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暖暖的,林株提着一只小土筐,里面装有草木灰。她用一把小铁铲将草木灰一点一点很仔细的撒在菜叶菜茎上,嘴里念叨:“该死的虫子,药死你!苦死你,敢吃我的菜。”
这些该死的虫子,好好的菜被它们咬的全都是虫眼。
菜二也提着一把锄头走在菜行里,看到有野草野花儿的,就将它们清理掉。顺便的看看哪棵菜需要壅点土,用锄头背堆上点。
他听女儿嘴里一直念叨着,笑呵呵的说:“株儿,爹往年都是只撒点灰就行了。你今年非要在灰里面加一点什么黄连水,也不知道起不起作用。”
虽然前世的人常说被虫子咬过的菜才是没有农药没有污染的纯天然蔬菜,可是现在还是吃虫子没咬过的比较好,卖相也好。
据她观察草木灰虽然也能除虫,却不是很彻底。便突奇想,去医馆买来黄连,将它们熬成最苦的汤,混进了草木灰。
不是说黄连是最苦的么,就不信虫子有能耐吃这么苦的。
她弯起一双好看的眼睛说:“爹,人家都说最苦不过黄连,人都嫌苦,虫子一定也会嫌苦。”
说完看长得繁繁密密,已经开始红的辣椒根部也放着一只筐,里面是黑溜溜的羊粪豆,放下篮子走过来问:“爹,哪来的羊粪豆?要它干什么?”
菜二见女儿又好学起来,很耐心的说:“是爹每天早上出去拾的,那些放羊娃,看着都提个篮子。根本不好好拾。株儿,你不知道羊粪豆可是上好的肥料,辣椒就要施羊粪,用羊粪当做个肥料,辣椒比一般的辣很多。”
肥料还会决定辣椒的味道?
以前她好像听菜二说起过,也没在意。
现在她有点好奇。
她是北方人,喜欢吃辣子。人常说人吃辣椒就是图个辣。羊吃枣刺儿就是图个扎。辣椒就要有辣椒的味儿。
她记得去年的辣椒看起来又红又胖,也不是很辣、,每顿吃饭放很多也没什么辣味儿。
既然羊粪豆能决定辣椒辣还不辣,这辣椒的品种就得多样化。
前世的辣椒有炒菜的菜辣椒。灯笼辣椒,留作干辣椒的一般的辣椒,有最辣的朝天椒,细长个儿的线线辣椒,还有 半辣不辣的皱皱辣椒。
炒菜的不能太辣的长的肥厚。留作碾辣椒面的辣一点,不用那么厚实。
现在的辣椒就这么一种长相,不粗不细却很长。炒菜没有肉碾辣椒面也不辣。
得想办法改良品种。
她的好好看看,如果施了羊粪豆的辣椒比去年的辣,剩下的就是培育品种,将菜辣椒和辣椒面的辣椒区分开来。
她站在地里,看菜儿用锄头将辣椒行间的土划出一条壕沟,将羊粪豆用手捏碎放进壕沟,然后将土抚平。
不解的问:“爹,粪是不是太远了。还要捏碎做什么。埋土里它自然而然的就化了。”
她以为给菜施肥,就是在菜根壅个土堆,然后将肥料埋进去。
菜二说:“羊粪豆是热性的,离得太近会将菜根烧死的。还有这羊粪豆太硬,急忙窝不成肥。捏碎了,好吸收。”
林株说:“爹,那羊粪豆多脏啊,还不如我用砖头将它们一顿砸扁。”
菜二摇了摇头,。慢悠悠的用粗壮的手指将一颗一颗的羊粪豆捏碎,很仔细放进土壕内。说:“株儿,爹用手捏的可比你用转砸的效果好很多。这羊粪豆啊,可不比那些个牛粪驴肥猪粉粪的。一点也不脏。”
林株笑了起来,羊粪豆确实看起来一点也不脏。很多放羊娃就用手去捡。可是就算不脏也是羊屎啊。
菜二没抬头也似乎知道女儿在想什么,直起腰来说:“株儿,你是女孩子家,嫌脏就不要看了。你爹老了,就不用讲究了。用手指捏碎羊粪豆,融的快。”
林株知道他的意思是用手将羊粪豆捏碎。肥料会很快融入。菜就吸收的快。
她忙拍马屁说:“爹,府上用了爹来种菜,算是找对人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大黄狗的叫声。接着大宝贼眉鼠眼的脸庞闪了进来,随后是他用身子将大门推开,器宇轩昂的金小光,。神采俊逸的燕无忧一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笑容满面的书墨。
该死的金小光怎么又来了!一直来菜园找死啊,。
心里咒骂着,脸上还得带着卑谦恭顺的奴才相跟在菜二身后迎了出去。
‘ 燕无忧边走边大声说:“菜二,我们那菜怎么样了?”
