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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敬瑭的死讯,伴随着石重贵在洛阳登基的消息传出,天下没有震动,舆论反而出现一种诡异的死寂。
一个皇帝之死,总要盖棺定论,但现在对石敬瑭应该怎么论?似乎应该痛骂吧,只是易县的那个人还没开口,风向标似乎就不好定,万一搞错方向怎么办?因此士论干脆就沉默了下来。
但是,在死寂之中,这个消息的传出还是加剧了某方面的影响,在山东,属于鲁中地区的兖州、济州相继归附天策,致使山东地区将近一半纳入天策大唐的统治范围。而这时候,幽州地区也在酝酿着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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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延光的人马已经到了武清有一段时间了,越是北上,他感受到的氛围就越是压抑。
再没有当初在邺都时随性所欲的放纵,有的只是在洛阳那段日子所感受到的郁闷,甚至比在洛阳时犹有过之!
“兵马进驻武清县城,就地训练,无令不得出城!”
这是范延光准备北上时,张迈来的一条命令。没有解释,没有回旋的空间,只是一个简单却没有商量余地的指令!
范延光接到命令之后,也不很当一回事,第二天,其部下孙锐不耐城中无聊,私自出城打猎,恰逢遇上了执法队,问明番号之后,执法队下令全部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孙锐不愿就擒,竟然拔刀反抗,混乱之中执法队竟有一人被误杀,这下子孙锐也知乱子有些大了,当即下令围攻:“一个也不要走了!”
执法队的队正十分机警,见势不妙马上下令分头逃走,孙锐追截不及,便只杀了数人,其余都被逃脱了。
孙锐回到武清,一开始想瞒着范延光。但想想这事太大,只怕终究隐瞒不住,迫不得已才告诉了范延光。
范延光大吃一惊,怒道:“你个狗才!嫌自己命长是不是!执法队也敢杀!”拔出刀来,怒道:“你这是要造反,是不是!也罢,我先杀了你。然后去易州向元帅请罪!”
孙锐原也想到范延光会怒,却没料到会范延光会这么大的火,惊得跪倒在地,旁边几个亲信急忙跳过来抱住范延光的手脚,范延光一刀斩得偏了,从孙锐的头上掠过。削断了一片头皮连带着头。
范延光叫道:“让我杀了他,让我杀了他!”其亲信急叫道:“孙将军,孙将军,还不快向节度使认罪求情!”
孙锐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管额头上的伤口,嚎啕大哭起来道:“令公!我那时也不是真要杀人,只是我们仅仅出城打猎而已。他们竟然就要我们束手就擒,这不但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更是看不起令公啊!当时我们有三百人,他们却只有不到五十人,我们输人也不能输阵啊!结果他们竟然敢向我们拔刀,弟兄们怎么也不能弱了气势,所以就拔了刀,跟他们斗一斗气势。谁知道竟然误杀了一个……”
范延光怒道:“杀得一个,不如全杀,不能灭口,你还回来做什么!你自己自刎了,去向元帅请罪吧!”他说着手一丢,将刀丢在孙锐脚边。
孙锐看着范延光,再看看地上的刀。让他自杀,他是不肯的,脸上神色不停变幻,阴晴不定。周围的人看着孙锐脚边的刀。脸色也有些诡异。
张奇迹赶紧走过来,说道:“令公,孙锐犯下这样的大错,固然该死,但他当初也不是有心。现在人不杀也杀了,就算将孙锐交上去,也不见得元帅就会因此息怒。倒是我们这边,却是冷了弟兄们的心!”
范延光怒道:“那我还能怎么办!杀人者死,何况是执法队!上头下的军律你没看见?这些执法队见到不守军律的士兵,是有当场斩杀的权力的!现在倒好,他竟然把人杀了!这样的重罪,谁能承担!”
张奇迹道:“军法也不外乎人情。”
“人情?”范延光怒道:“军法之中,怎容人情!”
“按道理是不能容的,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是特殊之人啊。”张奇迹道:“令公以邺都来归,对元帅来说,那就是立了一个千金买马骨的榜样。在将军归降之后,景延广、杜重威、符彦卿相继投降,元帅兵不血刃就取了幽蓟数百里之地,这里面可以说都有令公的功劳啊。现在石敬瑭刚死,眼看石晋就要分崩离析了,但洛阳有石重贵,太原有安重荣,长安有刘知远,襄汉、淮北,也都还有守军。甚至扩而展之,江南、闽汉、荆楚甚至孟蜀,如果安抚得好也都有传檄而定的可能——至少也要削弱各方抵抗的意志。但是如果这时候,传出元帅他苛待令公你的消息,不管是什么原因,令公想想,各方豪强会有什么反应?”
