光一错,就看见看热闹的人里,竟然还有几位意想不到的人。
那位丰神俊朗,谦谦如玉,君子端方的,不是明小大人吗?
还有那边那两位年轻人,也很眼熟。
嗯,那位不是定远侯世子秦旭然吗?他旁边那一位在文博院,文博院修撰还是什么的,是江太傅府的大公子江冕?
还有那边那不是庄国公府的公子吗?
那边那边……
他一眼看过去,好多的熟面孔,有些他不是很熟,但在皇上身边他都见过。
都是年轻一辈中颇为出类拔萃的,还有一些是宫中赐宴时候见过,勋贵之家的公子们。
年轻人竟然都这么爱看热闹吗?
刘公公悄眯眯地走到明朔身边,顺着明朔的目光,他发现,明朔在看的,不是楚景弦,而是孔星淳。
刘公公叹口气,道:“明小大人也在为孔大将军可惜吗?”
明朔回头,拱手道:“原来是刘公公!”
“哟,不敢当,不敢当,明小大人,咱家也是来看热闹的,明小大人不必客气。”刘公公就喜欢像明朔这样又懂礼,又有才华,又会说话,还温文尔雅的年轻人。
明朔道:“刘公公在为孔大将军可惜吗?”
“可不是吗?”刘公公悲悯地道:“孔大将军家境不好。这要没了大将军府,他们一家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明朔笑道:“也许输的是楚王殿下呢?”
刘公公笑道:“楚王殿下还没娶妃,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算是输了,他一个人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所以相比较起来还是孔大将军可怜一些!”
这么想到也没错。
明朔认同地道:“刘公公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就一起期待孔大公子赢吧!”
刘公公觉得这话有些怪怪的,但也没放在心上。主要是孔大将军那么穷,在皇上面前哭了那么多次,每次他都在身边,想着一个大将军这般落魄,都因为生了这一对混世魔王儿女,不免对他有些怜悯。
至于楚王,他都是王爷了,而且独自一人,可不比孔大将军拖家带口,而且是无妄之灾。
刘公公恍然明白过来哪里奇怪了。
他竟然在跟明朔讨论希望孔大将军赢?谁不知道明丞相和孔大将军不和,孔大将军那张破嘴,在朝堂上就敢骂明丞相老狐狸,半点面子也不给。两人像天生不对盘的政敌一般。
这明小大人是真心希望孔大公子赢才有鬼了。
就这么一会儿结果出来了。
孔星淳这边,翻出了两张牌,但不是全翻出,而是另两张盖在翻开的两张上,只露了一个头,露出的这个头,各一个红点。
楚景弦也和他同样,露出的是两红点和一红点。
懂的立刻猜测:“孔大公子这不会是地牌吧?”
“也可能是对鹅!”
“你当地牌和鹅牌这么容易呢?那三五,高脚七,零六不也一样是红点在上么?”
“七殿下这牌看不懂了,是人牌,还是红头啊?”
一时,众人猜测纷纷。
孔星淳露出一丝笑意,一翻,众人惊叹:“竟是一对地牌,这岂不是赢定了?”
地牌之上,只剩天牌和至尊。
而地牌之下,还压着一大片呢!
天牌和至尊有多难得,懂的人都知道!自不认为这唯二的可能,在楚景弦这里。
何况,这两红加一红的,杂牌也不是不可能!
孔星淳道:“翻呀!”
楚景弦道:“急什么?”
他不急,但围观的众人急,一个个一双双眼睛巴巴地盯着。
他们更倾向于楚景弦已输,毕竟,如今孔星淳翻出的牌,楚景弦的赢面已不大。
有人劝道:“殿下,愿赌服输,还有两张呢,或许比孔大公子的大呢!”一胜一负那就是和牌,可以来下一局。
楚景弦倒也没让大家等太久,他翻开牌。
孔星淳胜券在握的眼神顿时变了,嘴里一片怪声:“握草!”
唯二可能赢他的一手牌,竟然出现了。
围观众人也惊呼:“至尊宝?!”
刘公公好奇,问一个惊呼的人:“很大吗?”
那人也不知道刘公公是什么身份,想也不想地道:“当然大,丁三配二四,顶天大!”
孔星淳嘴角直抽:“算你运气好!”
楚景弦淡淡道:“不,是本王技术好!”
孔星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得意,还有两张牌呢!”
虽然出来的这一对是大不错,但要是另一对不如他的,又或者组合起来不如他的,一时胜过他算得了什么?
众人看孔星淳虽是输了这一局,但好像根本不在意,猜他手中可能还有大牌。
毕竟,每人手里有两组牌。
又不是没有机会翻盘。
孔星淳将牌一翻,众人又是一阵惊呼,有人赞叹道:“虽然上局七殿下是至尊宝,但这局怕是不成了。孔大公子这牌太强了!”
“对呀,继刚才的地牌一对,现在竟然是人牌一对!”
孔星淳笑嘻嘻:“七殿下,承让!”
楚景弦笑了一声,道:“这句话该我说才是!”说着,他将手中牌翻开,一张红六黑六,另一张,也是红六黑六。
一时,围观众人那么多,却鸦雀无声。
众人太震撼了。
天牌!
和之前的牌组在一起,那便是双天至尊!
这种牌,难得一遇!
有多难得呢?
如果一个人运气不好,也许一辈子也出不了一次这样的好牌。
这是天时地利加人和,运气技术才能出来的牌。
就好像考状元!
其实一对地牌,一对人牌,已经是运气加技术都极佳才能出到了,只是楚景弦的这手,却更难得。
三十二枚牌,两个人各洗三遍,而后,荷官再洗一遍,骰子两人各扔一遍,各取点数小的那枚。
所以这中间不存在牌九的问题,不存在出千的问题,纯技术加运气!
楚景弦笑了,笑得分外得意张扬。
不过他长相清俊,哪怕是这得意的笑,也不让人讨厌。
楚成邺楚云程看他不过是推出一副双天至尊,就高兴的得意忘形的样子,脸上也是一片笑意,心中却暗暗鄙夷。
到底还是高看他了呀,这就是一个赌棍!
孔星淳的笑脸保持不住了,原本张扬的笑寸寸皲裂。他看桌上的牌,再看楚景弦,问他:“你出千了吗?”
楚景弦摇头,道:“你出千了吗?”
孔星淳也摇头,道:“既然咱们都没出千,看来是我运气不好。愿赌服输!”说着,他将大将军府府邸的地契和房契往楚景弦面前一推。
楚景弦接过,和自己楚王府的地契房契放一块儿,拿在手中掂了掂,然后道:“你好像还忘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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