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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一连多日,邓平予总是心事重重的。她感到自己事事不顺,本来对竞争民政局副局长寄以希望的,可是当她看透了方之路之后,她也就死了心。她自己安慰自己,一个女人,能在市级机关官至正科级干部也算过得去了,只希望能把王正军调来中南,在市级机关有一个适合的岗位,夫唱妻随的小日子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是穆干生在官场上受到重挫,使得王正军的调动失去了动力。她也曾想过,是否因为王正军调不来中南,他们就分道扬镳了!可她下不了这个决心。但是,王正军这次来中南似乎对她冷淡起来,而他们在电话中也不像过去那样情深意切,总是吞吞吐吐。在这样的时候,邓平予最希望听到妹妹的声音,可是不知为何,顾青玉和她的联系也明显少多了。

        邓平予忍受不了从没有过的寂寞,顾不了什么时间,便给顾青玉打了电话。

        顾青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从方之路的怀里脱了出来,半天才从包里取出手机,一接电话,她的心脏便狂跳起来。

        喂,青玉啊!你在哪儿?

        姐,我……我在乡里呀!顾青玉有些慌张,瞥一眼方之路,姐,你有事吗?

        青玉,你怎么啦?邓平予说,我这几天总是有些惶惶不可终日,觉得你有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顾青玉更加慌乱起来了,姐,我这几天太忙,我一定抽时间看你的。

        顾青玉匆匆挂了电话,坐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

        是邓平予?顾青玉点点头,方之路搂着她,安慰道:青玉,你劝劝她,女人嘛,温柔点,千万不要太倔了,女人太刚烈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顾青玉突然拉长了脸,说:我今天总算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官了,原来社会上的那些小道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凭我的猜测,你早动了我姐的念头,只是她不能随你的心愿,我今儿已经豁了出去,全部交给你了,希望你放我姐一马,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青玉,你这是什么话,她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能告诉我舒必勤这样的人不是你安排的吗?顾青玉的脸一拉,像舒必勤那样的人真的能当市民政局长?无论是县处级领导干部的标准,还是你的良心!

        你疯啦!方之路急了,顾青玉,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居然这样和我说话!

        方部长,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姐!顾青玉低着头,你要我干什么都可以,只求你给我姐换个单位,把她的男朋友调到中南来。

        她不是清高吗?她不是反腐英雄吗?方之路气急败坏地瞪着眼,好,青玉,我看在你的份儿上,给她一次机会,你让她来找我,有话好好对我说,别不识好歹。

        请你别打她的主意好不好!顾青玉说,我都……

        方之路悻悻地走了,留下顾青玉,她躺在床上,伤心地流了一会儿眼泪,看看表,已是后半夜,便给司机打了电话,结清了住宿费,冒着星夜的寒风,走了。

        一年又过去了,岁末年初,中南大地异常寒冷。一场不大不小的雪伴随着西伯利亚的寒流降临到中南这块土地上,穆干生的心情也随着寒冷而沉重起来。不过,他的心情沉重和压抑并不是因为他从市委组织部来到科技局,而是老婆邓楠予,当然邓楠予又是因为妹妹邓平予。

        这天下午,穆干生正忙得不可开交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喂,请问是穆干生局长吗?

        我是穆干生。穆干生的声音有点生硬,不过不是局长,而是副局长。请问你是哪位?

        哈哈!陌生男人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爽朗,我是谁也许你不认识,但是这里有一个同志,你一定很熟悉。

        穆干生听得出电话里传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随后,就听到:喂,是老穆啊……我的声音听出来了吗?

        穆干生吃了一惊,大声叫了起来:是恒山吧,你这个家伙,搞的什么名堂,你在故意捉弄我是不是?

        干生部长,不,干生局长,顾恒山说,你现在还好吗?

        谈不上什么好坏,就这样吧!穆干生说,你这家伙,刚才是谁?我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是我的领导。顾恒山说,省委组织部设立了巡视员,此岗位属正儿八经的副厅职,受省委组织部和省纪委的双重领导。主要职责是督察全省组织部门的干部,特别是组织部门干部的违纪现象。我这次就是陪同省委组织部这位王寿君巡视员到相关市看一看的。

        那你们在哪里?穆干生问。

        在你们中南。

        真的!穆干生大声说,你们住哪里,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干生局长,今晚不行,今晚我们有重要事情,改天吧!顾恒山说,但是,王巡视员想在今天晚上见见你,可以吗?

