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团体的同伴都不信，莫不成还去相信外人。但说无妨……”
许是前世携人与海外强者约战，也或是高怀德的遗传基因。
总之，高洋与生俱来便有一股领袖气质。
即使他本意无所谓，因为旨在搞破坏，多多暗杀魔族将阶。随便哪个方向，只要遇到魔族即可。
然而说话时，面容肃穆，凛然生威，让人很难生出疑念。
因珞珈蓦然向他行了一礼。
高洋诧异，“这是何意？”
因珞珈道：“这一礼，是叩谢森洋阁下刚才的救命之恩。同时，因珞珈愿暂时辅助森洋阁下。”
“辅助?暂时?我很不明白……能不能说清楚?”
因珞珈笑道：“我族阴险天生，诡计多端，往往害人于无形。故此魔界万族人人忌惮，无不生忌。森洋阁下前面说我等足智多谋，属实抬举太过。
然而一个喜欢笑里藏刀，暗箭伤人的种族，如何长久生存?
在魔界每过万年，都会有许多种族诞生，也会有许多种族黯然淘汰。
即使昔年强大无敌的元罗族与魔罗族。今日也不见踪迹。
所以每个种族均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有的选择依附强族，献媚求存。有的选择高冷，避免过从甚密。而我们诡魔却选择了一条令人厌恶，甚至鄙夷的道路。
便是全族皆沦落为人人生惮的卑鄙小人。
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甚至借刀杀人。
一切的一切俱是为了求存。为了让种族能够维持下去。不至被人拖上战车。”
高洋闻言，沉吟道：“你这个说法，我当真第一次听见，很新鲜，也很荒诞……”
因珞珈神色一黯。
“那你是不信我喽?”
高洋摇摇头，“不，我选择相信你，也愿意给你机会……当然，要说明的是，信任只有一次。如果遭遇背叛，我会学习天魔，把你们诡魔一族斩诛殆尽。”
听到高洋愿意相信自己，因珞珈很开心。笑得很敞怀。至于后面的斩杀诡魔一族，只做未闻。
躬身施礼。
“多谢森洋阁下……但我也说过了，目下仅是暂时辅助。倘然发现阁下不值得我全心付出，我会主动告知，决计不会反刺。”
高洋拍他肩膀，爽朗笑道：“那便说定了……”
回头对龟武道：“那你呢?是继续受我雇佣，还是投入我麾下，成为我的忠实属下?”
龟武挠挠头，忽然很高傲地道：“跟你混，不错……不过要保证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才行。”
高洋失笑。看出他故作姿态的自抬身价。与因珞珈相视一笑后，道：“没问题……确保把你养肥了。”
听到养肥这个词眼，龟武分外兴奋。摇着大屁股，“雇主，如果你能让俺成为族里最肥硕的，我龟武发誓，从此效忠于你，决不后悔……”
高洋怔忡。
难怪山戎能和泥魔成为敌对。只因骨子里都是贪吃的种族。只是山戎略微隐晦，泥魔外显了一些，太过招摇。
旋即抚掌朗笑，“好，一言为定……”
千星在旁见他三言两语收了两位将阶手下，少不免钦佩万分。
寻思，他若长期待在人域，魔道六脉怕是早已一统，成为真正至高，并可与太上观相提并论的无上宗门。
……
此时此刻。
秘境里的强者俱悉聚集在元罗魔像前。
为首的是都罗族与刹罗族。另外还有少量至尊八部族的魔将。
这些人都是为了元罗秘学。
要说为何不来魔罗石像这里，无非见到森休、森防使出过谶封术，各自怀疑，魔罗秘学不定已被森罗族窃取。
