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秘书还托我转述一件事,”黎屹抿唇,“写那篇关于少夫人的报道的文章的人,是一个八卦杂志社记者,但是他背后还有推波助澜的人。”
因为公关部门在压下新闻时,遇到了一些阻挠,所幸对方没有胡搅蛮缠的意思,意识到他们出手后就退去了。
尉迟将文件装回信封,搁在桌子上:“谁?”
许是觉得周围人多眼杂,不好明说,黎屹手指沾了一点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名字。
尉迟眸子敛起,竟然是他。
字迹很快干涸,在干净的桌面上消失无形。
……
鸢也到老宅时还很早,才九点,门卫认出是她的车,连忙开门放行:“少夫人,早上好。”
“早。”鸢也将车停进前院的车位,一路走向主屋,路过的佣人都跟她打招呼,她一一回了。
她一向没架子,老宅的人都很喜欢她。
尉母在屋里听到起彼伏的“少夫人”,迎了出来:“是鸢鸢来了吗?”
鸢也扬声应:“是我啊,妈。”
尉母笑容满面:“吃早饭了吗?吃了也再吃点,祥嫂做了汤包,刚刚出炉。”
“还没呢,一起床就过来,专门来蹭饭的。”鸢也挽住她的臂弯,一脸乖巧。
“一家人还用得上蹭?盼着你来呢。”尉母带着她进了餐厅。
尉父放下报纸,严肃的眉眼放柔些许:“身体好些了吗?”
“让爸挂心了,已经没事了。”鸢也在椅子上坐下,佣人立即送上一副干净的碗筷和两屉还冒着蒸腾热气的汤包。
鸢也深吸了一口气,香。
比尉公馆里的早餐合胃口多了。
尉母夹起一个蟹黄包放进她的碗里:“阿迟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尉总是个没有休息日的人,等会儿还有个跨国会议等着他呢。”鸢也自然而然地回答,没有说实话,二老也没有起疑。
鸢也咬了一口汤包,香浓的汤汁溢了出来,她小心吃着,没被烫到。
老宅的祥嫂和公馆的张婶是一对姑嫂,手艺非常好,都是尉家用了二三十年的老人,鸢也同样很喜欢她们做的东西。
饭后他们在客厅的沙发坐下,鸢也亲自切了水果,用牙签扎了一块兔子形状的苹果递给尉母。
尉母想起陈清婉以前就很喜欢把苹果切成这样,记起故人,再想起最近的事,她不由得生出些许愧疚:“鸢鸢,阿迟要是有哪里对你不住,尽管告诉妈,妈替你做主。”
啊?鸢也莫名:“妈怎么会突然这么说?阿迟一直都对我很好。”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尉家亏待了你,当初你和阿迟结婚也没有办个像样的婚礼,连亲朋好友都没有宴请,两本红本子就让你进了尉公馆,想想真是对不起我那老姐妹。”尉母笑叹。
鸢也心忖可别因此兴起给他们办个婚礼啊,她忙坐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妈,您想多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不太喜欢铺张的场合,特别是我和阿迟这种工作性质,三天两头参加这个宴会那个饭局,应酬本来就多,结婚还要应酬,也太可怜了,我们还是更喜欢两个人单独庆祝。”
这是鸢也不想办婚礼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就是关于白清卿和那个孩子。
虽然他们最近没怎么提起那对母子,但存在的人不可能消失,他们早晚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
照尉迟对那对母子的看重程度,多半不会放手,指不定,他们还会离婚呢。
所以说,这种关头,办什么婚礼?
鸢也想到尉迟今天要接那孩子出院,又会遇到白清卿吧?他肯定要把他们母子送回春阳路14号的,送回去了,他会不会留下吃饭?过夜?
鸢也垂下眸,怀疑自己是蟹黄包吃多了,胀得胸口窒闷。
尉父想了想,道:“鸢鸢说得对,咱们结婚的时候,现在你还记得什么?我就只记得那天跑了几十桌敬酒,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半夜还起来吐了,隔天头疼得要命,结婚的喜悦都折腾没了。”
尉母忍俊不禁。
尉父开明地摆摆手:“别搞这些形式主义,孩子们自己觉得合适开心就好。”
鸢也非常赞同,连忙送上水果,感谢爸爸仗义执言。
尉母也就没有再提这一茬。
午饭后鸢也离开老宅,心里有一点若有若无的奇怪——两位老人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要不怎么会突然说什么尉迟对她好不好的话,他们在他们面前,不一直都演得很像那么回事吗?
尉母从窗户看到鸢也已经将车子驶出老宅,才回头问尉父:“那个女人和孩子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尉父眉心折起。
尉母态度坚决:“总之,我只认鸢鸢这一个儿媳妇,清婉当年把唯一的女儿交给我,是信任我,我不能辜负她。”
尉父叹气:“但那个孩子,毕竟是我们尉家的血脉。”
孩子是软肋,尉母也有了一丝迟疑,心情复杂地说:“那女人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阿迟,多半是冲着阿迟的地位和尉家的家产,这样心思不纯的女人,教出的孩子能是好苗子吗?”
尉父沉下脸色:“所以才不能把孩子留在她的身边,跟着她长大。”
尉母一愣:“你的意思是,留下孩子,把那女人送走?”这确实是个法子,“只是那女人怕是不会轻易答应吧?鸢鸢又愿意养这个孩子吗?”
鸢也的性子像陈清婉,说好听是宁折不弯,说白点就是犟脾气,当年陈清婉就是因为这性子一意孤行嫁给姜宏达,而鸢也,让她养自己丈夫和情人的孩子,她低得下这个头吗?
想到这里,尉母不禁怨怪鸢也和尉迟,要是他们早有自己的孩子,尉家有了名正言顺的长子长孙,她就不会这么稀罕一个私生子了。
尉父已经有了主意,道:“让阿迟这两天抽空回来一趟吧。”
……
鸢也去了工厂,老厂长亲自接待她,很是客气和顺从。
只是看到那些样品,鸢也还是不留情地否定了:“这个釉色不好,重新调,我不是给过你们色卡吗?这个色和我给的那个色,差别也太大了吧?”
做了这么多年的瓷砖,连颜色都分不清吗?这一句过于苛责,鸢也忍在喉咙里,没有对头发花白的老厂长说。
老厂长有些尴尬地点头:“好,好的,我重新调。”
鸢也又想了想:“算了,图案也重新设计,这么复杂的线条,铺完整间房,会把人看得眼花缭乱。”
“让设计部下周五之前,交三个以上设计稿给我,先定了稿,再做样品也不迟。”一道男声插入,鸢也和老厂长一起朝门口看去,原来是霍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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