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别墅是尉迟为了对付青帮,特意从一个朋友手里买来的临时住处,没有保姆佣人,当初收留鸢也当家政,确实是想让她打扫做饭,她“玩忽职守”后,尉迟也没有再特意招人,平时的一日三餐由凌璋和几个会做饭的手下负责。
都是信得过的人,所以谁都没想到会被投毒,若非凌璋盛完粥后发现,锅底有些奇怪的豆腐渣模样的白块,及时拦住鸢也吃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投毒。
骇人听闻的两个字。
尉迟马上把家庭医生叫了过来。
豆腐渣的白块具体是什么东西,还要取样回去检验才能知道,尉迟主要让他看鸢也的身体,怕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中毒,万幸的是没有。
之后排查毒源,确定是桶装水,做饭用了桶装水,所以毒才会出现在粥里。也就是说,投毒的目标不只是鸢也,而是他们别墅里所有人。
桶装水是送水工人每日送来,来时都是密封好的,凌璋查来查去,没能查出到底是在哪个环节被投了毒,最后只能取消桶装水,改用自来水。
这种费尽周章又丧心病狂的投毒,必然是仇人所为,他们只能想到在逃的申老板。
夜里,鸢也睡到一半被渴醒,皱着眉头起身,发现床头柜上的水杯也空了,又回头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是冷的。
她拿着水杯走出房间,看到书房的灯是亮着的,门没有关紧,走近了就能听到尉迟和凌璋的说话声。
“申老板背后一定有人在帮他,今天我们原本要抓到他了,突然来了三辆无牌轿车把他抢走,这几辆车直接开上高速,配合默契,甩开了我们。”凌璋道。
又被跑了。鸢也抿了下唇,申老板确实很狡猾,在青城的地盘上,三番四次逃过了尉家和陈家的追捕。
尉迟坐在书桌后,阖上眼睛道:“问问陈家,查出来是谁了么?”
凌璋点头,还有一件事,他犹豫片刻才说:“申老板被逃走之前放下话,一定要让您也尝尝……妻离子散的滋味。”
尉迟倏地睁开眼,眸底陡峭,犹如腊月寒冬里树梢挂满的冰凌,这时门外忽传来一声动静,他转头看去,见到鸢也站在那儿,很快收敛了戾气,起身走过去:“怎么起来了?”
鸢也举起手里的杯子说:“喝水。”
尉迟便将杯子递给凌璋,凌璋下楼倒水,尉迟低头看着她的脚,轻蹙了一下眉:“多大人了还不穿鞋?”
鸢也就抱着他的腰,踩上他的脚背,整个人都站到他的身上:“你穿就等于我穿了~”
还能这样算?尉迟失笑,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回抱了她,带着她一步一步挪进书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鸢也靠在他的怀里,很轻易就找到他心脏的位置,贴了上去。
尉家和陈家袭击青帮在佛山的老巢,遭到强烈的反抗,双方交上了火,混乱中,申老板的老母亲和小儿子都死在当场,申老板是怀了这个仇恨,所以哪怕成功脱身,也没想要苟活下去,而是要竭尽所能让他们也死。
妻离子散,子散……鸢也拿起尉迟的手,放在了自己腹部。
今天家庭医生检查她的身体的时候,发现她有怀孕的脉象,抽了血去做检查,确定已经有两周。
他们没有做防护措施,又是准备要结婚的,有孩子不算意料之外,如果不是申老板的存在,他们会很高兴,而现在,这份喜悦已经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尉迟搂住她的腰,轻声说:“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
这之后,半山别墅把守得更加严密,吃喝用度都要经过专人的检查,尉迟也尽量减少外出,在别墅陪着鸢也,同时又从晋城调来更多的人手,将整个青城翻了个遍。
然而这时候的申老板,却如人间蒸发那般,再也没有露面。
尉迟和陈景衔讨论过,申老板一定还在青城——因为他们控制住了所有能离开青城的办法,申老板哪怕苍蝇也飞不出去,而且他对尉迟和鸢也有那么深的仇恨,也不会轻易离开的。
他能藏得这么隐秘,必是有人收留了他——申老板毕竟曾是珠三角的老大,关系盘根错节,其中指不定就有不怕死和尉家陈家作对。
敌在暗我在明。
这就很麻烦了。
等到鸢也睡熟后,尉迟带上房门下楼,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罗曼尼打开,带着甘草味的红酒在鼻间蔓开香气,他神情却如凉水一般,深究不出温度。
“孙家明晚的宴会,替我答应下来。”他轻轻摇着高脚杯。
凌璋一愣:“您要参加?”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是尽量减少外出。
尉迟没有喝,又将酒杯放下:“给他们一个,对我出手的机会。”
既然掘地三尺也挖不出来,那就换个办法,让他们主动走出来。
……
孙家办这个宴会,是孙老爷子长孙的满月宴,举办地在一座城堡里。
他们给尉迟发请帖,只是得知尉迟也在青城,纯粹是出于礼貌,没想到他真的会来,十分受宠若惊,孙老爷子更是亲自招待。
一整晚下来,宾主尽欢,直到凌晨时分方才结束,孙老爷子特意将睡着了长孙抱出来,一起送大家离开。
尉迟掖了掖孩子的襁褓,温声道:“夜里风大,您老也早点回去休息。”
孙老爷子今晚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尉少路上小心。”
嘀嘀嘀——
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阵机器声,尉迟倏地转头,就看到一块草皮高高凸起,底下被人藏了东西!