高洋没去挤这份热闹。
杀魔将，最好是暗杀。
即使融合了千念化魂链与魔罗谶封术，也没到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地步。
他们从另一侧，往森罗石像前走去。
这是因珞珈的提议。
他道：“万象秘境早有六条空间通道的传闻。分别是天界、神界、仙界、地狱、深渊和人域。目前森洋阁下势弱，要想重振旗鼓，唯有整合魔宗残余实力。
同时寻到人域通道与深渊通道……有选择的把遗落人域的宗老接应回来，或者和深渊森罗取得联系。
这样才能羽翼渐丰。
不过有鉴于森空王也在人域。所以找不找人域通道仍取决于森洋阁下的魄力。
毕竟森洋阁下目前修为尚弱。然我因珞珈相信，凭阁下束缚住魔罗残念的本事，森空王早晚不是阁下的对手。”
一番话有阿谀有鼓励，不愧是说瞎话不打草稿的诡魔一族。
高洋目的其实很简单，多杀魔族强者，聚集力量，以待时机。
最好弄乱魔界，纵然界域壁垒开启，也自顾不暇，无力攻击人域。
当然。
事在人为。
一切要看以后发展，以及自己的捣乱本事。
森罗魔像前，人不多，但也不少。
有一些魔宗的森罗族正在祭拜。
也有几个白发苍苍的魔族，叩求这位森罗魔祖显灵，把入侵秘境的敌人尽数诛杀。
望见高洋过来。
这些人很快起身，躲到一旁。没法子，高洋、千星显于外的仅是校阶。可是谁让两人身后跟着龟武与因珞珈。
尤其龟武，单凭肉身多半就能杀光眼前这些校阶、尉阶的森罗族人。
没了将阶强者保护，这些魔宗森罗族凄凄惶惶，不安至极。
高洋没去管他们，抬头打量森罗魔像。
严格说，这具石像肯定是六尊石像里面最高的。
万象秘境出自森罗之手，私心里自然希望自己高前面五位前辈一头。
就算不说，打造石像的工匠也会那么去做。
高洋沉吟不语。
因珞珈道：“森洋阁下，可是担心会步槐荫的后尘。”
高洋颔首道，“虽是老祖宗石像，毕竟只是石像，完全遵循本能。万一攀爬时，不慎惊扰。恐怕结果未必会好。”
他此刻说起自己是森罗族，根本是自然而然。常言欲要骗人，首先非要骗过自己。
就在这时，有人惊喊：“什么?你们想攀爬石像?万万不能。”
说话的是位森罗族，朽朽老残，是个尉阶。估计离死不远了。
高洋发问，“为何不可?”
森罗老者道：“此乃老祖宗石像，咱们恭奉致礼尚嫌不够，岂可擅自攀爬?”
说着，看向高洋：“你也是森罗族?”
他觉着不像。
高洋此际给他的感觉，就是老外看见亚洲人，他说自己是韩国人。
老外们相信。
然而真遇到了韩国人，却发现眼前的小伙子许是华夏人。
“怎么?不行啊？”
高洋凶凶地道。
老者吃惊，退了两步，害怕至极。
高洋发觉，这些家伙就是一帮贱痞子，你和颜悦色，他们反会得寸进尺，你若疾言厉色或恶声恶气，他们倒俯首帖耳，不敢悖逆半分。
森罗老者胆怯了，情知这个年青森罗可不好相与，忙即缩头缩脑的否认。
他既示弱，高洋不以为甚。
拍拍他肩膀，“老前辈，如是森罗皇时代，你因循守旧，恭恭敬敬拜祭老祖，亦无不可。
但此时，不说咱们魔宗四分五裂，强者尽墨。单是现在秘境内强者如云，你说不爬，本族之人未必会做。
可别族的呢？
他们会听你的?
抱残守缺，固步自封万万要不得。要想东山再起，唯从老祖宗哪里找到良方。”
这番话，几乎是当着所有人承认自己是森罗。
见他开始苦口婆心，老者微壮胆气，将信将疑地问，“咱们森罗一族，真的还能再度兴盛?”
“相信我，老人家……一定可以。只要万众一心，什么事办不成?”