范延光本来无比盛怒,这时才慢慢静下来,道:“说下去。”
张奇迹道:“令公,咱们是降将没错,可咱们投降的时机巧了,如今天下尚未一统,元帅如果想安抚诸方豪强,就不能对令公怎么样——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行。”
范延光渐渐平静了下来,没再对孙锐火。
张奇迹说的没错,在政治面前,公义、法律和规则有时候就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在这个不相信真相的时代,他范延光如果出事,各方豪强都不会去问究竟是为什么,只要是张迈真动了范延光,他们就会寒心,就会反感,就会害怕将来如果投降会被张迈同样对待,就会在未来戮力抵抗!
事实是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张迈需要什么,只要张迈还需要一统天下,他就不能不有所顾忌,就不能不有所平衡,就不能不按照政治现实来给双方一个下台阶。隐隐然的,范延光看到了天地间出现了一个棋盘,棋盘的一边是张迈,另外一边是包括已归附者和未归附者在内所有中原豪强。
范延光不在怪责孙锐,张奇迹说的没错,现在重要的已不是军法与法律。而是张迈在这场博弈中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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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迈的人马已经到了幽州。
薛复先一步抵达,清理了幽州的军防,控制了幽州各路人马——对于这支临时投降的庞大军队,天策唐军明显并不能完全信任,至少不能如对白马银枪团一般信任。薛复也并没有接触符彦卿等人的兵权,只是将他们的驻防地点重新排布,并且将后勤补给与驻军分开。只用了这两条,就制得全部幽州降军半步不敢妄动。
然后,杨信和折从适也相继到达
跟着,郭漳、卫飞、石坚、丁寒山、马呼蒙相继到达。最后连李膑也到了。
直到这时,符彦卿等才知道杨易受伤的消息,知道了如今是薛复代领大都督的威权——但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天策唐军已经取得绝对的军事优势,在北方的大地上,几乎已没有任何力量能与之抗衡。
一切清理就绪之后,薛复才向易县报了平安,跟着张迈便在陌刀战斧阵的卫护下,离开易县,进入幽州。
昔日曾经繁华冠绝东北的幽州城。如今已变得荒凉不堪,城墙依旧,市井却空无一人,空荡荡的犹如鬼市。在杜重威驻兵期间,这里完全变成了另一座兵城——五代的将领似乎有不少都是如此,擅长军事,而不知民政。
至于城外,连续几个月缺少打理的麦田。在风吹雨打雀食鼠窜中七零八落,杜重威也没去约束麾下,践踏麦田的事情时时生,尽管张迈在进入燕地之后就下令所有驻军尽可能保护农田,但也为时已晚,那些居民被迁走的地方,麦田收成肯定是十不存一。
薛复进驻幽州之后。将城池划分为四块:
北面清理出来,沿着地势平整掉,只搭建成一个大帐群,环绕城一个城中营寨。大帐的中心是一个黄金大帐——那是为张迈准备的,他预计张迈进驻幽州后,恐将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会留在这里,因此做了妥善准备。现在各方面钱粮紧张,不宜进行大规模的奢华建设,因此不建宫殿,暂时以大帐代替,反正张迈也住惯了——行政办公的官员也都将聚集在这里。
东面,是作为仓储之地,同时驻扎大军守护,不过大部分的军队,都将聚集在城西划定的兵营之中。
南面则划出了民居和市集,号称南市,云州那边云集的商人,已经在向幽州进了,估计不久后幽州的商业就会重新繁荣起来,甚至不用等到明年,这座城市就会在商业的带动下焕生机——这完全是可以预见的!
如今天策大唐的统治范围,北越大漠,西接丝路,南面有整个河北作为腹地,至于东面更面临大海,幽州的地理优势,本来就胜过凉州,随着天策大唐版图的扩展,这里的商业在数年之间便会成几何倍数地展,越后梁与契丹统治时期指日可待!
