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地皮】
只是他今日带来的这些弓箭手,个个全副武装,弓紧箭利,谁知却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说起来,也亏得黎爵爷的法子太神奇、太妖孽了。? 壹 小 说w?w?w?.?1?x?i aoshuo.com
这位爵爷,年纪虽小,却当真不可小看啊!
这么想着,高颀连忙向黎青山拱手道:“黎爵爷,方才你须臾之间,就将此狗一举擒住,且所用方法实在令本官大开眼界,这番巧思,还有勇气,真叫本官佩服!”
不仅他,周围的众多官差,还有黄老邪他们也是深有同感,黎青山的法子虽然有些……奇特,却饱含智慧,明显胜过用武力解决此事。
黎青山淡淡一笑:“高大人过奖了,我也只是恰逢其会罢了,以前我恰好在一本古书上看过相关的记载,不想今日正好学以致用。此狗危害甚大,若是叫我视而不见、袖手旁观,我倒真做不到!”
这是大实话,黎青山比任何人都明白狂犬病的危害,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专业上的操守,他都有责任挺身而出,解决这个大隐患。
话虽如此,不过此事操作起来还是有一定危险性,高颀当然深知这一点,所以又是一阵称赞。
不过他听黎青山说到什么古书,却是起了兴趣,称赞完又追问到底是什么书,怎么还记载如此奇怪的学识,能否借他一阅。
黎青山没想到他居然是如此好学之人,略一思索,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瞎扯道:“那本古书名叫《人与自然》……”
“人与自然?”高颀讶然问道,“好奇怪的书名,是何人所著?”
“作者好像是位姓赵的古辈先贤,抄录在竹简之上,只残存半卷。书中记载,大多是些飞禽走兽、鱼虫虾蟹之类的冷门学问,与诸子百家、圣人之说那些,实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所以应该没什么人听说过。这本书我也是无意之中获得的,觉得有趣,便通读了几遍,没想到今日却能派上如此大的用场……”
黎青山吹牛不打草稿。几乎张口就来,不过却也有一定的事实根据,所以才能说得像模像样。
赵忠祥老师解说的《人与自然》,他一直是忠实的观众,所以就随口编了进去。
说到这里。他仿佛又听到了赵老师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解说道:“雨季过去了,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可惜啊,这样**的声音,这样经典的开场白,他却是再也听不到了。
他正魂穿千年,神游四海,却听高颀问道:“……那此书现在何处?”
黎青山连忙收拾心神,装作遗憾地应道:“高大人,真是抱歉,这本书后来被黎某……弄丢了。对于此事。我也一直深以为憾,不过让人欣慰的是,书中记载的种种学识,我基本上都记下来了……”
“既已遗失,那也没办法了,想来是高某与此书无缘,这才缘悭一阅吧。”高颀有些惋惜的说道,“不过也罢,往圣之绝学,自当传承后世。黎爵爷既已深得其精髓,也算不枉你与此书的缘份了……”
他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爵爷年少博学,前些日子刚解百姓蚜灾之苦。今日又生擒此狗,保得远近乡里安宁,弹指间又立下大功,在此,本官替治下的黎民百姓们,正式给爵爷道一声谢!”
他脸色郑重。对着黎青山竟是长长一揖,黎青山连忙将他扶住,嘴里连说不敢当,黄老邪却在旁大叫着说“敢当敢当,如何不敢当”,把高颀也逗得哈哈大笑,直说他耿直实在。
杨老爹见自家娃子如此本事,也是老怀甚慰,张鱼头则是扯着张二礅低声狂训,瞧瞧人家青子哥,学着点。
“说到功劳,若是没有高大人鼎力提供诸多物资,大力支持在下,只怕我也擒不住这黑狗呢!总而言之,还是高大人英明,领导有方,咱们橘香驿才能再次逢凶化吉!”
黎青山不敢抢功,连忙挥后世的厚黑哲学,拍了一通马屁。
高颀为人还不错,这个驿令当得也相当尽职,拍拍他的马屁,倒是无伤大雅。况且,他此时心里还有些小九九,那块地的事,还要高颀点头才能拍板。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领导果然都喜欢听这样场面化的话,高颀被他一通吹捧,当下又是一阵大笑。
这小子真是会说话,这番话简直让他大为受用。
居功而不自傲,喧宾而不夺主,真是孺子可教啊!
黎青山这小子他是越来越喜欢了。
少年望了一眼铁笼中的黑狗,又说道:“对了高大人,狂犬病这种病症极具传播性,只怕不是个例,而且此病可怕之处,还在于能跨物种传播。”
高颀有些惊到:“跨物种传播?”
