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你该回去了。”不待徐扶苏反应,一道惊鸿声在心湖中炸开。
“前辈....那我怎么回去?”徐扶苏抬头望向高处,悬崖处的仙人手掌异常显目。
“哗啦”,细碎的石块声响起,头顶上悬崖处掉落不少碎石,徐扶苏举起袖子遮挡。
那位被称为白帝的老头从一堆碎石中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徐扶苏,他的眼神中流露出视万物为刍狗的气势扫视徐扶苏。
一纵而下,徐扶苏本以为这位不知名的高人如陨石般下坠,会把朝阳台轰出一个大坑。
可惜让他失望的是,老人来下坠时,仿佛悬浮停留,一点点的落地。
徐扶苏这才看到老人的完整模样,老人原来一袭宽衫现在已经破洞不堪,既然如此还是能感受得到老人的豪放不羁。
老人赤脚,虽没有江湖流传的那些江湖武侠小说般仙风道骨,但隐隐约约能察觉的到老人的呼吸有种与天道合一,淳朴自然的感觉。由内散发谁我其谁的气势扑面袭来,竟然让徐扶苏感到胸口苦闷。
老人走进徐扶苏,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的表情由疑惑,轻轻皱眉到释然。
一抹晨曦微光自天边云海投射到朝阳台上,盯徐扶苏打量许久的老人终于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淡淡的叮嘱一句:“对于此间事情,谁都不要去告诉,哪怕你将来遇到了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也不能告诉。”
老人赤脚走到朝阳台面上,喃喃自语:“好美的晨阳。”说完,居然赤脚踏过虚空,慢慢走向天边。
暖阳的红光扑洒在徐扶苏脸上,徐扶苏对于此番神迹,近乎天人,难以置信。
“这可比徐晃唱的曲好看的多。”,徐扶苏没由来的感慨一句,在朝阳台上观日升,一轮初阳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世子!”徐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徐扶苏只感脑袋天旋地转间,徐晃一口黄牙,展露在徐扶苏眼前。徐扶苏一把推开徐晃,“你干嘛?”。
“嘿!我和咏春见世子发呆太久了。学宫的新生考核已经开始了。”徐晃恭敬的回道。
“哦?是嘛”徐扶苏摸了摸额头,虽然离开那古怪的天地,可脑袋中的眩晕感没有消除。
华山有四峰,东峰他已身处于此,往后通往西峰就是东林学宫所在。西峰峰巅有巨石恰似莲花,又称为莲花峰。北峰在东林学宫中属于禁地,原因则是北峰云台峰是学宫大忌酒,宫主住地。
而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宫主亦是宋家老供奉,一身武学出神入化,冠绝天下。不过老供奉不好功名,因而天下十人排行中这位东林学宫宫主并不在其中。南峰为“华山元首”,最为神秘,至今没有人能登上。
兴趣乏乏的徐扶苏轻轻唤了声老仆徐晃,“老徐你给我多打听打听,注意一下周二两。”
“周二两?嘿,好!”徐晃爽快应承下来。
徐扶苏打了声哈欠,摆摆手道:“打道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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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林学宫浩浩荡荡招生,白鹿书院干脆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过确实不能怪罪于刘业,刘业这个白鹿书院的掌门人也在为生计发愁,后悔当初出蜀中城时,没管北梁王多要些金财。
刘业被逼无奈下,只好去山下的城里卖起面条来。日升而出,日落而归,规律至极。
一贯清贫布衣打扮的老翁,今天出晴天般穿了一装干净整洁的红色儒衫。小店早在前日挂牌停营一天,让许多偏好老翁家面汤的顾客唏嘘不已,有些个彪悍的婆娘扯起嗓子:“刘老头,咋不开门呀,你倒是开门呀,怎么着趟那个婆娘肚皮上,命根子软趴了起不身子?”妇人骂起话来,出口都不待犹豫的,庞大的胸脯一颤一颤,愣是把围观的大汉看呆了,惊呼“好大的两包子”。
谁料想见屋内没反应,又驳不下面子的妇人瞅着一个大汉就骂,骂起兴来,唾沫纷飞,眼珠子大的能吃人,行人也饶有兴趣的驻留围观.....