至于最中心,薛复则驱遣数万军事扛土,平整出一个大广场,并在数日见磊起一个巨大的原型土石平台,将来这里会成为重要的聚会场所。
薛复的规划,简单而有效,又预留了较大的展空间,李膑来到后赞不绝口,但在张迈眼中,这座幽州城却是无比破落——因为他心目中另外有一座规模浩大、人口达二千万人的级城市,现在的幽州城,比之后世连一个小镇都不如,在未来,如果要作为方圆数千里、东控东北与大海、北制漠南与漠北、南笼两河与山东的区域中心,这座城池显然不堪负荷。薛复目前的规划,只能作为数年之内的临时需求罢了。
因此进入黄金大帐之后,张迈就让李昉从秘书团体之中,召来一个会制图的人,当场作了几个立马着手的规划:
一,定幽州为北京,下令堪筹营选址,准备在未来兴建一座新城;
二,将漳、清、拒马、沽等水汇流之后的河干道改名海河,于海河入海口开设天津港;
三,于京津之间,设立一个新的仓窖河津镇,以将平幽仓、共济仓存粮北移,以供支应;
四。定立境内关税制度,尤其是注重对幽邺(幽州到邺都)、幽云(幽州到云州)、幽定(幽州到定辽城)三条商贸干道的建设,投入沿途警卫,以确保这三条商贸干道的畅通无阻;
五,以自愿为基础,鼓励凉州士民——尤其是天策核心部队的军眷家属——迁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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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幽州地区的环境还是相当好的,拒马、桑干、潞、丘、清等河流在境内纵横,大小湖泊遍地都是,土地肥沃,水源丰富,只此一地。用于农耕,即便以这个时代的农业技术来说,也足以供养上百万人口。且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有天然险要可守,南面则是开阔的腹地,历史上自宋以后,随着经济中心的东移,历代王朝都选择定都于此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此张迈对幽州地区的看重。还远远过了薛复、范质等人的预料。
范质见张迈做出这么庞大的规划,心中微微吃了一惊,几次想要干预,但张迈对此却显然有乾纲独断的姿态,因此范质等人便不敢造次,只是默默倾听,准备进行接下来的具体事宜。
张迈做事的风格,范质魏仁溥早已习惯。在一些大事上他是不会轻易妥协的,但他并不介意范质魏仁溥等人在他的框架内进行修补与完善,甚至对此十分欣赏,范质魏仁溥等人的修改调整,总是带着较为浓郁的古中国色彩,对这个时代来说,一些细节也更接地气。他们的才华不仅让他们得到了张迈的重用,更使得郑渭成为他们最大的支持者,天策的内政体系会形成今天这个样子,其实也可以视为张迈与范、魏为代表的中原开明士人博弈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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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迈这边口授完毕。诸将也6续到齐。杨信折从适马呼蒙等还好,石坚、郭漳、卫飞、丁寒山四人一见张迈就忍不住嚎啕大哭,四个流血不流泪的铁汉,见到张迈哭得就像七八岁的孩子一样。
张迈胸中一股热气上涌,也忍不住从座位上冲下来,抱住了石丁郭卫,眼泪竟然不由自主地就滚了下来,接着声音也控制不住,竟然大哭起来。
这四人不止是他的部下,更是他的手足,是可以将性命交托的人,这两年远征漠北,迂回万里,彼此都抱着今生不能再见的念头了,此时陡然相遇,谁能忍得住那恍如隔世后重聚的情感宣泄?
五个人抱成一团,谁也没说话,只是石坚在嚎啕着:“元帅,元帅!”郭漳叫叫唤着:“迈哥哥,迈哥哥……”
然而帐内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的无言之言是何等的欢喜,又是何等的感伤。当初在甘凉分离时,仿佛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杨信折从适等见着,也跟着流泪,薛复为人理性,这时也忍不住双眼含湿,李膑从帐外被人推进来时,也跟着垂泪,范质魏仁溥李昉等文臣看了只是感动而已,高怀德却是热血沸腾,心道:“我要是生在新碎叶城,跟着元帅一路朝东打过来,那可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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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彦卿率领石公霸王景崇赶来拜见的时候,心中不免惴惴,路上遇到景延广,彼此只交换了一下眼光,都未说话,这是符彦卿第一次以臣子的身份拜见张迈,他都不知道这位新的主上会给他们什么样的对待,不料入帐之后没见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张迈,没见到一个威严不可侵犯的张迈,却见到一个和几员连横刀都没卸下的将领抱在一起流泪大哭的张迈。
然而符彦卿等受到的触动,却比看到一个高高在上皇帝模样的张迈更加深刻。
这就是他们的新主上啊,一个征服万里,却仍旧与部下保持类似于亲人般关系的男子,这样的男人,完全脱了符彦卿等的想象。在他们侍奉过的君主之中,哪个也不曾具有这样的气质。
张迈看到符彦卿等进来,收泪笑了笑道:“看看咱们像什么样子,叫人笑话了!”