        恒山,请你把电话给王巡视员。

        喂,穆干生局长吗?我是王寿君。

        王巡视员,你好,穆干生说,请谅解我刚才的冒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穆局长,你的心情我们完全可以理解。王寿君说,关于中南市委组织部的一些事情我们也听到一些,所以,我们想和你见个面。

        好,王巡视员。穆干生说,你们安排什么时间去见你们,我一切服从你们。

        本来我们也想约你一块儿吃晚饭的,只是因为临时遇到特殊事情,王寿君说,只好改日了。你和恒山是老同学,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如果穆局长方便的话,那晚上九点钟我们宾馆见面好吗?

        好的,晚上我准时去宾馆。

        挂了电话,穆干生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多钟,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自己。刚给办公室主任打了招呼,拿起包准备出门,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一接电话,原来是高德建。

        喂!穆干生一听,便说,高副部长,你好啊!

        干生,听说最近你很忙啊!高德建说,我碰到林佳怡了,这个女人真的很不错。

        是啊!一个同志能碰上一个好领导,那是他的福气啊!穆干生叹了口气说。

        咱们都属于那种时运不济但运气又不算太坏的人。

        对,你说的对。穆干生说,可是,中南市委组织部偏偏来了一个二百五部长。

        谁知道省委组织部的领导凭什么把他提拔到这样重要的领导岗位的。高德建说,干生,我快到你们科技局门口了,你下来咱们说说话。

        穆干生出了办公室,到了院子里,见高德建已经站在楼下,便迎了上去。

        干脆到我办公室坐坐吧!穆干生说。

        到你办公室,你不怕传到老方那里去!

        穆干生笑笑,说:我都这样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两人上了楼,进了穆干生的办公室,高德建说:好家伙,你的办公室比组织部长的办公室气派多了!

        林局长是为了安慰我呀!给我弄了这么个办公室。穆干生说,其实,这能说明什么!

        干生,凭我的分析,这个家伙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

        哎,高副部长,穆干生说,省委组织部现在配了副厅职巡视员,专门监督各地组织部门干部违纪的。

        我听说了。不过,这能起到什么作用?

        王寿君和顾恒山来中南了。

        王寿君?高德建有些惊讶,说,我知道这个人,虽然和他不熟悉,但我知道他,原来他是省委组织部监察室副主任,副处了好多年,一直上不了正处,后来让他到机关党委任副书记,解决了正处级。高德建点着头,还是给他副厅了。

        他们没跟你联系?

        高德建摇摇头说:没有。

        他们肯定会叫找你的。

        他们找你了?

        穆干生点点头,说:顾恒山给我打电话了,约我晚上在宾馆见面。

        好。这起码说明省委组织部、省纪委有人在关注中南市委组织部的问题了。

        高副部长,我一定叫他们找你谈谈。

        这个春节穆干生觉得轻松多了,既没那么多烦心的事,也少了许多担心。林佳怡真是位了不起的女领导,穆干生现在的工作环境和在市委组织部大不一样了,上面的事有她顶着,据说方之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有些事方之路告到彭成仁那儿,彭成仁反倒说:老方啊,你干吗非要和林佳怡较真呢,她可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

        渐渐地,穆干生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心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也会和林佳怡说。现在穆干生担心的事还是邓平予,林佳怡说,她完全可以把邓平予调到科技局来,穆干生说这样人家会说闲话的。

        这天晚上,穆干生一进家门,邓楠予说:你回来啦,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什么事?

        干生,今天下午,有两个人找我看病,说着说着,他们也不知怎么就说起了方部长的病上去了。

        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邓楠予说,人家看病我问人家是什么人干什么?

        那看病的病人怎么就扯到方之路的病上去了?

        是啊!邓楠予说,后来我细细一想,还真的有些怪。

        他们说什么了?

        我也说不清,我甚至都没在意,他们就说到了方部长得的那个病上去了。

        你怎么说的?

        我就把当时方部长怎么在卫生局长、院长的陪同下来找我,他自己是怎么说的,以及后来我给他开了哪些药,如实说了。

        是这样!穆干生说,楠予,你觉得那两个人是看病的吗?

        是啊!这两个人都看病了,一个是神经衰弱,一个是胃病,我都给他们开了药。

        穆干生摇摇头,说:楠予,恐怕没那么简单,说不定……

        什么意思?

        我只是猜测。穆干生说,他们看病是假,说不定……

        说不定是什么意思?邓楠予说,难道他们是调查……

        楠予,你现在还认为老方真的有那种病吗?

        我怎么知道?邓楠予说,这种病主要是病人自己叙述病史,特别是我们女中医还能有什么办法!

        社会上的风言风语太多,我不相信都是空穴来风,特别是组织部的韩娟,居然当上了部委员,你说,组织部比韩娟强的男同志有多少,怎么就偏偏她能当上副处级的部委员了!