市景人家平常事,倒也见惯不怪了,食客们见屋外动静闹腾这么大,屋里也不见人出来。没的热闹都散去,毕竟生活还得硬着头皮过。
山中瀑布内的洞天,一身白色云绸纹袖长服,冠如白玉的男子,嘴角轻抽,强憋着笑意,目不转睛的看着水池里倒映的画面。没有骑着白鹿,一边站立了许久的儒衫老人,邹着苦脸,脑海中两位神仙打架,纠结一番开口道:“殿下,你要是想笑就笑吧。”
“噗嗤,哈哈哈”实在憋不住的叶宣笑了出来,只是神情痴呆,如同缺魂傀儡。儒衫老人悠然叹息,无可奈何。叶宣得道又斩道,此举着实让儒衫老人怎么都想不明白。斩道何其之难,叶宣著道篇《清心诀》,上达通天,功德无量,道果刚立,就迫不及待的想脱于成道,把自己的道果归还诸天。
儒衫老人惆怅的抹了额头,他记不清楚叶宣是第几次斩道了,成一次斩一次,别无二话。他自己都感觉麻木了,白衣叶宣却始终坚守,无奈便是斩道之人会神魂颠倒,失忆失真,但心智时好时坏,好时常人无差,实在怪矣。
白衣叶宣似儿童般,在地上泼混大笑,腰间白玉与地相碰,叮当作响。
儒衫老人头大如斗,又无伎可施,盘起腿坐在略泛起凉意的地板上,心疼的眼神瞟瞟不远的叶宣。
突然!叶宣的动作减缓,涣散的瞳孔渐收拢,吓的儒衫老人正襟危坐,他知道“殿下”回来了。
儒衫老人只见叶宣耸底的头抬起,记忆中一程不变的丹凤眼里透露着光,老人大喜:“叶宣,斩道成功了?”
“嗯”不咸不淡的声音自叶宣口中说出,叶宣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问老人:“仁昷,我这睡了多久了?”
儒衫老人躬身低头言:“没多久,几个月。”眼角见叶宣起身,老人将身子伏在地上,渗透秋意的木板传来阵阵的寒意。
叶宣蹲下伸出一只手扶起儒衫老人,温和道:“仁昷,就不用行大礼了。”他凝视竹窗外,天上云卷云舒。轻揉自己的眉心,暗叹斩道后神魂困乏。
儒衫老人获得大赦赶忙站起,安静的在原地,似乎在很多年前,他就是这样服侍叶宣。当叶宣开口“仁昷”时,儒衫老人心中除了大石落地,更是思绪飘然,叶宣行径稍有不慎就是灰飞烟灭,人生中“能否”二字包含太多太多。
悄然不觉间,儒衫老人竟觉得眼皮底下轻颤,努力止了止。叶宣手捏他的胡须,老人求饶:“.....哟,痛。”
“嗯”白衣叶宣微微歪头,玩笑道:“嘘,天上他们看着呢,我可不想太早被他们发现。”
儒衫老人经提醒,打了个寒颤,欲是又想跪下来。
白衣叶宣示意他不必如此,刘业才没有跪下来。
白衣叶宣调笑道:“几朝几代,大势你学了多少,懂了多少?”
“嗯.....”老人有些汗颜,惭愧道:“没学到多少,看懂了一点,又似懂非懂。”
叶宣刘业两人行在乡间泥路,刘业撑着伞,有些沮丧,叶宣见此安慰道:“笨不可怕嘛,不学才最可怕。你不懂我就教,每天懂一点,迟早可以成为那棋手布局天下。”
刘业微微从自怨自艾中回神,不自觉的踩地用了力,激起泥巴。叶宣摘下头冠就朝刘业呼上去,一股乡里地痞气息,与霎时截然不同。
叶宣有心无心道:“走慢点嘛,慢慢走就过泥路下山了。”
紧跟后头刘业心头一震,似有所悟,愣住不动。白衣叶宣嘴角勾起,兴趣斐然的转身看后者,若有若无,缥缈无常的气息环绕于身。
“在“慢”上呀。”刘业沙哑道,思绪纷飞间,想到:“世间大势滔滔洪水,天下和久必分,分久必和。书上的演义兵法,侠客江湖,虽趣味颇多,令人心神往之。但若步入真正的江湖,真正的边疆塞外,真如几尺白纸中所描所绘?再者读书尚且慢慢读,行走江湖也要慢慢去品,天下朝代更迭,其中变化万千亦是需慢慢去看。
观棋千年,才德不及下棋手的诸位名家,一步一子,任何恢弘棋局都是如此步下,书著亦是作者一笔一墨绘制江湖画卷。水滴千千万万可穿石,且再观它千年又如何。”,心中重重阻挠其遮目的大山,俨然轰踏。气象万千皆于此般幻化现。
“孺子可教也。”白衣叶宣淡笑,拾起一片干煸泛黄竹叶,放置眼前,隐约挡住半边太阳。“好玩,好玩”。
似乎天地一阵眩晕,白衣叶宣刹那又恢复迷茫神色,从新回到洞天中。
北厥平阳州
昭阳城外小道,叶宣的丹凤眼眸深邃无比,双手负于身后,盯着黑云压压的天空久久无语,朝身旁的小孩童哭丧道:“忘带伞了!”
赵晓早就看明白了先生的脾气,愣是没有答话,闷头走路。
“算了算了,久旱逢甘露,久旱逢甘露.....”青衫读书人这般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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