他同金小光今年继续种那块地,依然种的是莴笋芹菜。
菜二忙说:“回公子,长势还好,就是起了点虫,株儿正在撒草灰。”
燕无忧知道了种菜的程序,育苗移栽浇水施肥除草,然后就是吃菜。
却没听说起过除虫撒草灰。
他没理会急匆匆从厨房里边擦手便走了出来的菜二娘子,径直去了菜地。
边说:“菜还会出虫?从哪里出来的。”
菜二忙说:“那就是那些个娥蝶啊什么的里留下的。”
他虽然知道这些虫子长大后就变成了飞蛾,蝴蝶什么的,但是具体的他也说不了。
燕无忧很奇怪的说:“这飞蛾蝴蝶的和虫子有什么关系。”
他从小到大忙的不是习文就是练武,现在还要打理家业。整天忙到不亦乐乎,哪里有时间去观察这些无聊之事。书本里又不会去讲。
菜二虽是知道,却是说不明白。
燕无忧见菜二不说话,眼睛看向林株、他现金小光书墨也很有兴趣的听着,很想自己的下人们能很清楚的讲解出来。
林株本来不想多嘴,有金小光在场,她可不想再倒霉。
但是爹作为菜园的园主,这件生在蔬菜身上的问题都回答不了会被他看扁的。
维护爹的形象重要。
她低头说:“回公子,这些菜上的虫子都是那些个飞蛾蝴蝶什么的产下的卵长出来的,它们靠吃菜叶长大,然后再变成飞蛾蝴蝶。”
她的话说的没错。却让金小光燕无忧菜二都吃了一惊。
卵在古代可是神秘的带有性取向的词语,基本上代表男子的生殖器官。
菜二第一时间请轻声呵斥:“株儿。女儿家家的瞎说什么?”
林株红着脸用二十一世界的科学理论给古代的几位男子讲了飞蛾蝴蝶产卵的过程,菜二惊讶的半张着嘴巴,几乎带着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
这句只有男子或者泼妇骂人才会说出来的脏话,被她这么一解释。竟然听起来很有学问。
燕无忧自然是满心欢喜的,自己的小丫头这么有学问,是他的自豪。
而且他是越来越欣赏这个小丫头,不但见解俗,还好学。只是种菜这样下等人才做的事儿。被她这么一讲,便成了一种听起来很有意思的工作。
这让他在表哥面前很有面子。从小到大,表哥有胆有识,是他的榜样,他自认为没有一件事情可以做的比他好。
现在这个府外的小丫鬟却让他很长脸,丫鬟能干也是他的功劳。
他便笑呵呵的对金小光说“小光,株儿说的很有意思,原来蝴蝶以前长这样。真是有点意思。”
金小光淡然一笑:“你家丫鬟成天价在菜园,自己是看到了虫子以后会变成蝴蝶飞娥,你我整天忙碌。哪里有时间去看这样无聊之事。”
不知道就不知道,还找什么借口。
而且这是知识是学问,不是无聊才看到的。
她有点鄙视的低下头,跟在燕无忧什么去那块他们的自留地。
燕无忧却听出了金小光的酸溜溜,他笑呵呵的说:“小光说得对,我们就是太忙,这样有趣的事都视而不见,以后的多看看。”
还是自家公子有见识!再忙再累也得有一双观察美的眼睛,也得给自己一点时间放松心情。
这可是一代一代的人们总结出来的人生真谛。
金小光转脸看了眼身后的林株,见她双眼清澈见底。小嘴红润润的,额头剪着齐眉刘海,脑后一根粗粗的独辫子,辫梢用浅紫色的缎带挽着一直好看的蝴蝶结。
很是清丽脱俗。
微微扯了扯嘴角。
真不愧是前朝小郡主。不但长相脱俗,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学识。如果她的爹娘健在,她还是郡主,不知道该是怎样的人物。一定不会比司马明珠差。
看到她的眼睛,脑子里闪过前些天太子府女刺客那双眼睛。也是清澈却不见底,里面包含的内容比林株复杂的多。
却是两双眼睛如此相似。都是修长的浓密而神秘的睫毛,睫毛抖动时让人心中一抖。
心里一凌,那个女刺客一定是前朝皇族,说不定就是林株这一脉。
难道前朝余孽还有没统计的?据调查,漏网的也只有三个小王爷,一个郡主。三个小王爷之中最危险的也就是保臻,其余的两个不足为患,
‘ 现在怎么又多出了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难道这个林株还有个姐姐?还是别的漏网的郡主公主?
