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再次打开门扉时,门口碎了的盘子以及滚落的樱桃都被收拾干净了。
穆斐看着刚上楼的黛姨,对方正端着一盘水果,里面盛放的是樱桃。
“明明心里在害怕着,为什么还要上来。”穆斐低垂着眼睑,看着停在半楼道的黛姨。
黛姨端着盘子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她看见的是穆斐略显苍白的面容,立马明白了。
主人此刻需要进食。
而半遮掩的门房内,早已没有了人类的气息。
尤然她难不成……
黛姨心下漏了一拍。
“我看小家伙给您送水果,怕她出什么漏子还没回来,”黛姨声音努力克制平静,她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么么。
如果真如自己担心的那样,那她肯定会无比自责。
“你在担心我把她吃了。”穆斐笑了下,看着自己忠实的老家仆,她没想到,这府邸上上下下最为严苛的黛姨,尤然竟然能与其交好,看来这小家伙确实挺讨喜的。
黛姨微微蹙眉,低着头,她没办法否认,但也不敢承认。
穆斐也不想为难这位老家仆了,对着屋内叫唤了一声。
“尤然,过来。”
紧接着,小小的黑色身影便小跑到穆斐身边,她站在门口,正好看到前来的黛姨。
“黛、黛姨。”仍然是怯懦懦的声音。
完好无损,却没有了人类气息。
黛姨对着尤然上下看了又看,还是不太明白,然后用疑惑的眼神望向穆斐。
“我送给她一枚戒指,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其他的我就不说了。”穆斐穿着外衫,倚靠在门栏处,她的面容比之前还要有点病态了。
黛姨立马意识到了,她赶紧上前扶住她这位有点胡来的小主子,她为刚刚以为“主人是不是吃掉了尤然”的猜想而感到羞愧。
其实,若是尤然真的在主人需要进食的时候出现,那被吃掉根本就是很小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只是少了一个有趣的小可怜,谁又会记得。
只不过黛姨并不是很希望发生那样的事。
“主人,我这就去准备(冷藏血)。”
黛姨眼里含着一点担忧,她还是有点担心的是,穆斐久未进食新血的状态,而且今晚还有坎伯家族的晚宴。
“你眉头都要皱到天边了,黛姨,我脆弱到需要你担心吗?”穆斐平淡地说着,她表面冷冷清清的,内心当然明白家仆对自家主人的忧虑,这些根本就是无足挂齿的事情。
她完全可以控制自己嗜血的欲一望,只要不沾酒精,而尤然对她的吸引大概只是个意外。
她从未见过这样一个无比纯净的灵魂,在阳光下自由自在的,欢快跳跃,让她一瞬间很是向往。
“主人,今晚的坎伯家族的宴会,您还”去参加吗?黛姨征求着穆斐的意见。
穆斐冷哼一声,拍了拍黛姨的肩膀,让对方放宽心,只不过是抽了一滴心头血不至于让她虚弱成么么样,再说,如果她不去,坎伯慈一定会登门拜访的。
她不喜欢任何麻烦的事情,何况——
穆斐低垂下眼睑,看向乖巧站在自己身边的尤然。
何况,她还想带着这个小东西跟随自己一块去,据说今晚也是坎伯家族的二小姐坎伯明的生日,到时候也有很多孩子去,尤然总是待在她这座府邸,不是跟随汉圣狩猎就是忙活,休闲的时间很少,趁这个机会出去看看也挺好。
不过,似乎还没有征求这个小家伙的想法,这个胆子跟小松鼠一样的小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黛姨,你先去准备,你待会再来接她。”穆斐示意黛姨先离开。
黛姨点点头,返了回去,然后思及手里另外准备的樱桃,“主人,这樱桃是今天刚采摘的,您现在想尝尝吗?”
穆斐视线落在那鲜红欲滴的樱桃上,思考了几秒后,说道,“那就留下吧。”
“是。”
黛姨将手里的托盘交给了面前的尤然,让尤然待会端进屋里,她则下楼准备主人的补给品。
穆斐望着黛姨远去的身影,她看向小家伙手里的樱桃,然后径自挑选了一颗鲜红的放进了嘴里,有点甜了。
于是她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尤然傻愣愣地站在门口,大人也没喊她进去,她也不敢乱动。
“你先进来,我跟你说点事。”穆斐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尤然。
原先屋外阳光很好的天空,此刻已然被乌云遮掩了半边天,这才是符合北区阴冷寒森的天气。
“大人。”尤然乖巧地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站在穆斐一侧,低头聆听。
穆斐拿起一根细烟夹在指尖,本来想用火机点燃,但最终还是没点,又放下了。
“今天我将赴个晚宴,你大概也听其他人说了。”穆斐说,瞧着尤然一副听从的模样。
尤然抿着嘴点点头,她确实听府邸的其他人说了穆斐大人今晚的赴宴,而且将穿上昨日那件非常美丽的礼服。
“你想随我一同去吗?”穆斐金褐色的眼眸注视着小东西,她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尤然先是一愣,然后惊愕地抬起头,感觉大人一定是说错了,看到大人并没有要解释么么,尤然眨了眨黑眼睛,然后最终开口道,“想……”
她想的是,想跟随大人去任何地方,大人去哪,她就去哪。
“道雷跟我提议的,你可以作为我的眷从(一种较为亲近的仆从)身份参加,出去透透气,我想了下,”穆斐用手指把玩着颗粒饱满的樱桃,“他的提议不错,算是对你今天上午的嘉奖。”
尤然听着,瞬间睁大了眼眸,原来穆斐大人今天是知道她上午早后院晾晒布料的事情,她做的那些事情大人都知道。
尤然情不自禁低头笑着,她很开心,大人这算是在承认她做的这些吧?