        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

        还有,自从平予那天在你那儿碰上了方之路,后来又是借钱又是高兴,可过了一段时间怎么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穆干生说,更奇怪的是,按照正常的理论,当时方之路对她那么热情,或者说方之路因为和我是上下级关系,凭平予的条件,以及上次全市公选的做法,民政局的副局长一定是平予的,可是平予却参与了那些报名公选的人反对公选的做法,这都很不正常,我分析,是她心灰意冷了,失望了,不得不那样做。

        这个死丫头,我也怀疑她。邓楠予说,干生,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尤其是平予。

        你多抽点时间陪陪她,多安慰安慰。穆干生说,往往人的灾难只是一时的,就像天气一样,哪能永远是阴天!熬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邓楠予说:现在中南的谣言太多了。

        穆干生明明知道高德建并未去北京,还在中南,可他却一句话也没说。他的心里一直在想那两个找妻子看病的人是谁?难道他们是王寿君和顾恒山?

        关于中南的局势,关于高德建去北京,关于方之路的传说,穆干生听到了很多,只是他不想参与这些小道消息的议论罢了。他觉得自己远离了政治旋涡,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春节到了,穆干生决定哪里也不去,一家三口静静地过日子,年初几抽个时间,预先也不通知,去两家看看老人,悄悄地去悄悄地回。

        春节一过,很快便是三月了,省委党校的县处干部培训班的通知已经下达,顾青玉没有接到通知,显然,这一次培训班没有她的分儿。她虽然心急如焚,可是这种事岂是自己着急上火就能解决的,眼看着开学时间就要到了,顾青玉鼓足勇气,给方之路打了个电话。

        喂,方部长吗?我是小顾,顾青玉。

        小顾,有事吗?

        方部长,我有事想见你。

        哎呀,我最近很忙,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吧!

        顾青玉的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方之路居然是这么不讲信誉的东西。

        方部长,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顾青玉按住心中的怒火,说:你说过的话可以忘记,干过的事总不会忘得一干二净的吧?

        小顾啊,有什么事,慢慢地说。电话里传来了方之路的笑声,好吧,咱们约个时间,我们见面再细谈好吗?

        那好,你说个时间吧!

        那就后天下午六点吧,地点你定!

        还在那个宾馆,那个房间。

        好吧!

        挂了电话,顾青玉便给邓平予打了个电话。

        姐,是我,青玉。

        青玉啊,这段时间你怎么神神秘秘的?邓平予说,我总觉得你有事,甚至担心你会发生什么怪事!

        姐,你的心情不好,总想着那些不愉快的事。顾青玉说,这样,我马上赶到市里去,今晚咱姐妹在一块儿好好说说话。

        青玉,人家都说双胞胎有心灵上的感应,从春节到现在,我经常担心你,夜里常常做梦,梦见你。

        姐,你别乱想,晚上见。

        邓平予被免去秘书处长后,让她去退伍军人安置中心帮助工作,邓平予没去,领导扬言不服从分配就停发工资。王正军的电话越来越少了,他不再谈到两个人的工作调动问题。最近以来,办公室原主任华炳诚多次要和她联手举报上次市委公推公选十名正县处级和二十名副县处级领导干部的内幕,可邓平予已心灰意冷,拒绝了华炳诚的邀请。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邓平予提前来到宾馆,顾青玉说她因遇到事情,耽误了时间,估计要晚半个多小时。

        邓平予愣坐在宾馆的包间里,她从没有尝过此刻焦急的心情。

        快七点钟时,顾青玉打电话来,说还有几分钟就到了,邓平予点好菜,要了一瓶红酒,这时顾青玉风风火火地推开了包间的门。

        姐妹俩紧紧拥抱在一起,邓平予含着泪说:青玉啊,你说咱爸妈知道我正在遭难吗?

        姐,我相信,灾难一定会过去的,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顾青玉松开手,两人坐了下来。

        青玉,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邓平予伤心地低下头,越剧《红楼梦》里有一句唱词,浊世难容我清白身,我实在感到人生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姐,你怎么这样想呢,不要说你还只是这样,就是你遇到再大的困难,顾青玉着急地说,就凭我,也能养活你。这个世界上只有咱俩是亲人,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去找我们的亲生父母呢!

        青玉,你告诉我,邓平予说,你没有干些什么不光彩的事吧?

