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
随着一声胆怯的喊声,燕军这才如梦方醒,他们蜂蛹朝着易邑的方向跑去。
对于燕军士兵来说,他们只要逃跑到了城墙之下,就能活命。
刘邦站在车上,拿着手中的弓,偷偷射出去一箭,利箭化作一道催命符,奔着人群就去。樊哙一刀一个,正砍杀的兴起,突然听到盾牌上发出铛的脆响。
扭头看去,就发现刘邦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
气地樊哙暴跳如雷:“刘季,你到底是那头的?”
刘邦当然是和樊哙一头的,他琢磨着自己也得立功不是?
不能等战斗结束之后,清理战场,所有的燕军甲士都是别人杀的,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这岂不是对他的领导能力会有很大的质疑?
“夏侯婴,看好刘邦,别让他害人了!”
夏侯婴无奈的将刘邦腰间的箭壶给解了下来,然后夺走了刘邦的弓,一脚踩在他脚下。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家兄长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拉弓射箭。
将在射程之内的逃跑燕军,一个个点名。
刘邦也不生气,他差点害死了樊哙,之前还在心惊胆战之中。被樊哙骂了两句,反而心里平衡了。只是他羡慕夏侯婴的箭术,站在车上,就能接连射杀敌军。
不一会儿的功夫,快有二十多燕军死伤在夏侯婴的弓弩之下。一时间,刘邦羡慕的紧,揶揄道:“夏侯兄弟,为何你的箭术如此出色,我要是学,能学成和你一样吗?”
夏侯婴头也没回,双目如同鹰隼般盯着战场,一心二用,回答道:“兄长,你不用担心立功,你忘记了,我用的是你的箭矢。所有射杀的燕军,都是你的功绩。至于你说的箭术,我劝你还是不要学了,强求不得。你喝酒的时候,我在练箭;你在和妇人嬉闹的时候,我在练箭;你在偷看驿站女眷洗澡的时候,我也在练箭……”
“那个不要脸的造谣,我没偷看。”
“卢绾告诉我的,说你们一起看了?”
面对夏侯婴的灵魂质问,刘邦沉默了。他忽然间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了卢绾,自尊心经常受到打击。卢绾虽说小心眼了一点,动不动以二当家自居。可这家伙好啊!没有志向,性格无赖,还下作没有底线。刘邦和卢绾站在一起,才能衬托出他的才干超群和为人正派。
一旦,身边没了卢绾,刘邦经常会有很强的失落感。
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是团队中最没用的一个人。
这话题,不能谈下去了。
刘邦撑着脖子大吼:“动作快点,燕军要出来了!”
不用担心燕军,秦军方面,蒙恬早就安排了司马进贤整顿人马,冲出了营门,为刘邦掠阵。
一时间,双方颇有种大战一触即发的迹象。
郭威盯着战场,有点不太确定的问王莽:“要决战了吧?”
“师尊,我有种预感……”
王莽斟酌着想要表现,可打仗,他也不熟啊!
让他不爽的是,蒙恬却开口笑道:“打不起来。”
忽然,蒙恬想起来昨天郭威对他的警告,诚惶诚恐地解释:“师尊,仓促大战,我秦军训练有素,不惧任何对手。燕军却不然,必然惨败。而且弟子还认为燕军的援军到了一部分,并没有全来。这才是燕军为何会用试探的方式,来和我军纠缠。”
“也就是说,我们不打,他们也不会冒然开战?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郭威觉得这仗打地有点墨迹,同时排兵布阵之类的让他总觉得是一种双方主帅的内心较量。尴尬的是,他和刘邦有一样的感觉,他掌控不了这支几万人马的军队。
好在对手是太子丹,如果是项燕的话,郭威恐怕得为蒙恬捏把汗了。
蒙恬迟疑了一会儿,他还以为郭威是等不及了,可是行军打仗,尤其是对峙的战争,除了双方不断的试探之外,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尤其是几万人,十几万人的战争,持续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试探都有可能。
“师尊,如果硬攻的话,伤亡太大了。而且,真正的机会没有到来之前,任何主将都不敢冒然决战。要是师尊,降下雷法,哪怕二十万燕军齐聚,溃败也在旦夕之间。”
这话没法说了,被弟子给呛了一阵,郭威哼哼唧唧的扭头就走。
他要是会雷法,当初在咸阳的时候,偷偷跑到李斯的院子外,等这老小子出门,轰死这货不好吗?