“快跑!”尉迟反手抓住孙老爷子,此刻正是门口最热闹的时候,他这一喊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原地便“砰——”的一声巨响,爆炸了。
是定时炸弹。
“小心!!”
尉迟在爆炸的一瞬间扑倒孙老爷子,及时护住他怀里的小孙子,与此同时也有个女人扑过来,她大概也是想要保护孙老爷子,不过因为动作没有尉迟快,最后反而是替尉迟挡了炸药的冲击,当场昏迷。
尉迟迅速摸了一把她的呼吸,还活着,再抬头看现场,已经是一片狼藉。
痛呼声,哭嚎声,与炸药独特的气味弥漫在一起,一瞬间让人感觉是去到了战场。
好好的满月宴,以血腥和恐怖收尾。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瞒得过警察,警车和救护车几乎是同时到达现场,一边送走伤者,一边排查附近还有没有危险,专家现场检查了爆炸的炸弹,奇怪地说:“炸药居然被减了一半的量。”
尉迟眯眸:“什么意思?”
专家道:“这个型号的炸弹我接触过不少,这个明显被减少了一半的量,加入了别的东西,听起来动静大,其实杀伤力一般。”
所以这么近的距离,虽然有伤者,但无一死亡。
“比起想杀人,警告,示威,甚至恶作剧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专家随口一说,尉迟却想到一个可能性,面对炸弹都没有变的脸色,猝然间变得苍白,什么都顾不得说就飞身上车,一踩油门,疾驰出去。
他猜到申老板不会放过他这次难得的外出,做足了准备等着,唯独没想到他竟然用定时炸弹这样不顾一切的杀招。
可是他费尽周章埋下炸弹,却又不是致死量,他不觉得申老板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怜悯无辜的心,也不觉得他有兴趣逗逗他,他这么做,他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调虎离山。
他的目标不是他!
——也要让你尝尝妻离子散的滋味。
这句话从尉迟脑海里一掠而过,他握紧了方向盘,将油门踩得更低。
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最后尉迟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半山别墅。
别墅看起来安安静静,门口的守卫还在,恭敬地问好,他没有答应,快步上楼,推开房门,动静有些大,原本睡着了的女人被惊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床头灯柔和的灯光照着她有些茫然的小脸。
“尉迟?”
她还在。
她还好。
尉迟全身的血液直到这时候才恢复流动,心脏也重新跳动起来。
他不想吓到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走了过去,冰凉的指尖碰上她温软的脸颊:“你没事吧?”
“没事。”
尉迟呼吸渐渐稳住,在床头跪了下来,高度与她平行,将她紧紧圈在自己怀里。
鸢也闻到了他身上奇怪的气味,想问,但又感觉他此刻的心情不太稳定,只好忍着,乖乖顺顺地让他抱着,第二天问凌璋才知道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尉迟把玩着她的手指,淡淡道:“我们抓到了一个人,不是三刘子,也不是青帮的,应该就是那个帮助三刘子逃跑和藏匿的人,现在我们在顺藤摸瓜,看能不能找到背后的人。”
结果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为这个人没有来历——想调查一个人,最起码需要一个名字,他没有名字,也没有人见过他,查了指纹,查了DNA,都没有对得上的,他自己又咬死不肯交代,凌璋用了各种办法,都撬不开他的嘴。
他身上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的打算就落空了,而且这般忠心耿耿,也不会是一般人家的手下。
尉迟想到了“家养的”。
若是这一点成立,那么这个包庇申老板人,就会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因为放眼国内外,有“家养的”,都不是普通的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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