脑子里想着,就来到了菜地。
菜苗已经育好,因为这段时间比较忙,来的迟了几天。菜苗已经长得有点高了。
菜二将带来的锄头铁掀镢头放在了菜梗上,躬身问:“公子,今儿是先移芹菜还是莴笋?”
燕无忧对于移栽什么不在意,他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主要是为了陪金小光,便转脸看着他问:“小光,你说种什么?”
金小光说:“种莴笋吧,莴笋好吃。”
菜二才忙答应着提着镢头去另一块地里挖菜苗,金小光便拿起铁掀铲土坑。
一个土坑离另一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林株看间距有点小,小声说:“金公子,离得有点近,菜长不大。”
金小光看了看说:“我记得去年就这样的距离,今年怎么就近了?”
去年的间距有点小,影响了莴笋的长势,所以 莴笋都是细长的,吃的时候皮一削也没多少了。
她忙说:“金公子,我们去年就是因为间距小了,长出的莴笋才会又细又长,看起来是一根很大的,吃起来就没什么了。今年间距行距的都留宽松一点,让它长得又粗又长,这样才好吃。”
金小光燕无忧想了想才明白了间距行距的意思,相视一笑,燕无忧也拿起一把锄头说:“我来弄个壕沟,上肥料。”
他还记得去年移栽好了莴笋,菜二提了一桶人粪尿,洒在了燕秋吟身上的事儿。
林株忙说:“公子,这个不急,等栽好了不迟,我们先挖坑。要不去打水。”
燕无忧便提起田埂上的木桶说:“我就去打水了,株儿你跟了来看。”
从小到大他还没有摸过辘轳,更没打过水,只是偶尔的看过一两次。
这样最好了,她最怕被留下来伺候金小光。她看见他心里就怵。这个人是她的克星,绝对不能离得太近。
金小光低头挖土坑,眼角余光看了过来,看到林株几乎是欢呼雀跃的跟在燕无忧身后,纤弱的身体在田埂上颤颤悠悠的走了。
心里有股莫名的失落,这个丫头实在是敏感,刻意的疏远自己,看来要想从她这里找到突破口,抓到保臻及那位女刺客,还得打消她的抵触。
燕无忧在林株的指导下,很轻松的从水井里吊上来一大桶清凉的水,来了兴趣,很快的又吊上一大桶,不用扁担,双手提着,和肩膀持平,如少林寺和尚练功般的,、轻轻松松的向地里走去。
好功夫!这一桶水她平时挪都挪不动。
林株空手跟在身后还得小跑着才能追得上。
惹得另一边帮着菜二挖菜苗的大宝连连喝彩。
就听的大门口传来很响亮的拍手声,金臻少爷幽静柔美的站在门口,说:“无忧,好功夫。”
燕无忧看金臻少爷的目光带着崇拜,且绝对自肺腑,更加的得意,便双臂颤颤悠悠,双脚健步如飞。‘
林株就是跑起来也追不上,只好捂着肚子跟在后面。
就看见地边的黄花菜已经长出了长长的嫩黄的花骨朵。她停下脚步凑了上去。
这种黄花菜是去年秋天才从外面分了根移栽过来的,说是晒干后颜色鲜艳,吃起来味道更好。原以为今年只是长得高大健硕,不会有多少果实的。
谁知竟然花苞很多,都呈长椭圆形拥挤的长在粗短的虎花茎上。
看来今年又多了一样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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