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之前,南哈迪亚岛。
这是一个地理位置非常优良,岛上的环境也非常优良的岛屿。这个岛位于恒河入海口处,占领了这里,等于堵住了大半个孟加拉的出海口;而且这个岛屿本身距离大陆又有点距离,陆师不可以泅水而渡,必须要水师配合,而恰好这次大明派来的水师远远强于孟加拉国。在明军在这座岛屿登陆之初,南哈迪亚岛曾经想要消灭当时数量极少的明军,但被及时赶到的南洋水师打的全军覆没,之后就老老实实用走私过来的千里眼看着明军在孟加拉国上建立营寨。
至于环境,更是优良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孟加拉整个地区都位于印度东北部的三角洲平原上,八成五的地方为平原,只有东南部和东北部是为丘陵地带。这也罢了,因为恒河水的冲积,整个孟加拉地区土地非常肥沃,粮食产量极高,孟加拉国当然也不例外。这座岛屿上一年出产的粮食就已经足够数万将士食用了。可惜明军登陆时已经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粮食都已经被收割完毕了。不然根本不用从南洋运送粮食过来。
在先头军队占领这座岛屿,又在南洋过完年后,蓝珍马上命令驻扎在蒲藩、苏藩的将士北上。蓝珍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将士们也不敢不听从命令,只能很快出动。被内定为藩国左相的张辅与潞国公文垚首先率领前军赶往南哈迪亚岛,其余军队陆续出发。
从蒲藩或苏藩前往孟加拉水路十分方便,他们又有的是船,很快将整个前军大约两万人都送到了南哈迪亚岛上,张辅与文垚当然也到了。不过他们才到岛上,就听到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这么说,法赫尔丁·穆巴拉克·沙阿拒绝停止攻打大明的属国阿拉干,而且拒绝向大明称臣,拒绝对阿拉干赔偿?”文垚问面前之人道。
“他面前之人从长相来看是一个标准的东方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统治孟加拉国的法赫尔丁·穆巴拉克·沙阿虐待了他们,也或许是他们对当地的饮食接受不能,现在又黑又瘦,身上裹着当地人样式的破袍子。这人正是出使孟加拉国的使者之一,名叫王森。他听到文垚的问话腹诽道:‘明明沙阿已经答应派出向大明称臣纳贡,答应以后不再攻打阿拉干,只是不愿对阿拉干进行赔偿而已。’
不过他也知晓文垚这么说的缘故。大明的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只要有一个孟加拉国没有答应,大明就会出兵攻打。所以孟加拉国是否三个条件都拒绝了并不重要。他忙说道:“殿下,确实如此,孟加拉国国王沙阿不答应大明的条件。他们甚至对我大明派出的使者有虐待之嫌,住所十分不便,吃食也难以下咽。”
“他们在听闻大明的条件后,可有恼怒,虐待甚至想要杀死大明使者的举动?”文垚又问道。
“启禀殿下,并无此举动。”王森说道。开玩笑,孟加拉国又没有闭关锁国,与南洋和印度其他地方的贸易都十分紧密,怎么不知道大明这些年在海上张牙舞爪,频频以主持公道为借口在南洋打仗。如果杀了大明的使者,大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战就彻底不可避免了。竭力避免打仗的沙阿当然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那除你之外剩下的使者呢?”文垚又问道。大明可是派出了足有二十多人的使者团队。
“他们都仍在从孟加拉国首都达卡返回的路上。下官首先赶回南哈迪亚岛禀报殿下此事。”王森道。
“他们要如何回来?”文垚脸上显现出懊恼之色,但这时张辅忽然问道。
“应当是坐船回来。当初下官等人前往达卡城就是坐船前往。”王森又回答道。
之后文垚与张辅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又让他把这次出使孟加拉国的见闻全部写下来后让他退下了。
“殿下,马上派出一支最亲信之兵,坐船前往北哈迪亚岛旁的水域,待剩下的使者返回后拦住他们,然后”张辅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张相,你的意思是?不成,不成!”文垚也不傻,明白了张辅的意思。张辅的意思就是将这些使者都偷偷杀掉,但栽赃给孟加拉国人,从而激起将士们的愤怒,让随行的文官也不敢说什么,之后他就能以为使者报仇为名义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了。
但文垚不能接受这种事情。那可是二十多人,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文垚的心还没有那么黑,不能答应。
“既然殿下心慈,那就仍然派出一支最亲信之兵拦住他们,但并不杀了他们,而是将他们秘密软禁在某地,但对将士们宣扬孟加拉国已经将除王森之外的使者杀死。之后在攻下达卡城后,趁破城时的混乱将他们放进达卡城的监牢中,之后声称孟加拉国将他们囚禁起来,不让他们返回,这才有了他们被杀死的传言。”张辅又道。
“好,这个计策好。”文垚道。这个计策虽然仍要欺骗将士,但并没有人被杀,他还能够接受。
他们二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将这个计策完善,文垚对一个侍卫轻声吩咐几句,侍卫答应一声走出帐篷,很快和另一个身材高大之人走进来,听完文垚的吩咐后躬身行了一礼退出帐篷。
“他从十八岁就做孤的侍卫,至今已有八年,是孤最信任的手下将士,派他去执行这个命令,绝不会泄露出去。”文垚对张辅说道。
张辅点点头,又道:“殿下,此事已经安排妥当,是否要商议如何攻打孟加拉国了?”