        我?顾青玉只觉得心脏一阵狂跳,我能干什么不光彩的事,你放心,我不管到哪天,都不会做一个贪官的。

        青玉,我提醒你,假如哪一天,你和方之路相识了,你千万要当心,那个家伙,既贪财又贪色。

        顾青玉看着邓平予,头脑里出现方之路那天和她在一块儿的镜头。这几天,她真想把自己对方之路的了解,以及自己的所作所为统统地告诉邓平予,可她现在不能那样做,她不忍心再在同胞姐妹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邓平予倒了两杯酒,说:青玉,咱姐妹俩干一杯,我这绝不是借酒浇愁。

        姐,我真想自己能掌权,我掌了权,什么事也不干,专门去查办方之路这样的坏官。

        邓平予笑笑,说:你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人家已经是市委副书记、组织部长,你尽说梦话。

        喝完了酒,顾青玉说:姐,咱俩不回去了,就在宾馆住下来,好好说说话,我觉得心里有太多的话要对你说。

        顾青玉和邓平予躺在床上,越讲越兴奋,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了。临走时顾青玉拉着邓平予的手说:姐,我给你说的话,你再认真地想想,我们要改变策略,要为中南人民除害,哪怕自己作出一些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邓平予望着青玉离去的身影,在顾青玉回头的那一刻,邓平予向妹妹深情地点点头。

        第三天下午,顾青玉早早赶到市里,一个人胡乱吃了点饭,便向上次那个房间走去,她知道,方之路这个人心很细,不会早早出现在宾馆的,本想把邓平予约出来,可她又担心邓平予发现她行踪的苗头,还是一个人上了楼,推开门,却没能随手把门关上,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遍,正犹豫时,身后有人用力推了她一下,顾青玉忙回头,见一男子,她还没弄清情况,已被推进屋,门已轻轻地关了起来。

        顾青玉虽是女子,但她毕竟已是个乡党委书记,也算见过世面、经过风雨的女人,当她转过身时,才发现那张瘦骨嶙峋的小脸,顿时有一般厌恶之感。

        怎么是你?顾青玉立即换出一副笑脸,说:领导,是你的鬼魂,还是妖术?

        你这个小娼妇,你敢骂我!方之路虽然嘴里骂着,却满脸的淫笑。

        顾青玉不愠不怒,沉着镇静地看着方之路,微笑着说:方部长,上次你可是答应我的,可省委党校的中青年干部培训班马上就要开学了,怎么没有我啊?

        原来你是为这事啊?方之路笑笑,青玉啊,难道提拔副县处级干部都要经过省委党校培训吗?

        当然不一定。顾青玉说,可是对于我这样没有关系没有后台的人,就显得非常关键啊!

        方之路摇摇头,说:只要能提拔,干吗要去上那几个月的党校呢?

        方部长,说实在话,你我之间干出这种事是相当卑鄙的。顾青玉说,当然,只要你把我的副县级解决了,我认了,我也永远把你我的耻辱带进火葬场去,但是……

        你要怎么样?

        还有,你答应我的,一定放过邓平予的。

        可她从没来找过我啊!方之路说,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方部长,我把话说在这里,顾青玉冷笑了一声,凭我的感觉,无论你的下场如何,但你在组织部长这个位置上不会太久了。你若想相安无事,尽快把我的问题给解决了,万一你解决不了,你睡了我,算我倒霉,但我的那张银行卡,你必须还我。

        什么银行卡?

        你别给我来这一套,银行的存取都会留下痕迹的,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

        好了,青玉,方之路狞笑着,我相信,你主动约我来,不会没有思想准备的吧?我们温习温习!方之路说着就抓住顾青玉的手。

        顾青玉并不挣扎,轻轻地推开方之路,说:方部长,你不觉得这样做有损你的光辉形象吗?

        方之路松开手,说:食色乃性也!人人都一样!

        方部长,你别看我一个小女子,我可是信守承诺的君子。顾青玉说,等到你把我的问题解决了,我一定会主动见你的,到那时,我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的。但是,如果你背信弃义,那就不能怪我了!

        你要怎么样?

        好,方部长,再见!顾青玉拿起包,回头往门口走去,今天的住宿费请你破费吧!

        回来,不行!方之路急了,登记的是你的名字!

        对不起,方部长,你去看看,顾青玉笑笑,我今天登记的是你方部长的大名。

        顾青玉拉开门,头也没回,扬长而去。

        气温真的升高了,春天的脚步也迈大了。这天,穆干生不知为何,经过组织部楼前的广场时,习惯性地抬起头,老槐树的新叶已经长大了。自从调离市委组织部,他还是第一次站在老槐树下。他喜欢这棵姿态婆娑的老槐树,喜欢它在春天长枝发芽,喜欢它五月盛开的那一串串香气四溢的白花,同样他喜欢它秋季树叶的变黄,和冬季慢慢落下的枯叶。

        在老槐树下站了一会儿,穆干生恋恋不舍,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习惯性地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接通了电话。

        喂……

        喂,是干生吗?我是老高啊!

