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眸光一闪,还没回答,门突然被推开了。
温粥一惊,连忙握紧手机缩进被子里,紧接着摘掉耳机做出要睡觉的样子。脚步声越来越近,许琴兰一直走到床边才停下,“还没睡?这么晚了。”
温粥眯起眼,低低“嗯”了声,半掩着被子神情困倦,“要睡了。”
许琴兰点点头,又问了她几声,然后才关灯出去了。
视线昏暗,只有窗外淡淡的光映在墙壁上。
温粥轻轻呼出一口气。
拿起手机,祁慕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温粥扁了扁嘴,摸起耳机继续带上。
“早点睡吧。”他说。
她点点头,其实真的有点儿困了。
“我看着你睡。”
闻言,温粥忍不住笑,“这么黑,你看什么啊?”
祁慕摇摇头,手指点了点屏幕,温声一点点道:“这里是鼻子……这里眼睛,嘴巴在这,你说我看不看得清?”
黑暗里,温粥脸一热,眸子亮亮的,仿佛覆了一层水光。
“不过,”他微笑,“你现在脸红我倒是真的看不见了。”
“……”
就知道调戏她调戏她调戏她!
就这么一闹一笑,之前的话题也就揭了过去。
困意袭来,温粥闭上眼,听着他低哑的声音,就这样慢慢沉入了梦里。
***
时间过得很快。
秋叶还未落尽,几场冷雨以后,冬天,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来了。
温粥很怕冷,早早戴上了围巾耳罩,裹着大大的棉袄,祁慕经常说远远看她朝自己走过来都会觉得是一颗球滚了过来。
惹得温粥嘟起嘴拿手去掐他。
祁慕穿得特别少,今年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他还只穿了毛衣和呢子外套。奇怪的是,他的手总是热乎乎的,像个小火炉一样。
这让温粥十分羡慕,也不解,为什么她都穿那么多了,手脚还是冰冰凉的啊?
“傻不拉几。”祁慕每次都这样笑,然后握住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动作迅速,完全不给她躲闪拒绝的机会。
入冬以来,温粥就像冬眠的小动物,缩在座位上很少走出教室。
她已经换了座位,新的同桌很好相处。之前和薛嘉不愉快的记忆就像一场梦一样,那天傍晚的谈话也好像没有发生过,似真似假。只是偶尔和她擦肩,温粥还是会觉得,有那么一点不自在。
好在,那感觉很浅。
过去了,都过去了。温粥这样安慰自己。
但其实,她知道没有。
温爸爸在回来以后和她聊过好几次,大抵是那一些话。可温粥哪是那么容易就动摇的人,父女之间的谈话宣告失败以后,关系也愈发冷淡。
就像跟着时间,一起走进了寒冬。
今天外面下了大雪,大课间的跑操取消。
温粥趴在座位上补觉,她昨晚睡得不好,凌晨醒了好几次。快到期末,学习又紧,她只能争分夺秒睡一会儿。
祁慕知道她困,就也没像之前那样过来跟她说话。
雪未却叫着她的名字笑嘻嘻跑过来了。
温粥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睡眼朦胧:“怎么了?”
“你知道马上是什么日子了吗!”周雪未坐在她前面的空位上,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呃……圣诞节?”
“呸呸呸!元旦!”雪未皱起眉。
“……喔。”温粥重新趴下,困死了。
周雪未把她摇醒,“下个月就是元旦晚会了,你醒醒啊!去跟我一起表演节目呗?”
“啊……不要……”
“可是我已经给你报名了。”
“……”温粥猛地睁开眼,“你干嘛了?!”
雪未低下头,小心地拿眼睛瞟她:“前两天班主任问我要表演名单,正好还缺一个,我就把你写上去了……”
“周、雪、未……”温粥额角发紧。
雪未心道不妙,连忙说:“别紧张别激动!很简单的!你只要扭扭屁股跳两下就好了!真的!”
“……”
????!!
扭屁股?!还要跳?!
“我们班是什么节目来着……”
“呃,”雪未嘿嘿一笑:“串烧金曲劲舞。”
温粥:“……”
她想掐死这个人,可以吗?
同桌出去了,旁边的座位就空下来,雪未正要坐过去,不料有个身影比她更快。
祁慕撑着下巴歪头看温粥:“睡醒了?”
“……没有,吓醒了。”
他也来了兴趣,“刚才说什么呢你们?”
温粥反正是没脸说,雪未调整了一下表情,咧开唇:“粥粥和我要去元旦晚会上表演。”
祁慕一愣:“什么节目?”
“串烧金曲劲舞。”
“……噗。”
温粥已经没勇气去看祁慕的表情了,两眼瞪着周雪未,嗨呀好气啊瞎报什么名啊啊啊!