还不是他不会啊!
虽说他在数万人前表演了无上法术,可那不过是二踢脚的威力。
再说了,二踢脚虽有伤人的可能,可毕竟准头差了一点,距离他悄无声息的干掉一个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蒙恬不知自己又得罪了郭威,不过他虽说不认为两军会有决战的可能。
但是将战斗从五百人扩大到五千人,也不是没有可能。郭威能甩甩袖子走人,但是他不行。
出营的司马进贤也是紧盯着燕军的动向,严防以待。唯独刘邦这个曲的人,硬着头皮被困在战场中心,将一个个燕军首级搬上了车。
没办法,秦军的军功没有首级不算。
对于刘邦来说,他周围的地上,不是一群被杀死的燕军士兵。
而是铺满金砖的极乐世界,他要是不把这些功绩都赚足了,他会心痛的连饭都吃不下去。
好不容易收拾的差不多了,刘邦急忙丢下一句话:“樊哙殿后,其他人撤离,回营。”
万胜!
随着一声欢呼,刘邦带着人马小心翼翼的退入了本阵,在此面对同僚和友军,刘邦顿时感觉腰杆子硬地发热,听着胸膛一路走过友军面前。
而樊哙也在等着最后的士兵撤离。
事情果然如蒙恬预料的那样,易邑城头上,太子丹对部下怒吼道:“我军决战可有几成把握?”
“太子三思啊!我军斗将失败,全军士气必然低落。如此仓促决战,岂不是落入了秦军的陷阱之中?”将渠这个人在燕国朝堂上不被喜欢是有理由的,他总是在不适宜的时候,指出上位者智力不够的缺陷。
哪怕他说,等援军来了决战,太子丹脸色也不会如此尴尬。
太子丹恼怒的盯着将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随即低吼:“秦舞阳!”
“臣在!”
“你带两百民夫与秦军交涉,将我军遗骸带回来安葬。”说完,太子丹转身噔噔噔下了城头,按照秦舞阳对太子丹的了解,他家这位主公应该是去城里找个没人的地方诅咒去了。
这一次,面子丢地比较大。
昨天好不容易赚回来的士气,又掉落了不少。
秦舞阳不敢耽搁,急忙去组织民夫。
战场之上的遗骸,对于太子丹来说是耻辱。他恨不得将夏无且给挫骨扬飞,也难消他心头之恨。可是,人已经死了,还是为燕国战死的,真让夏无且和数百惨死的燕军士卒暴死荒野,对他的名声也非常不利。
太子丹只能是捏着鼻子让秦舞阳去收拾遗骸。
秦舞阳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入大军之中,接受的任务竟然是搬运遗骸,但他也不敢拒绝太子丹的命令,只能带着人出城。他押解着飕飕发抖的民夫,赶着上百辆大车,来到了双方交战最惨烈的战场中心。抬头看到了没走的樊哙,张口道:
“我家太子决定今日罢战,我等来收拾袍泽遗骸。”
秦舞阳他见樊哙没动弹,微微蹙眉,心中暗道:“好没有规矩的野人,难道他不知这战场规矩?”
“去吧,我就瞅着。”
樊哙站在边上,提着盾牌和鬼头刀,凶神恶煞的大眼珠子盯着燕人。目光中充斥着贪婪。一个带武器都没有,要是他这时候冲过去……可惜了,兄长带着人跑了,他一个人有可能应付不过来。想到这里,樊哙贪婪地吞了口口水。
等了一会儿,司马进贤见樊哙傻子似的还留在战场,就派了手下的校尉前来:“将军有令,让尔回归本阵。”随后校尉对秦舞阳道:“我家主帅说了,如果燕军明日想要继续,我大秦奉陪到底。”
秦舞阳气恼地盯着对方,脸色气地煞白,身体微微颤栗着,他就是这个毛病,不能生气,一生气就脸发白,身体发抖。
“要我大燕第一勇士在,哪里容得尔等嚣张?”
说完,对他带来的民夫呵斥道:“快搬。”
樊哙本来都已经准备走了,听到大燕第一勇士,他扭头又回来了,努嘴对对秦舞阳道:“燕国第一勇士在哪儿,让他出来与某大战三百回合!”