“正是,这也是《人与自然》那本书中记载的。在下有个想法,稍后能否由我提供一些判定的方法,由高大人拟成公文,往周边各地,让各地百姓都能提高警惕,一旦现病犬病猫,或是其他可疑的家畜,也能及时处理。”
“对对对,这倒是很有必要。黎爵爷,你这法子相当有效,又安全,记得到时候把这法子也写上去,好让各县驿都能效仿一二。”
黎青山笑道:“若是正常大小的狗,应该不用如此大费周章,这条黑狗体型过于巨大,不好降服,我才如此行事。不过高大人既然说了,我就顺手将这法子也写上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相谈甚欢,旁边的杜仲方却是一脸郁闷,闷声不吭。
他今日本想过来看黎青山的洋相,没想到,这家伙的手段实在了得,居然弄条母犬,弄几张鱼网,几下子就把这条可怕的大黑狗给制服了!
真是让他好不郁闷,此时杜仲方心口上,像是被人塞了一块石头进去,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着实不爽。
黎青山此时已经叫人把那条母犬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并一一解去它身上的衣物,还叫人细细的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任何伤口抓痕之后。这才交待王六,稍后将它送归原主。
高颀见他对动物也甚是细心,对他的好感又添了一分,想了想,不由说道:“黎爵爷。高某不敢自比陛下褒崇勋德,但身为此地父母官,自当论功行赏。黎爵爷已有爵位,本官也无法再加封,不如再赏些钱物于你,聊表谢意,你看如何?”
黎青山连忙推说不用,高颀以为他不爱钱物,又问他田地可否,黎青山想了一会儿。见时机成熟,这才说道:“高大人,我爵位在身,每年领朝廷俸禄,如此小事,实在不敢讨赏。不过说到今日这事,陈姑娘倒是出了不少力,这条母犬也是他们费了大力气找来的,我听说王六叔还找了一条备用的……高大人,我就不用赏了。不过我倒想冒昧替陈姑娘他们求个赏。”
高颀点头说道:“对,陈姑娘铺中这几个伙计,方才都表现得不错,黎爵爷以为。要如何赏赐?”
黎青山指着废地上的那个狗窝说道:“高大人,这块地荒废已久,平日里素有无主流浪的野猫野狗在此聚集,滋生病菌,扰乱周边,对这一带的商业环境影响极为恶劣。此次这条黑狗在此流连盘桓,便是明证!”
“对,这块地地段不好,但价钱却是不低,因而问的人不多……”高颀扫视了那块废地一眼,喃喃说道。
这块地他其实也觉得是个麻烦,不过一直没得到妥善处理。
黎青山趁热打铁地说道:“高大人,我知道陈姑娘正好有意扩充客栈规模,而且我听说朝廷前几日赏赐给她的宅地,她还未兑现,不知道高大人能否通融,将宅地按照相应的比例换成这块地皮,赐给他们,就当是赏赐他们此次热心擒狗的功劳?”
高颀今日办了件大事,心情正好,黎青山这番提议也是合情合理,他略一沉吟,当即点头说道:“此事虽无先例,不过倒是可以商量,只是不知陈姑娘是否真的愿意将她的宅地……”
他话未说完,背后已经传来陈若兰的声音:“高大人,民女乐意之至,若大人能玉成此事,民女不胜感激!”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不知何时起,陈若兰姐妹二人已经手牵手走出来了。
这对姐妹人如其名,姐姐犹如一株幽兰茕茕孑立,素雅淡然,妹妹却好似四月里的海棠花,如胭脂点点,含苞欲放,让人倾心不已。
黎青山见棠儿脸上还有点点红晕未褪,时不时的还偷眼瞄他,目光之中似嗔非嗔,似羞非羞,反正有些复杂一言难尽,心中未免有些奇怪。
不过他脑子极快,稍稍一想,便想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了。
这小妮子,必是藏在后院中目睹刚才那个羞煞人的场景了,这才有如此奇怪的神情。
想到这里,黎青山也觉得……有趣,这么看来,这姐妹两人应该都看到那一幕了吧?
不是都跟你姐姐暗示过少儿不-宜了吗,她没转告你吗?
他见棠儿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他,只好嘿嘿一笑假装没看见。
你这刁蛮女子,是你自己要偷看的,可不关我的事。
此时高颀已经爽朗地大笑起来:“看来陈姑娘和黎爵爷真是心意相通啊,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至于宅地与商铺用地的折算比例,稍后我让他们按市价折算过,再给你们打个对折,也算是赏赐到位了。黎爵爷,这样行了吧?”
靠,对折啊,这块地足足有两百多平方米,能省一大笔钱呢,而且是用宅地换的,基本上可以说是不花一分钱就能拿到手。
真是托了这条大黑狗的洪福啊,在背后操纵此事的那些人,若是得知这个结果,只怕肠子都能悔青吧?
黎青山和陈若兰欣喜地对望一眼,连忙双双开口称谢,这份赏赐分量可是足啊。
棠儿知道姐姐自打来到橘香驿的第一天就看上这块地了,今天终于得偿所愿,心下也是一阵欢喜。
这个臭小子,虽然猥琐了一点,用的法子也是……羞死人,不过这一身本事却是半点都假不了,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可她见黎青山望向姐姐的目光。多是含情脉脉一片温柔,明显与望向自己的不同,心中却又胡思乱想起来,想着想着。最后竟是一阵失落。
她向来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只是不知从何时起,竟现自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少女的心境,善变的情绪。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听说陈若兰得赏那块地皮,王六和小六子他们也是异常欢喜。大小姐一来,事情果然就顺利多了,下一步,希望两间铺子能在此地雄起,再不也受那些卑鄙对手的气,反而要给他们好看!