“咱们两人商议攻打孟加拉国?”文垚道:“咱们手上只有两万多兵马,而孟加拉国十分富庶,人口也众多,沙阿平日里的常备兵马就足足有五万,自从大明使者来到达卡城后,沙阿又招募了许多将士,总兵马已有八万之多,而且还可再招募。就算当地人战斗力不强,但他们毕竟占了地利,现下又并未在孟加拉地区找到佛教信徒无法借助当地反对孟加拉国的人,不能轻易出兵。”
孟加拉地区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是天方教徒占比很高的地方了,统治者也是天方教徒。天方教徒的战斗力还是可以的,即使印度的天方教徒也比婆罗门教徒战斗力强,文垚以两万对八万,不敢贸然出兵。
“殿下,”张辅道:“臣并非是让殿下直接派兵攻打达卡,以弱胜强,独占军功。孟加拉国兵马虽然远比两万人多,但沙阿要防备北方与西方之敌,全国境内都要留兵防备,每一处的兵马并不多。”
“而攻打达卡共有三条进兵路线。其一是从北哈迪亚岛以北的诺阿卡利登陆,之后一路北上攻打达卡;其二是一直沿河北上,到纳拉扬甘杰甚至达卡城才下船攻城;其三是先夺取恒河以南之地,以船隔绝恒河两岸,待稳固在恒河南岸的统治后再渡河攻打达卡。”
“我军就可利用孟加拉国人难以断定我军到底从哪一条路进兵,先派兵夺取诺阿卡利,为之后大军到来能够顺利进兵做准备,同时臣也让自己多一些功劳。”张辅最后笑着说道。
“怎么,张相认为应当从诺阿卡利北上攻打达卡城?”文垚又问道。
“不,臣以为,应当涑河北上一直到拉贾巴里或纳拉扬甘杰,之后下船直攻达卡城。一来,将士们坐船行军更加节省力气,二来攻城器械也能提前打造好用船运过去,三来则是万一攻打达卡城不顺利,可以先击败从各地赶来支援的孟加拉国之兵。我军水师远胜孟加拉国,该国之兵无法走水路赶来支援,只能走陆路,我军就是以逸待劳,必定能够击破敌军。先夺下诺阿卡利,则是为了迷惑沙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张辅说道。
“张相想的好计策。”文垚夸赞道。孟加拉这个地方全境大多数地方都是一望无尽的平原,而且因为开发的早,没有多少森林都是田地,这样的地方也很难用什么战术,就是正面决战。张辅能够想到这样的计策已经可以了。
“若是蓝将军在此,或许还能想到更好的计策,但臣才能尽于此,想不到更好的计策了。”张辅道。
“你说起蓝将军,是否将你的这个计策派人传回苏藩让蓝将军过目?”文垚又道。张辅过去虽然也立下过不少功劳,但他还是觉得不如蓝珍,想请教一下。这可是他首战,只能胜不能败。
“殿下,臣以为也可,只是这样一来,功劳就是蓝将军得了。殿下将来要做这一藩的主君,能立下更多功劳、威慑当地人更好些。”张辅说道。
“这,”文垚顿时犹豫起来。他仍然担心计策出问题,但请示蓝珍后他的功劳确实会大大缩水。他一时无法决断。
过了好一会儿,文垚才下定决心:“立刻派人对诺阿卡利附近进行侦查,若是当地的孟加拉国之兵确实不多,即可派兵夺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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