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杀令?莫非辽国皇帝做梦梦见了韩某,或是梦见韩某干了他的老娘?”韩青悚然而惊,咒骂的话脱口而出。
先前听李遇汇报说,辽国南面行人司要不惜代价除掉自己,韩青还有些将信将疑。此刻,他不再怀疑消息的真伪,却感觉荒诞异常!
古往今来,还没听说过两国交战,以刺杀对方大将为取胜的必要手段。辽国君臣这道必杀令,下得着实有些突破底线。
而自己也不是什么能决定战局的关键人物,杀掉自己,对眼下的辽宋之战,根本没有丝毫的影响。
如此算来,辽国南面行人司这道必杀令,恐怕就不是为了真定城下的战局考虑。
可能是出于其他缘由。
但登州距离幽州,直线都有一千多里。韩某人无论在登州怎么折腾,也不可能影响到辽国境内。更不可能,直接惊动了辽国皇帝和某位重臣!
“也许是兼而有之吧!”武又也很是看不起辽国的这种疯狂行为,撇了撇嘴,苦笑着附和。
话音落下,他又迅速收起笑容,快速补充道:“不过,既然辽国人发了疯,提刑还是多加小心为好。属下最近就回来给您当一段时间亲兵,家里这边,也随时留下十名弟兄就近盯着,不给辽国刺事人留下任何机会!”
“我把家直接搬进登州县衙就是,反正也没几个人。”韩青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却不能不考虑窦蓉和许紫菱,想了想,轻轻点头,“以后前衙处理公务,后院休息。出门之时,再烦劳武兄带着些老兄弟陪伴左右。”
“属下荣幸之至!”武又毫不犹豫地拱手。
“从即日起,我带着弟兄们,去整理登莱两地的户籍。”李遇做过巡检,知道如何防微杜渐,想了想,在旁边提议。
韩青闻听,轻轻点头,“也好,做了控鹤署判官这么久,韩某还没干任何事情。就此倒是可以将登莱两地先梳理一个遍!”
这个时代,与他上辈子不同。百姓轻易不会出远门,人口流动性低得可怜。
只要控鹤署稍微花费一些心思,很容易就能够将登莱两地的“外来户”都辨认出来。
而登州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海上贸易不可能迅速恢复。
辽国刺客想要潜入登州却不被当地官府发现,难上加难。
三人都是利落性子,商量好了对策,就付诸实施。很快,就堵死了可能被刺客利用的大部分疏漏。
期间,躲藏在登莱两地的来历不明人物,被弟兄们抓获了三十几个。
只可惜,这些人要么是在别处犯下了罪行,躲在登莱逃避官府追捕盗匪,要么是在原籍招惹了豪强,流落到登莱躲灾无辜百姓,没有任何一个,能跟辽国南面行人司挂得上号。
不过,对当地官府来说,也不能算毫无所获。至少,街市为之一肃,作奸犯科的地痞流氓迅速消失。隐约之间,竟然有了几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味道。
如是过了小半个月,也没见有新的辽国刺客杀至,韩青和武又等人,心思便渐渐松懈了下来。
大抵是觉得,虽然辽国南面行人司下了“必杀令”,刺事人们一时半会儿,却未必顾得上执行。也很难穿过沿途重重关卡,轻易就从幽州来到登州。
谁料,刚松懈了不到今天,便出了事。十几个大云寺的和尚,居然趁着韩青去码头巡视的时候,向他发起了偷袭。
虽然和尚们身手太差,没等冲到韩青身边,就被镇戎军老兵们尽数放翻,却把武又和李遇两个,吓得魂飞天外。
无论如何,二人都轻易不敢再让韩青出门,实在迫不得已,也必须乘坐马车,并且用兵卒将车厢围得水泄不通。
“莫非前一阵子被你在海上杀掉的高丽兵将当中,藏着一位辽国皇子?否则,辽国皇帝和太后怎么放着本朝那么多贤臣良将不去刺杀,专门盯上了你?”丁谓也被韩青遇刺的消息,吓了个半死,特地带着新任转运使陈尧咨,从青州赶到了登州,和他一道面对危机。
“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韩青也正为自己被列为首要刺杀目标而感到头疼,苦笑着回应,“高丽水师被我俘虏了八千多,真正战死者加起来都不到五千人,其中怎么可能就藏着一个辽国皇子?更何况,那些被俘的那些高丽名门子弟,腰杆一个比一个软。真的有个辽国皇子藏在高丽水师里头,他们早就招供出来了,根本不会隐瞒到现在。”
“那就怪了,辽国此举,甚为失智!”丁谓皱着眉头,百思不解,“以你的本事,南面行人司不派三五十个细作一起动手,未必伤得到你。派得多了,又难以瞒过沿途的重重关卡。更何况,训练一个细作也不容易,再这么来几回,未必成功将你刺杀,辽国这么多年来潜入大宋的细作,就要被葬送干净了。”
“莫非是因为火药和火雷弹?”新来的转运使陈尧咨旁观者清,忍不住低声提醒,“据河北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辽国骑兵最怕火雷弹。只要雷声一响,战马立刻纷纷受惊。骑兵的冲击力十不存一!”
“这倒是有可能!”丁谓眼神一亮,笑着抚掌,“朝堂上向来藏不住秘密,韩提刑向官家进献火雷弹和事情,早就被人写成了文章。辽国君臣只要有心,随便从市面上买几本文集,就能知道火雷弹的首创者是哪个!”
“应该是这个原因。换了我做辽国皇帝,也得尽快派刺客过来。否则,谁知道韩提刑哪天,还会再向官家进献什么神兵利器?”
“到底是状元公,一语惊醒梦中人!”
……
李遇、武又等人恍然大悟,纷纷在旁边点头附和。
“倘若如此,韩提刑就不能继续留在登州了。反正战事已经结束,你速度带着家眷,跟老夫返回青州坐镇。好歹青州是路治所在,辽国细作没那么容易混进城里来!”推测出了韩青遇刺的大概原因,丁谓立刻不敢再让他一个冒险。拉着他的胳膊,低声命令。
“高丽还有一支分舰队,藏在呜呼岛那边。”韩青不愿意被区区几个刺客,逼得东躲西藏,轻轻摇头。
“不过两三千兵马,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让令祖父韩老将军帮你坐镇登州,我再把陈转运使留下协助他。”丁谓早就将韩青视作了自己的福星,才舍不得让他出事,坚持要带他尽快离开。
韩青仍旧不情不愿,皱着眉头补充,“被俘的高丽豪门子弟,才被其各自的家族赎回了一小半儿……”
没等他把话说完,丁谓就又出言打断,“无妨,你留下李遇,让他专门负责此事便是!”
“登州这边战死的士卒和渔夫……”
“抚恤金从优,老夫专门派人盯着。你若是不放心,再留下张帆!”
……
接连列举的好几个理由,都被丁谓一一化解。韩青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还没等丁谓来得及高兴,不远处,忽然冲过来数匹战马。马背上的信使隔着老远,就高高地举起了重要文件的皮筒,“经略,经略,河北发来警讯。辽国北院枢密使耶律隆兴率部绕过真定,十天之内,连下深州、冀州和馆陶,前锋距离大名府已经不足百里!马军都指挥使耶律课里率领偏师,向东拿下了恩州,兵锋直指高唐!”(注:大名府,北宋陪都之一。河北重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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