见秦舞阳气地不说话,以为自己气势上压倒对手的樊哙,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秦舞阳气地脑门子青筋直跳,指着樊哙,整个人都在发抖:“不要脸的贼子,你们是靠着堂堂正正斩杀了夏无且吗?秦军卑鄙,竟会用些不入流的手段。要是我大燕第一勇士在,别说你们阴谋诡计,就算是他一个人应战你们五百人,也定然不惧。”
樊哙瞪大了眼珠子,他笃定秦舞阳是在吹牛,一个人打五百人,在战场上?
他鄙夷的啐了口唾沫,瓮声瓮气道:“吹吧!我看你们燕人就是嘴上厉害,什么大燕第一勇士,他姓谁名谁,有何本事?”
“郭英雄的大名也是你能问的,告诉你,大燕第一勇士郭英雄,曾经扛着一千五百斤的大鼎,走了两里地。你这等乡野之人,哪里知道天外有天,认为有人。”
樊哙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最后骂骂咧咧的不服气:“怎么可能?一个人扛着一千五百斤的大鼎,走两里地。这还是人吗?”
樊哙嘴里骂着,心底里开始发虚起来。
万一这郭英雄来了,他要不要应战?
应战多半打不过,死了功劳就没啦。
不行,他还得先跑了。回去告诉大哥,燕国有个硬角色,不要轻易招惹此人。
可樊哙也不是那种肯轻易认输的家伙,指着秦舞阳趾高气扬道:“让你家的郭英雄放马过来,我樊哙在大营里等着他。”
说完,托着盾牌就跑。
回到营地里,樊哙见到刘邦,后者在同僚面前挣足了面子,红光满面的在营地里晃荡。此战,他们一个曲,斩杀燕军三百多人,自己伤亡不到五十。
这已经是破天荒的大胜了。
刘邦幻想着自己美妾在怀的好日子,得意的杨天长笑。
突闻樊哙听来的燕国第一勇士,不屑道:“管他什么第一勇士,不第一勇士,来到本曲将的面前,一样送他去地府。”
刘邦如今已经飘在天上,天下英雄都不能入他的眼了。
不仅在自己的曲中口无遮拦,去窜门的时候,也拿燕国第一勇士来消遣。
比如说他亲自动手,要将郭英雄大卸八块之类的话。
不知不觉之间,军营之中传着燕国第一勇士有扛鼎之力。刘邦有信心将其斩杀之类的闲言碎语。这话慢慢地传到了郭威的耳朵里。一开始郭威还没有意识到,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郭英雄’不就是自己在燕国的匪号吗?
听到刘邦说要将他大卸八块,顿时气地眼珠子都冒火。
命令军法官,去将刘邦抓起来,打一顿再说。
蒙恬觉得郭威大题小做,反倒是荆轲跟郭威同样坚持,一定要在军中消除这种骄躁的情绪。尤其是郭威,怒斥道:“才打了一次胜仗,就如此娇纵无视天下豪杰,他要是继续在军中,岂不是要带坏了我大秦?”
蒙恬傻傻不知该如何回答,刘邦带坏大秦,他配吗?
这日午后,刘邦口中叼着根柳枝,看样子似乎在剔牙。如今刘邦已经是不更爵位了,终于混上了吃肉的阶级。看到老熟人李典吏带着人来,刘邦热情地招呼道:“李兄,你看我,才几天的功夫就是不更了。我这个曲,获得军功有爵位的足足有三百人,全军有那个曲比得上。”
“没错,让你做曲将肯定是屈才了。”李典吏嘴笑脸不笑道。
刘邦挺着胸膛,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一步步的降临:“那是,我估摸着普通校尉也没我本事。不过老兄,过几天你得喊我千人将了!”
“恭喜,恭喜。”
李典吏指使手下将刘邦架起来,然后阴沉沉的将他那张不讨喜的脸凑到刘邦面前,嘲讽道:“我恭喜你二十鞭。”
“行刑!”
“慢着,李兄,大秦难道要冤死有功之臣吗?谁要害我,还请李兄说个明白。”
“国师听到你在军中散步骄躁之气,让我带着人来打醒你。怎么,你想要去和国师对峙不成?”
刘邦哭丧着脸,懊恼道:“吹牛也要挨打,天理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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