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竞越真得带着蜜芽儿去吃了大餐,吃的是老北京果木烤鸭,葱丝黄瓜丝胡萝卜丝,一点白糖,薄如纸的鸭饼,还有那现片下来的烤鸭,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除此之外,萧竞越还点了两个家常菜。
望着这一大桌子,蜜芽儿都有些心疼了:“这是干啥,怎么点这么大一桌子啊?咱两根本吃不了!”
萧竞越抬眸望着她,笑说:“那就多吃点,再吃不了打包吧。”
可是蜜芽儿瞅瞅这桌子菜,还是心疼,望着竟然还满不在乎地笑着的他,终于忍不住问了。
“竞越哥哥,你以前在美国攒了一些钱,花得还剩下多少啊?”
萧竞越在美国打工,奖学金,项目等各方面的钱加起来有些剩余,这些钱应该是回国后换成了美金,她是知道的。
可是这笔钱到底有多少,她是真不清楚。
本来以为他很穷的,所以天天说自己爱吃夜市,跑去夜市上吃小摊,其实是想着给他省钱。可是现在来看,他先是请了一顿北京大饭店,又拎出来一个自己攒的带35英寸软驱的计算机,最后被调查一番后,还有心情请自己吃烤鸭。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哼,我不管,我就是想知道!”
虽说是在谈对象,可是到底不算特别熟稔随意,蜜芽儿平时肯定不好意思问这种经济问题,一个是问出来显得自己在意人家钱似的,二个是也怕他囊中羞涩不好意思说,但是现在,趁着刚才掉了点眼泪,又被那样包容地哄着,蜜芽儿难免就使出点小性子来,趁机开始问问这种话。
“好,明天我把存折都取出来给你,你挨个查查。”
蜜芽儿没想到他这么说,脸上泛烫,连忙瞪了他一眼:“谁要看你存折,我就是想知道你钱够不够花!还有,没事攒什么计算机,那个死贵死贵的,还不如攒着钱以后买房子。”
萧竞越闻听忍不住笑了,安慰蜜芽儿说:“房子的事不用担心,以后我如果结婚,肯定能分到房子的。”
不过说完这个,他又马上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我结婚得过好些年头了,早着呢,不急。”
蜜芽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话她却是不好接茬的,当下微微咬唇,别过眼去:“算了我也懒得操心你将来分房子的事,不说了,你还是说说你被调查的事吧?”
萧竞越看着蜜芽儿脸颊仿若熟透的桃子,红润润的,本来还想逗逗她的,可是又不舍得,便暂且放过了她,说起这被调查的事。
原来萧竞越被人用匿名信的方式举报他用了单位的软盘,但其实这个案子很好查的,根本不用那么费劲。
“我用的软盘上都有自己编的程序,根据这些程度的时间戳,请几个技术人员就能查出来,我这软盘的使用时间早于实验室软盘的采购时间。”
这是一件很有技术含量的事,虽然需要两天时间,可是也不难查出来。
“既然这样,那你很容易自证清白啊,怎么会在调查处耽误了好几天呢?”
“我刚才说了,既然不调查我了,那就得调查别人了。”
说着间,萧竞越挽起来白衬衫的袖子,露出了胳膊上小麦色的肌肤,他拿起筷子和鸭饼,为蜜芽儿卷鸭饼。
“于是趁着这个机会,干脆把实验室里的各项资产都盘查了一遍,并且追查了资产去向,顺便找出来了丢失的软盘。不过可惜的是,那位写匿名信的,却没法继续查了。”
从萧竞越的角度,他当然是想找出对方的,可是调查处那边也有难处,毕竟这是匿名信,他们要保护举报方,要不然以后没人敢举报了,他们的工作也没法开展了。
蜜芽儿听着萧竞越徐徐给自己解释这次调查的事,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
肤色健康带着光泽,肌肉匀称恰到好处,看着很顺眼,也很有男人味儿。
顺着那胳膊,蜜芽儿看到了那双手,有力而沉稳的手,现在一手握着鸭饼,另一只手则是夹了黄瓜条葱丝什么的放到鸭饼上。
蜜芽儿看了,连声阻止说:“我不爱吃葱丝!”
葱丝吃了有味儿,而她还是要和萧竞越一起去看电影的,到时候挨得近,万一让他闻到了不好的味儿呢?虽然说萧竞越自己也可能吃,可是自己嘴里味儿自己不知道,只能闻到别人嘴里味儿重。
谁知道萧竞越抬眼看她一眼,丝毫没有停止放葱丝的筷子:“吃点葱丝健康,烤鸭油腻,得用这个来解。在国外,给你一大块肉,旁边都得加点洋葱。”
“可是我……”她不想吃啊,不想嘴巴有味儿啊!
可是萧竞越却已经利索地给她卷好了,之后直接递到了她手里:“乖乖尝一口。”
蜜芽儿见了,还能说啥,也只能接过来吃了一口。
到底是自己心爱的人卷的鸭饼,脆细的黄花条,香酥的烤鸭和外面韧性有嚼劲的鸭饼,吃起来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竞越哥哥,你说这次写匿名信的人可能是谁啊?你才刚到中科院,怎么有人这么对付你,该不会是有人嫉妒你?”