        高副部长?穆干生惊叫起来,你,你在哪儿?

        我?我在中南啊!高德建兴奋起来了,怎么,干吗那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我好久未见你了,穆干生说,我常常想起你。

        你现在好吗?

        好,我不仅异常平静,也心安理得!

        干生,你还有顾忌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晚上喝两杯小酒。高德建说,如果你还担心影响自己前程的话,那就算了。

        我怕什么?穆干生说,那我来安排吧,算是为你接风,你还准备找谁?

        还是我来吧!高德建说,干生,我把我多年来的积蓄金都拿出来了,这钱花得值啊!今天不要你请,我和老薛联系一下,就咱们三个人,同一战壕里的战友。

        薛涛会来吗?穆干生说,他如今重新回到道上去了!

        只要他没有特殊任务,他一定会来的。高德建说,你等我的电话吧!

        穆干生好久没有兴奋过的心,似乎有几分激动。他默默地看看老槐树,转身向市委大门走去,只觉得脚下轻松起来,步履从没有过的坚实。回到办公室不久,高德建来电话了。

        干生,薛涛联系上了。他正在市里有事,听说咱们三人晚上见面,他非常高兴。

        放下电话,穆干生好像又回到当年的那些情景。当年他们同为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工作上没有矛盾是不可能的,但是在穆干生记忆里,工作还是愉快的。虽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各奔东西了,实在是世事难测啊!

        邓楠予下班一进家门,见穆干生正准备出门,而且西装革履,还系了一条红花领带,精神焕发。

        没等穆干生说话,邓楠予说:怎么,今天要会情人啊?你不是不穿西装了吗?会什么重要人物!

        楠予,高德建出现了。穆干生说,我估计他是从北京回来了,凭他给我打电话的口气,我估计北京一定有说法了。

        我说是什么事呢!邓楠予说,你去见高德建,用得着这身打扮吗?还有谁?

        还有薛涛,穆干生说,就我们仨。

        你还有脸去,你说,你们三个副部长,只有你混得最惨!邓楠予说,不管怎么说高德建还是市委组织副部长,薛涛成了一匹黑马,当上了县委书记,而你呢,只有你,贬成副局长了!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穆干生的脸上仍然笑得那么轻松,我走了!

        本来,穆干生准备打个出租车,高德建约定的饭店离他家并不远,可是他觉得今天必须认认真真地去见高德建和薛涛,所以,下班时让司机准时在小区楼下等他。

        到了饭店门口,穆干生早早下了车,在饭店门前站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叫他。

        穆干生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忙回过头,见是罗霞林,穆干生大步迎了上去,紧紧握住罗霞林的手。

        穆副部长今天一定有重要约会吧?罗霞林说。

        穆干生说:罗书记,你这人怎么不紧跟市委,我早已不是副部长了。

        真的,穆副部长,我永远不习惯那个副局长称呼,在我心中,你永远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市委组织副部长。罗霞林说。

        你有饭局?穆干生说。

        罗霞林摇摇头,说:我看一位客人,晚上我们不在这儿吃饭。你呢?

        我啊!穆干生说,我们几个同事聚一聚。

        罗霞林上下打量着穆干生,说:我不信,你这身打扮像是出席隆重场合的嘛!

        见笑了,罗书记。

        穆干生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他还没见到高德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虽然他和罗霞林的关系不一般,可是毕竟他在市纪委副书记的位置上。

        穆干生正准备和罗霞林握手,却见罗霞林靠近他身边,接着低声说:干生部长,中南的人事可能要发生变化了。

        穆干生顿时严肃起来:怎么讲?

        从省委、省政府的工作部署上看,明年要召开两会,而市、县、乡就必须提前到今年下半年。罗霞林说,两会的最重要工作就是换届,而换届就涉及到各级领导班子的调整。所以……

        穆干生一时无语,这样的消息,过去他在市委组织部时,他是首先知道的,不仅上面有文件,还会有关于换届中的领导班子调整的具体意见,现在他到科技局了,居然连这样的文件也看不到。

        凭我的感觉,罗霞林说,市里的班子大调整的可能性很大,而且,那一位很可能在此之前会首先调整,不然,市委下一步的干部工作怎么搞。

        穆干生自然知道罗霞林所说的那一位指的是谁。他会心地握着罗霞林的手说:但愿如此,中南也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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