石坚等一听,赶紧抹了泪水,与卫飞等人各按班列,站得就像柱子一样笔挺。
符彦卿与景延广却更是黯然了,石坚等人早已进入幽州,符彦卿等都认得,而此时看见了这场景再听到这话。便知自己与石坚等人“内外有别”。
四人待张迈归座后便行礼参拜。
诸将礼毕,张迈调整了一下哽咽的语调,对符彦卿等抚慰了一番,这才说道:“今天召集诸位前来,是有几件事情。第一,咱们会师幽州,少不得要庆祝一下的。因此从今天晚上开始,各路大军分为三班轮值,每夜一班,篝火夜宴,酒肉不限,全军狂欢。”
诸将一听都是大喜。张迈又道:“至于第二件事情,我打算在秋收之后,举行一次大阅兵。到时候幽州地区所有军队都要参加,现在在武清县的范延光,我也已命他好好整训部伍,届时也要来。各位回去之后要好好督促士卒勤加训练,让我看看各位的风采。”
诸将一听。心中或惊讶或欢喜,但人人都有几分兴奋!特别是漠北归来的将军们,在漠北的厮杀只通过战报呈现,元帅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回,可得好好表现才是。便是符彦卿等人心里也有打算,知道这次阅兵或许会影响到自己的前程。
“至于第三,我要颁布一条秋收不战令。传布天下!”
“秋收不战令?”
“是!”张迈道:“秋收快到了,过去这一年,无论中原还是塞外都经历了重重劫难,因此我要布这条命令: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农忙结束,中原大地全面止战!谁敢妄动刀兵,不管是什么原因,秋收结束后我都要第一个讨伐他!凡我控制下的所有军队。都必须尽力保护秋收。有敢侵夺农田者,斩!”
符彦卿大是感动,屈膝道:“元帅果然仁者之君,天下得君如此。何其幸哉!”
张迈笑了笑,道:“没想到符将军也挺会掉书袋。”
帐内诸将一听都笑了起来,符彦卿一开始是有些愕然,再看张迈的微笑似乎并无恶意,心中反而一阵轻松一阵欢喜,君上肯跟自己开玩笑,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好的开端。
张迈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我要传檄中原——自潼关以东,所有归我统属的州县,今年农税全免!河北,山东,被石敬瑭搞得衰疲不堪,如今必须设法给大伙儿休养生息。”
此言一出,不当家的诸将都点头称善,但范质魏仁溥却是愕然——他们是儒家子弟,历来鼓吹仁政的,但问题是如今他们是当家的人,自然明白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就是薛复,也是皱眉。
张迈真要这么做,对他们来说压力就太大了,只是他们却不好反对,张迈这条仁政,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河北、山东,如果因他们反对而作罢,回头会被父老乡亲戳脊梁骨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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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件大事安排下去后,张迈又问众臣诸将还有没有大事奏报。
薛复虽有几件安排,但都准备会议结束后再与张迈商议,符彦卿见无人开口,再次出列,奏道:“登州赵赞,派有使者前来幽州,如今就在末将帐下,依臣路上观测,彼确有投诚之意。伏请元帅召见。”
张迈奇道:“登州?”
他知道登州就在山东半岛的北部,属于山东,是中原最重要的海港城市,如今山东官员跑来投降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这段时间投诚的州县官员多了,除了个别突出的人外,可没资格跑到张迈帐前来,更别说区区一个使者——再说登州的官员不去邺都投靠,却走幽州的门路,这是什么道理?
曹元忠忽然插口道:“登州的长官,不叫赵赞吧。”这段时间他负责对外交涉与收降,不但河北,山东地区的县以上官员也了如指掌。
“是。”景延广道:“赵赞不是石晋的官员,他是赵德钧的孙子,当初赵德钧窜入山东,又覆灭于山东,其余部拥戴着赵赞窜入海岛为寇。石晋内忧外患之下,竟缓不出手来赶尽杀绝他。不料这赵赞颇有才能,他的兵马袭击了登、莱、诸州,尽得沿海船只,而后便在登州海外的海岛之中安顿下来。登州莱州的官员,虽然还是石敬瑭任命,但港口都被赵赞的人控制,石敬瑭派去的官员反而成了摆设。赵赞借着海外贸易,东通高丽、日本。南通吴、越、闽、汉,短短数年之间积攒了偌大的家当。如今赵赞愿举家财求封,此人之降,不仅可为我军带来偌大财力,更是能帮我们开拓一条海路,非是一州一地可比,元帅目光远大。自然知其轻重。”
张迈只听了一半就喜出望外!