其实心里隐隐还有个猜测,想着或许是陆奎真,毕竟这事儿实在是太巧了,前脚才遇到陆奎真,后面没几天就被匿名信举报了。
可是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陆奎真这几年行事和前几年不同,人长大了,变了许多,但是归根到底,骨子里还是那个傲气固执的少年,绝对不至于干出这种写匿名信的事。
她总想着,陆奎真要对付萧竞越,至少也应该是光明正大地凭着实力来一场较量,不应该使出这种小伎俩。
“这个不好说,没查明白,总不好私下推测,没得冤枉了好人。”萧竞越又给自己卷了一个,和蜜芽儿一起吃着:“不过就算是对我不满,经过这次的事,怕是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先不用理会。”
依他的想法,一个人无论走到哪里,如果成绩稍微出色一些,木秀于林,总是有那东风西风的看不过去了。便是在中科院这种人才济济的地方,科研学术水平高,却并不意味着每一个人都有科研人员的风骨,总有一些心思狭窄的人。
既然这种人总是存在的,那还不如干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犯不着太过担心。
蜜芽儿想想,只觉得萧竞越这话实在是豁达气度,当下连连点头:“竞越哥哥你说的是,咱们先吃烤鸭,回头该努力的努力,只要出了成绩,便是小人嫉妒,也奈何不得我们。”
当下蜜芽儿也为萧竞越卷了一个烤鸭:“给你。”
萧竞越却不接的,幽深的双眸望着蜜芽儿。
蜜芽儿愣了下,之后明白了,脸上便红了,小声嘟哝了句:“真无聊!”
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探出手去,将那鸭饼放到了萧竞越口中。
萧竞越一口吃下半个鸭饼,再吃第二口,已经要吃到了蜜芽儿的小手指头。
蜜芽儿手上一痒,心里也是慌,赶紧收回来了。
萧竞越当下笑了,眸中闪着火亮,低哑地道:“我还想吃。”
蜜芽儿低哼一声:“自己包,我不管了!”
萧竞越却说:“不,我就想吃你给我包的。”
蜜芽儿不搭理他,自己继续包了吃,谁知道萧竞越还真不包了,就在旁边看着她吃。
她顿时受不了了,没办法,拿过来鸭饼,给萧竞越包着吃,包的时候还故意偷偷地多放了面酱。
这下子,看看还要不要我包……
她把包好的鸭饼递给了萧竞越让他自己吃,满心以为他咬一口后会咸得咳嗽然后赶紧喝水,谁知道就那么看着他一口一口吃下,很是美味的样子。
这下子蜜芽儿纳闷了,咦,自己放的酱料太少?根本不咸?
萧竞越一边吃着鸭饼,一边对蜜芽儿笑了:“怎么不吃了?”
蜜芽儿被他笑得不好意思,赶紧低头吃鸭饼,当下心里暗暗叹息,心说萧竞越骨子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或许人终究是多面的吧。
本来她以为他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传统男人,比如说他告白下都那么含蓄,请自己看电影也是拐个大弯,那天在他宿舍,他比她还小心翼翼呢。
若说他真得是一个传统保守的男人吧,可是许多事上,他好像又时不时表现出主动来,已经超出了她心里所认为的“保守含蓄”男人的范畴。
萧竞越吃了那鸭饼后,凝视着对面的女孩儿,不由得张口道:“蜜芽儿,你——”
谁知道这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到了旁边有人道:“萧竞越。”
两个人听到这话,都不由抬头看过去,只见来人竟然是陆奎真。
陆奎真皱着眉头,一张脸绷得紧紧的,迈腿走到了他们桌前。
萧竞越站起来:“奎真,你怎么过来了,坐吧,一块儿吃。”
然而他的客气却只迎来了陆奎真的不客气。
“萧竞越,你不用给我装,也不用给我假惺惺的!我今天过来是要和你把话说明白!”
萧竞越当下那笑就没了,淡淡地道:“你说。”
陆奎真咬牙,目光扫过旁边的蜜芽儿,眸光一黯,之后重新看向萧竞越。
“萧竞越,你是不是怀疑是我举报你的?是不是认为那个匿名信是我写的?”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么认为。”
“可是我知道,你们一定是怎么认为的,你实验室里的人这么认为,睨老师也这么认为,大家都这么认为!”
说着,他再次艰难地看向蜜芽儿,眸中涌上浓浓的挫败和无奈:“你是不是也以为,那个人是我?”
蜜芽儿其实原本就认为,他不应该会干这种事的,现在看到这一幕,越发肯定了的,当下摇头说:“陆奎真,你误会了,我们都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干出这种事,你不是这种公私不分的人,也不是这种会暗地里写匿名信举报的人。”
陆奎真听闻这话,倒是有些意外,怔怔地望着蜜芽儿:“你真得这么认为?”
自从萧竞越出来后,大家都知道,有人写匿名信故意诬陷萧竞越了。
到底写匿名信的那个人是谁,大家自然难免猜测纷纷,所有的人暗地里都把目光放到了陆奎真身上。
他们知道陆奎真和萧竞越不太对付,也知道陆奎真这个人心高气傲,却遇上了空降而来直接当正研究员的萧竞越,那必然是直接对上了。
这种猜测,陆奎真是知道的,可是他却没法辩解。
他不能拉着每一个人像傻子一样去说,真不是我举报的萧竞越。
这是一件所有人都误会你,你却没法解释的事。
本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可是今天他去洗手间,恰好听到几个人讨论,那言语中,仿佛理所当然的是他陆奎真干了这种龌龊事。
陆奎真这辈子哪里受过这种气,当下大怒,痛斥了那几个同事,之后便跑出来找萧竞越了。
他没想到的是,竟然遇到了蜜芽儿,更没想到,蜜芽儿竟然说了这么一番话。
“你,你真这么认为?”
当陆奎真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眸中流露出一瞬间的脆弱。
蜜芽儿看了看旁边的萧竞越:“竞越哥哥,你觉得呢?我是相信陆奎真不会干这种事的。”
萧竞越点头:“蜜芽儿,你说得是对的,这件事我相信不是奎真干的,事实上,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怀疑过他。”
陆奎真惊讶地看向了萧竞越。
萧竞越抬手,拍了拍陆奎真的肩膀:“这里人多,走,我们出去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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