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鸿雁南飞,又是一年的秋天。
现如今的燕京城,除了雄伟仍然之外,更多了一些繁华的商业气息。七年之前重归大宋以来,这儿渐渐成为南北货物最大的周转地之一。北方的木材、铁矿、牲口、羊毛等加工原料,南方的铁器、衣物、酒茶等生活用品,常年在这儿集散,分别运往南北之地。
作为燕京府的治所所在,这儿已经成为北方最大的政治经济中心。
傍晚时分,,一个身着灰色军装的大汉领了一个提了礼盒的卫兵,随着络绎不绝的人流来到了燕京府的府衙门前。此时已到放衙的时间,门前卫兵见两人向这边走来,忙上前提醒让他们明日再来。
留了大胡子的军人一愣,旋即豪爽一笑,道:“不必不必,快去告诉你们知府,就说他铁牛兄弟来看他了。”
门卫素知自己知府大人乃军人出身,眼前此人又一身行武伍打扮,自不敢懈怠,一路小跑地前往后衙通报。不多时,门卫赶了回来,道声“知府大人有请。”便领了两人进入衙内。
后衙知府的家属院中,知府宋江迎在了院门口。
“铁牛见过哥哥!”远远看到宋江,李逵跑步向前施礼。
“铁牛兄弟快快免礼,几年不见,想煞哥哥了!”
“俺也想念哥哥。”
两人挽着臂膊走进正堂。
几番嘘寒问暖、家长里短之后,宋江将话题接入政事:“铁牛,你们新四师这次调往大定一带,可是要再次对金人用兵了?”
“嗨!没什么大事,哥哥也该知道,就是前些日子那宗弼上台,突然叫停与咱们的贸易,还陈兵边境。他娘的真是不知好歹,没有这几年的通商,那些金人怕还是茹毛饮血的野人。这宗弼乃是好勇斗狠、不识大局之人,若他在台上,这金人百姓岂不是要受苦受难?咱们自当前去帮助他们,让他们得到解放。”
“哈哈哈哈!”宋江一阵大笑,“铁牛啊,这几年在军官学校的培训看来没白费,如今你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打杀的黑旋风了。”
李逵傻笑几声,道:“俺铁牛骨子里又不坏,那些年恶人多,免不了要狠一点。现如今嘛,怎么说俺也是一团之长,怎能不提高下觉悟?”
“对对对!现如今你呆的新四师可不同当年咱们的草头军,你我现在都是大宋堂堂正正的官员,自然不可再像之前那般随性。”
“哥哥放心,俺铁牛晓得这个理。”
宋江点点头:“其实哥哥我也收到了命令,接下来要做好你们的后勤保障。这次看来是要将宗弼他们赶到极北之地去了。”
“早该如此了!”
“哈!其实这才是最佳的时机。以你们几支新军的实力,吊打宗弼是一定的事情。这样的大胜,正好为咱们太宰一系在选举中赢得莫大威望。”
李逵挠挠头:“这些政治的东西,俺可就不大懂了。不过俺只知道,没有太宰大人这些年的经营,咱们大宋别说吊打金军,怕是早就被金军给灭国了。”
“这个道理人尽皆知,再加上这几年来,在太宰大人的带领之下,大宋重现盛世之局,下一任太宰的人选必不会落入在野的奸党之手。只是可惜,太宰大人年纪轻轻,居然激流勇退……”
“还不是被那帮奸党逼得,他娘的有朝一日若是那帮奸党再次当道,俺铁牛说不得还要落草去。”
“哈哈哈!铁牛兄弟不用担心,太宰大人向来神机妙算,相信一切尽在他的安排之中。”
“嗨,也对!不说这些了……不知军师哥哥现下如何了?”
“军师他现任登州知州,那儿商船云集,比之我这燕京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啊,现下可是土财主,富得很……”
“哈哈哈哈……”
……
上京皇宫,又名兀术的完颜宗弼立于龙椅之旁。作为坚决主张与大宋分庭抗礼的“鹰派”首领,两年前他悍然发动政变,成为大金的实际掌控者。
自从吴乞买被宋人用奸计害死之后,大金一时陷入了混乱。他与兄长宗望、宗辅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挞懒等政敌消灭。统掌大金权柄之后,他们第一要做的便是向大宋复仇。然而时过境迁,当然满万不可敌、曾一举横扫大辽的金军,已不是全部装备了火器的宋军的对手。几次交战之后,金军损兵折将,只得偃旗息鼓。
而接下来金国的局势便再次陷入内斗之中。粘罕、希尹等开国功臣在惨败之后主张休养生息、学习大宋火器之技,以图东山再起。而皇帝讹里朵亦安于现状,明里暗里支持粘罕等人的主张。
学习大宋火器之技,这是以勇猛见长的金人能做到的?再说那粘罕自从受伤回朝之后,据说为了减轻伤处的疼痛,渐渐迷恋吸食起大宋的一种药品来,到了后来,他更是干脆成为亲宋派,主张与大宋讲和,要化干戈为玉帛。
宗弼好强,自然与这些人格格不入,忍了两年之后,执掌兵权的他,便干脆发动政变,将一干政敌杀个精光,自己独掌大金权柄。
这个过程中,宋人又以收买、拉拢的伎俩,将金国的渤海、山南诸州并入自己的版图,金国逐渐被蚕食挤压到原来未曾攻辽的地域内。更危机的是,太多的金国百姓甚至是皇戚贵族,皆不再以渔猎为生,而是与宋人做起木材、矿石、药材这样的生意,他们不再说金国的话、不再写金国的字,不再穿金国的衣、不再吃金国的饭……如此下去,整个金国迟早也会如渤海那般被大宋无声无息地吞并。
闭关锁国——这是宗弼自以为可以挽救金国的唯一办法。
“宋人大兵压进,众爱卿以为该当如何处置?”皇帝讹里朵象征性地朝着堂下众臣问道。
众臣无人回答——他们亦知皇帝身旁的兀术早有定夺,自己的意见算个屁?
“兵来将挡,自然是与他们打上一场。”见无人应对,宗弼开口道。
“这次宋人来势甚大,元帅可有胜之的把握?”
宗弼脸色阴沉:“大金之所以能够立于世上,靠得便是勇悍无畏的战斗精神,这是大金的荣光,也是大金能够继续存在下去的根本。如果把这点荣光丢了,未战先怯,不敢对敌,那大金也就完了。此战本太子要亲自挂帅,与宋人决一死战。我大金男儿,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
金,天会十五年九月二十四。
残阳如血,硝烟弥漫。泽州荒郊的战场之上,尸横遍野,夕阳之下,偶有受了重伤的马匹吃力地从地上站起,然后没走几步,便又咣当倒地,再无声息。
硝烟渐散,战场一端几个模糊的身影显现出来。
宗弼手撑战斧,立于地上,身边的几个近卫混身是血。他们的部队在冲过了宋军的第二道阵线之后,终于全部倒在了密集了火枪射击之下。
脚步声响起,伏在战壕中的宋军开始向前推进。
“元帅,我们顶着,你快走!”
宗弼惨笑一声:“上哪里走?宋人此战便是要赶我下台,此战败了,我回到朝中,唯有死路一条。本太子宁可死在这儿,也不会去受那些刀笔之吏的侮辱!”
“元帅!”
“天亡我大金,纵然我勇武盖世,又徒之奈何!”宗弼拔出腰间佩剑,猛然刎向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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