刚才一直板着脸没怎么说话的杜仲方,此时却突然咳了一声,提醒高颀道:“高大人,近日坊中多有传闻。说瓢虫之法,并非黎爵爷和陈姑娘所作……”
高颀顿时摆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啊,还有这样的事情?杜大人的消息确切吗?”
黎青山和陈若兰又是悄悄对望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那些盗印的书,高颀可是刚刚给他们两人看过,此时却假装刚刚获知,看来他与杜仲方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像表面上那么和谐。
若是他们之间亲密无间,高颀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而且治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先跟对方通气,好商量对策。
看来他们之间非但不是朋友,还有极大可能是对手!
黎青山先前虽然早有这个想法,但却只是怀疑。也无法证实,此时却是确信无疑了。
这种官场上的勾心斗角,虽然表面上不关他的事,却多少也会影响到他,所以他必须弄清楚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
可这种事情,他却没有办法直接去问高颀。只能自己通过诸多表象去判断,好在现在,基本上已经十分清晰,没有疑问了。
杜仲方面上似乎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点头说道:“千真万确,那些书册的内容与陈姑娘印制的那本《治蚜录》一模一样,只是编者却是另有其人,既非陈姑娘,也非黎爵爷……”
“恩,这件事情,倒是蹊跷了……”高颀摸了摸颌下的短须,缓缓说道。
杜仲方试探性地问道:“高大人,在这种情况下,陈姑娘的宅地……”
他的意思非常明显,如果这件事情闹大,那陈若兰的赏赐就不成立了。如果赏赐没有了,就根本没有所谓的宅地,自然也就无法换取这块地皮了。
不过宅地什么的,他心里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高颀对此事的态度。
陈若兰的宅地,只是他投出去问路的一粒小石子。
高颀虽然装作吃惊,表面上好像是第一次听说有那些盗印书的存在,不过此事究竟因何而起,矛头指向谁,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高颀不可能才刚刚获知。
高颀沉思了一会儿,正色说道:“杜大人,陛下的圣旨既已颁下,那赏赐便是实实在在的生效了,陛下金口玉言,又岂是你我敢胡乱质疑的?坊间的传闻,终归还只是传闻,除非另有一道圣旨下来,否则,仅凭区区几本人人可印的书册,说明不了任何事情。治蚜的功劳,本官只认定黎爵爷和陈姑娘……”
“是是是,倒是本官多虑了……”
杜仲方低着头假装有些惶恐地说道,心里却是一咯噔,高颀的态度,明显比他预料中要强硬许多。
此事他千算万算,现在甚至连奏折都已拟好,也已经在物色合适的人选,只等着时机一到,就到朝廷上参上一本,将高颀一军。
关于这次事件的策划,他原本极有把握,可现在他却有些莫名的担心。
难道是因为黎青山这个臭小子?
刚才黎青山说的什么《人与自然》,杜仲方也听到了。他也是文官,平日里读的圣贤之书也不算少,可是这般奇怪的书名,他却是闻所未闻。
高颀莫不是跟这小子搞到一块去了吧,这才有所倚仗?
见地皮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黎青山心情也是大好,可旁边的陈若兰却是面有愁容。
黎青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杜仲方现在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早已了然于胸,只管放马过来吧。
他注视着陈若兰,两人眼神无意中对到,少年清澈而又坚定的目光,顿时给了陈若兰无限的信心。
他的眼神分明在说:无需担心,一切有我!
望着少年平静却自信的脸庞,陈若兰这才展颜一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贝齿。
可她身侧的棠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情却是再度低落。
少女的心最是娇嫩敏感,那臭小子……只怕早已心有所属了……
为什么偏偏是姐姐呢?
几名官差此时已经将那铁笼子放在一辆板车上,正待拉走,黎青山心有恻然,走上去嘱咐他们好生照料那黑狗,一日三餐,不可缺落。
反正它也时日无多,就让它自行死去吧,也算是人道主义了。
临去前,高颀看似无意的说道:“杜大人,你方才说的书册之事,也不算小事,不如就劳烦你去调查吧。此事务必调查清楚,给黎爵爷和陈姑娘一个说法!”
杜仲方心中微微一凛,点头称是。
黄老邪等人早已将身上的皮甲护具尽数脱下,还给那些官差们,那些弓箭手也已将箭筒卸下,一起打包,离去之前纷纷朝黎青山拱手行礼。
黎青山和陈若兰一一点头致意,最后双双抱拳,冲最前面的高颀和杜仲方喊道:“两位大人走好!”
等他们全走了,他们两人却像是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转过身,一起看着那块废地,都是满脸欣喜的笑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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