天策的人力资源毕竟也是有限的,好刀都用在了钢刃上,这几年张迈将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契丹与中原,对东南沿海的关注就相对缺乏了,但现在打到东海边上,形势自然又不同。何况海上力量在张迈的心目中,只会比符彦卿预料的更高出十倍!如今符彦卿竟然带来了这样一份厚礼,这对张迈来说,可是一份不亚于平幽仓的大功!
张迈挥手道:“诸将帅且回去吧,只薛复、元忠、文素、道济留下议事便可。”
诸将便拜辞离去,符彦卿见张迈的眼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也就没有出去。
诸将走后。张迈对马小春道:“将桌子重新摆一下!”
马小春便带了两个侍从将六张桌案摆成圆形,又在张迈的案侧摆了一张小案,让李昉好做记录。
张迈道:“坐着说话。”
符彦卿见薛复等分别坐于左右,便也在最后那张桌子前坐下,六桌成圆,相互之间距离便十分近了,文臣在右,武将在左。符彦卿刚好就坐在张迈的对面,站起来伸手就能够到对方了,符彦卿心中又是一喜,知道张迈对自己的信任又近一步了。
张迈等符彦卿坐下后便问:“这个赵赞是什么样的人,你可清楚?”
符彦卿心道:“元帅见解果然与众不同,不问赵赞的实力、资财,却先问人品。”口中答道:“此人为武将之后。却有文臣之资。七岁时便能诵书数十卷,甚为当世所称赞。治军甚有法度,治下能使吏民畏服,因此这些年其祖父所遗的部属非但不叛不乱。而且兵马还日渐壮大。他与山东、河北士大夫又多有交接,这些年通过海上交通又与江南士林常有来往,其海外贸易能展到现在的规模,离不开齐鲁大家族与江南大家族的暗中支持,说一句出将入相或许过誉,但确实是一个文武全才之人。”
张迈赞道:“人才啊!如果你没有夸张的话。”又问:“他人在登州,为何要走你的门路来投我?”
符彦卿道:“赵赞说起来算幽州人,幽州才是他的老家。他在海外站稳脚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这边的海边开辟了一个据点。契丹需要海货,从不禁他与燕民生意往来,杜重威也需要他的一些货运。所以一直以来,登州与这边的联系从来没断过,他的人要来幽州,可比走邺都直接方便得多。”
“他在这边也有据点?”
“是。”
“在哪里?”
“在一个叫河口的小村,当初只是一个小村,几年过去,如今已经俨然变成一个小镇了。”符彦卿道:“这个小镇僻在海边,幽州这边大事未定,所以末将这段时间也没去理会它。”
张迈命取地图来,符彦卿一指,李昉咦了一声,曹元忠道:“这不就是元帅定下的天津吗?”
符彦卿来得晚了些,未听到张迈的那几项安排,一时错愕道:“天津?”
曹元忠便将张迈刚才的规划择要说了,符彦卿感叹不已,道:“元帅深谋远虑,吾等不及也。”
曹元忠道:“这个地方若是一片荒地便罢,但现在已被他捷足先得,我们再去建城开港,会不会有麻烦?”
符彦卿道:“彼既来降,自然要给出一点诚意的,区区一个小镇,岂在话下!”
张迈微一沉吟,道:“天津那边既然已有现成的港口,那更好,开港的事情暂时就不忙了。彦卿,赵赞既然是找上了你,以后有关赵赞的事情,就由你负责。见了那使者之后,你帮我做三件事情。”
符彦卿暗喜,应道:“是!”
张迈正要吩咐,忽然帐外响铃,张迈、薛复等都是一愕,这是有十万火急才会打断会议的铃声!
薛复以为是有军变,脸色微变,一下子站起来道:“何事!”
一个信使冲了进来,呈上一封加密奏报,张迈打开才扫了一眼,双眉几乎都竖了起来,大怒道:“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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