“好，那我森犬冗便信你这个晚辈一次。”老者依然不改倚老卖老的行事风格。
高洋莞尔。心说，只要你们不怀疑我是森罗族，随你怎么摆架子。到时有你们哭的时候。
他体格健美，相貌堂堂，尤其故意外显的额间虚目。神光泛现，威风凛凛。
这般模样，若说是人族，没一个魔族会信。
当然主要是跟在他身后，唯唯诺诺的龟武与毕恭毕敬的因珞珈，让他更增无形气势。
此际轮回魔宗没一个将阶坐镇，倒是这个年青森罗，竟像收服了两位将阶。
要说有森罗族敢提异议，错非脑子进水，或者有所依仗，不畏死亡。
森罗石像之下，一时鸦雀无声。
千星不意自家夫君明摆着人族样貌，居然能在真正的森罗族冒充，这份本事，委实令人惊叹。
“大人，如若你想攀爬老祖石像，我阿赫奴愿为你探路。”
忽有一圆润魔族从森罗族群中钻出。
高洋瞧其一眼。
圆滚滚，肚大头大脖颈粗，偏生四肢粗短。乍一看像是没有。
觉着眼熟。
猛然想起，此人正是嵊泗峰弟子，前时诛杀肥耆娜，出力颇多。
当即道：“探路不必了，不过给你一桩任务。”
阿赫奴是嵊泗峰大弟子，也是现如今剩余丸魔的头目。若非战力尚算可以，秘境里还能自保，兴许早因肥勾之故，被人围殴而死。
眼看森罗族忽然有了新主，他灵机一动，觉着假若不赶紧投入麾下，稍后万一有森罗族提出嵊泗峰叛变事件。
自己决没好果子吃。
当即瞅准时机，自告奋勇，主动要为高洋探路。
待闻高洋既不要自己冒死探路，又要分派任务给自己。少不免大喜过望。
大声道：“大人请说，弟子必然竭尽所能，让大人决无后顾之忧。”
高洋微微一笑。
欲要浑水摸鱼接掌魔宗，这般人物自是越多越好。
和颜悦色道，“森罗族此刻四散，你帮着详细登记名册，记录损失人数。待我回来，交给我。”
是！
阿赫奴声音极大。
登记造册，计算损失。如此任务若在军营，必是大帅或统领的心腹。
魔宗纷乱，首咎嵊泗峰。故而他们这些嵊泗峰弟子人人遭嫌。
他也是碰运气，希望抱根大腿。哪知这位森罗大人很好说话，给了这么一个既轻松又能显示地位的任务。
情知这下性命算是保住大半。只要好生完成这位新主的指派，获其赏识，自己便算站稳了脚跟。起码在叛变之后的魔宗，谋了一席之地，不至于被肥勾牵连。
阿赫奴恭恭敬敬地叩头行礼，“弟子遵命。”
话罢，兴冲冲地站在一边，也不知从哪掏出一本簿子和一支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接着扬声道，“诸位师兄师弟，大人需要确切计数，希望大家主动登记姓名，免得重建魔宗之时，不慎成了失踪人口……”
这话一说，原本颇有微词的森罗族人也自失笑。
很快，便有数十人陆陆续续找上阿赫奴。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与本来修炼的山峰，以及峰主的称号。
眼见阿赫奴很是负责，高洋欣慰不已。
心说不仅是个会来事的，还是一个会办事的。是个人才，好，记住了。
抬头凝望魔尊石像，又对龟武和因珞珈道，“走，咱们上去……”
话罢。
四人腾空而起。
森罗魔尊形似人族，高高伫立。
四人围着头颅转了一圈。发现森罗石像嘴巴紧闭，不可能如同进魔罗石像一样，由嘴而入。
高洋沉思。
不敢随意试探，有槐荫前车之鉴，错非不怕死。
兼且，他还试图收罗底下的森罗族。若给他们瞧见自己对森罗石像不敬，怕是只有尽数灭口一途了。
因珞珈飞过来道：“阁下，我刚才看见森罗魔尊像的左耳后有道细小裂缝。却不知是年久之故，还是特意为之。”
高洋一笑。
年久失修?
这是神魔世界，哪一具石像没有阵法守护?
细小裂缝，其实他也留意到了。可用山海境阵法大匠的目光望去，那是一道陷阱。
森罗魔尊很坏，极不老实。不愧是魔罗、刹罗之后另寻别途踏上苍生之径的天魔。
表面仁义，杀生极少。
然而硬生生凭借万象秘境让森罗后裔维持了数十万年的森罗皇域。
即使皇域崩溃，迄至今日，仍有不少族群怀念当日的森罗统治魔界的时代。
在高洋看来，森罗天魔怕是魔界六大天魔里面，最是老谋深算，城府不显之人。
且不说屠戮他族证道的刹罗、魔罗。
就是梵罗，引天荒、地荒相撞，从而察觉苍生之径。此般行举何尝不是强横霸道，野心猖獗。
元罗天魔遍植丰登树，功德极大，可惜后辈嚣张，恃强凌弱，终致族灭。
都罗?
魔界白纸上画图的第一人。
怎么说呢？
略嫌运气。
许是占了时间上的便宜。
其时魔界百废待兴，都罗天魔应时应运而生。既无竞争者，也无天意干扰。
思来想去，唯独第六天魔，格局大，眼光远，尤其在天意难违的时代，他能顺利崛起，且引领森罗一族走上辉煌。
本事之大，莫说现在和过去，未来怕也绝无仅有。
前五位天魔皆该庆幸，斯时与他们竞争之人非是森罗，否则，铁定是一败涂地，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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