冷不防手被人握住,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柔她的拇指,满脸不敢相信:“去跳舞,你?”
一个唱国歌都跑调,节奏感基本为负的人,去跳舞?
温粥呵呵一笑:“她瞎说的。”
周雪未最快,立时反驳:“才没有!我都把名单交给老师了……”她越说声音越弱,因为温粥正朝她冷冷看来。
“你一会就去办公室,跟老师说换人。跳舞,我真的不行的……”温粥揉揉太阳穴,这都什么事啊。
周雪未哭丧着脸:“不行啊,临时换人老师不会同意的……而且,粥粥,我是真的不找到人了。所有女生都忙着学习,我这个文艺委员真的太难当了。
祁慕挑眉笑起来,一副围观的姿态:“要不,你去试试?”
温粥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你怎么不去试?”
“我怕你说我招蜂引蝶啊。”他凑近她低声说。
温粥推开他,“走开。”
雪未看出点门道来,开始把话题往祁慕身上引,说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粥粥啊,我觉得祁慕一定也很想看你跳舞的,你要不要满足他一样啊……哎,我猜他还没看过你跳舞的样子吧?真的不考虑一下?”
温粥:“他不想看。”
祁慕闷声低笑,举手:“其实挺想看的。”
“我说不想就不想!”温粥气结。
“好好好,不想。”他两手作投降状,深知不能再逗了,再下去她得炸毛了。
周雪未那叫一个无语。
这祁慕整个一妻奴啊,怎么温粥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她这时候似乎忘了,某个姓孙的同学也是这样。
***
最后温粥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雪未没骗她,理科班里本来女生就少,而且很多女生都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一门心思全在学习上,她是真的找不着人了。
温粥没办法,只好背锅。
祁慕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乐了,朝她眨眼:“我来看你,然后上台给你献花?”
温粥:“……你最好别来。”
因为舞蹈排练,温粥每天中午都要抽出午休时间去艺术楼的空教室。她天生节奏感弱,又害羞,动作打不开,所以很长时间都不在状态。
给她们排练的男老师十分无奈,却也没办法。理科尖子班的女生嘛……体谅一下,体谅一下。
不过好在断断续续大半个月下来,她越来越熟练,也差不多能跟上大部队的节奏了。动作转换也没有之前那么生硬,表情也逐渐自然。
雪未很惊喜:“值了吧!看看,挖掘出了你潜在的天赋啊!”
“算了吧。”温粥耸耸肩,本来也不是多难的舞蹈,照他们这么死记死练,是个人都能跳好。
说这话时,他们正站在艺术楼底楼等人送伞过来。
排练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冬天的雨总是带着入骨的寒意,雨丝随着风飘进来,温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旁边还有几个同学一起站着,大家边等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有的人抱怨老师太严格了,又担心自己作业会不会做不完;有的则一直很紧张两个礼拜后的晚会,生怕出错……
温粥垂着眼睫,突然想念起一个人。
这个时候,他估计午睡还没醒吧?哼……睡死他算了。
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用力戳她,“粥粥粥粥——”
“啊,人来了啊?”
“是啊是啊!来了!”雪未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
温粥摸不着头脑,好奇地抬眼看去。
不由一愣。
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她已经没心思去听了,唇角一点点扬起来。
好吧,收回之前的话。
他最好了。
雨中,穿着黑色外套的少年撑着黑伞大步朝她们走来。
宛如一张美丽的画报,祁慕脚步沉稳,眉眼温和,眸色淡淡的,蕴着一抹清冷。
而在他看见温粥时,眉梢一扬,眼里的清冷瞬间隐去,只余温软的笑意。
“你怎么来了啊?”温粥有点害羞,小声问。
他没答,只是伸出手,“走吧。”
旁边人艳羡的目光,轻细的低呼,似乎都与他们隔绝了。
温粥的手才触到他的,就被他用力攥住,然后轻轻往自己这个方向一带。
远方雨意朦胧,教学楼隐在雨雾之后,天地宁静。
温粥嘴角噙着笑,不期然想起半年前。
那个燥热的夏天,那场倾盆的大雨。
他们也是这样,打着同一把伞,之间却隔着遥远的距离。
而现在,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藏在衣袋里,时而微笑,时而低语。温柔美好得不可思议。
“好冷呀。”温粥眨眨眼,轻道一声。
手一下被握得更紧,祁慕明白她的小心思,微笑:“还冷吗?”
“冷啊。”
更紧了,十指相扣。
“这样呢?”
温粥笑起来,“不冷——唔……”
唇上温热,她惊诧地看他猝然靠近的脸。
他眼底笑意盎然,温暖如春,嗓音低沉惑人:“这样,才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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