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想,尤然,很、很想。”尤然再次坚定地回答着大人的话语,眉眼浸着欢喜。
这样她又能与大人待在一起,真好。
穆斐将尤然的喜悦尽收眼底,她微微勾起了嘴角,看着黛姨轻敲门上。
“尤然,你先下去吧。”
尤然听着点点头,然后就看见黛姨端着一瓶红色的液体,应该是酒,经过她的身。
尤然先行下了楼,她的步伐都是无比轻快的。
黛姨明显感受到小家伙的轻松,知道一定是主人与尤然说了么么,她大概能猜出来。她这才将冷藏血放置在了茶几之上,穆斐进食时候并不喜旁人看到,包括黛姨,所以黛姨也立刻出了门,虽然她还是有点担心穆斐的身体。
陡然,幽暗的房间里又变得冷清了。
穆斐叹息一声,端起那杯封存完好的冷藏血,一饮而尽,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算不上美味,只是当作补给品,她的瞳孔变换了色泽,身体因吸食了血液而经脉隐现,适当地恢复了一点机能,只不过。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解开了自己黑色的外衫。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血液进入而经脉交错的身体,雪白的胸一脯仍有那处印记,是她抽离心头血留下的疤痕,还是没有恢复,看来还是不够。
***
夜晚的北区上空
还是一颗星星都没有。
康丽女士协同助理紧赶着将今晚的最佳礼服送至了穆府。
穆斐大人穿着的还是那套紧身的至脚踝的紫黑色长裙,很美,谁说没有星星,穆斐大人就是今晚的无数星辰。
尤然看着大人在道雷先生的搀扶下进了车内,看得入迷。
直到道雷折回来叫了她一身,她才小跑到道雷先生旁。
“尤然,你同我坐另外一辆车。”英俊的男人开口道。
尤然点点头,“好、好的,先生。”
她在道雷的指示下进了后面的那辆黑色车内,一进去就屁股黏在那了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被撵下车。
“不用那么拘谨,这里没有大人。”道雷透过后视镜看着小家伙局促不安,宽慰着。
尤然抬起头,有点狼狈地点点头,但她还是很紧张。
因为今天可是要同大人和道雷先生参加一个非常高贵的晚宴,虽然她来的时候已经被黛姨万分嘱咐着: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说的更不要说。
她只要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就是最好的了。
千万不能给大人惹不必要的麻烦。
“大人带着你是对你的恩赐,你可千万别让大人为难,参加的都是名门望族,发生让你应付不来的事情一定要找道雷,知道吗?”
黛姨在尤然上车之前还要再次强调一次,毕竟这可是非常正式的场合,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带这个小家伙去,虽然这次的晚宴出席的血族小孩也不少,但尤然毕竟不是真正的血族啊,即使是隐藏了人类气息。
大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黛姨也是尤为担心的。
“知、知道了,黛姨,我、我会、注意!”尤然当然知晓这次晚宴的重要性,她肯定会很小心的,尽量让自己隐藏在角落里。
尤然坐在车里想着,看着道雷先生的后脑勺,最终鼓起勇气说了声“谢谢”。
谢谢道雷先生对大人提议让她可以一起跟着来。
道雷笑了下,只不过他也没有说破,他可是根本没提议过,大人这别扭性格他已经习惯了。
就这样,两辆急速飞驰的黑色车辆行驶在暗夜之中,直到到达那处戒备森严又灯火通明的坎伯的第二领域。
鄂糜山的晚宴
即使是严寒的风雪都无法遮掩,在鼻尖充斥的是来自地位都无比高贵的纯血贵族的压制气味,穆斐略是头疼地扶着道雷的手出了车门。
而宴会的华丽厅堂内
优雅的小提琴声音配合着钢琴谱写了一曲凯尔塞密河的婉转美妙古典音乐,大家有说有笑,只不过气氛有点说不上的——
微妙。
准确来讲,在得知坎伯家族还邀请了那位大人之后,大家或多或少比较兴奋。
毕竟那位贵族脾气古怪,阴冷难相处,很多上层宴会她都不愿参与。
一夜之间,屠尽了一个族群的性命也是她。
甚至还有与坎伯家族的未来继承人有点绯闻,这次前来,大家都想看看那位被边缘化的高阁之主。
很多纯种血族,直到现在都没有真正见过那位大人。
她一身黑紫色的长裙刚进入厅堂,似乎就引起了周围的骚乱。
无数双眼睛朝着她这边望来,有好奇、有探视、有惊艳以及其他的不怀好意。
只不过那些目光在下一瞬间就全部收敛了,因为是被眼前这位身着酒红色服饰的美丽女子挡住了视线。
“穆斐贵公,您终于来了。”声音温婉,让人听着很愉悦。
穆斐抬起头,笑了下,“风雪交加,都挡不住您的热情,坎伯慈贵公。”
“我对您的热情永远都不会减少。”名叫坎伯慈的女爵仍是一副带着笑意的面孔,她灰金色的眼睛像是用刀刻斧凿般的笔尖勾勒着眼前人的轮廓,从眼睛、鼻尖、嘴一唇。
无比幽深,又无比赤一裸。
直到注意到穆斐身后的两个人,一个是之前就见过面的穆斐家仆道雷,还有一个……
一个矮小瘦弱的女孩。
“今天也是我妹妹的生日,没想到贵公的府邸也会有小孩子,”坎伯慈凌厉的眼神扫过始终低着头站在穆斐身后的尤然,慢慢开口。
穆斐走上前去,挡住了坎伯慈的视线,压低了声线说道,“我府邸有谁还需要你过问。”
坎伯慈微笑了下,她转身从侍者手里拿过一杯低浓度的伏特加递给了穆斐,眼神已然变得柔和了许多,“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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