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你是准备要屈打成招吗?”
春霖公主心中一紧:“怎么会?女儿只是觉得嬷嬷一直行事小心稳重,且极懂得宫中的规矩,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
“反而是君二小姐,满嘴皆是污蔑。若是不给她些教训,那嬷嬷岂不是平白受了君小姐的冤枉了。”
君念之有些可怜春霖公主了。
果然,失了先机的人,便会方寸大乱。若是寻常之人,此时,已经在春霖公主的这一番算计之下,只能是必死无疑了。
但她挑错了对手,偏偏挑了一个对胡月陇极为了解的她,作为对手。
而且,春霖公主越是这样表现的急切,只会将马脚漏得越快而已。
同时,她也会让春霖公主知道。她对于敢对自己随意出手的人,向来都不会有丝毫的留手的。只是现在……先稍微收点利息吧。
惠安帝将手搭在春霖公主肩头,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朕不想平白无故地冤枉了任何人。”
春霖公主咬紧了牙关,心中百般怨毒。
君念之适时的开口:“陛下,臣女有办法可以证明,嬷嬷脸上的伤是自己造成的,而非臣女所为。”
嬷嬷心中一惊,有些惶恐地看着君念之。
惠安帝道:“你如何证明?”
“臣女,只需要一盒朱砂即可。”
惠安帝点头允诺,贴身的公公很快便是取了朱砂过来。
只见君念之将那朱砂倒在了手中,缓缓的揉搓开,直到整个手全然沾满了红色的朱砂,才是向着霏儿招了招手。
等着霏儿走近了些,君念之将右手抬起,按在了霏儿的脸颊之上。
再度将手离开的时候,一个鲜红的掌印,立刻印在了霏儿的面上。
“好了,你现在走到嬷嬷的身边站好,即可。”
两人并排相站,春霖公主一时没明白过来君念之的用意。
惠安帝微微眯了眼睛,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流转着,很快也是明悟了过来。春霖公主在端详了片刻之后,脸色也有些发白。
“看陛下的表情,应该是已经发现臣女此举是为何了吧。”君念之开口道:“若是我对嬷嬷动的手,那么大拇指所产生的红印应该是在脸颊的上方。但是陛下也看得出来,嬷嬷脸上拇指的印记却是出现在了脸颊的下方。”
“而要产生这样的痕迹,通过别人的耳光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产生的。只有自己对自己扇耳光,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嬷嬷心中一时之间有些叫苦不迭,这君二小姐竟然注意到了这么仔细的地方。她一开始只顾着想要陷害君念之,连她自己都忽略了这一点。
心中慌乱,腿脚一时发软,整个人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目光求救似的瞧着春霖公主,春霖公主死死地抿着唇。她千算万算,竟然在这里棋差一招,竟然任由君念之将自己从这里面摘得干干净净。
君念之缓步走上前去:“嬷嬷,想来我也知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自然不可能有心要害我。那么是什么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呢?若是你有什么苦衷,大可在陛下面前说出来,陛下圣明,定然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老奴……”
春霖公主一下跪在了嬷嬷身边:“嬷嬷,难道君二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你,故意带了君二小姐来未央宫?”
“你故意拿了皇贵妃的服制给君二小姐穿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人的吗?”
君念之默默后退了两步,看着春霖公主演戏。心中知道背后之人是一回事,但是有过错之人,亲自说出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春霖公主也是明白了她的打算,方才是将她的话头给截了过去。
嬷嬷有些震惊地看着春霖公主,眼底满是痛苦,想要开口。却是感觉到春霖公主,握住她的手愈发的用力了些。
“嬷嬷,你从小就看着我长大。你甚至陪着本宫一起去了西武,再一同回到漠北。本宫将你当做最为信任之人,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来?为什么啊?”
言语中的暗示,嬷嬷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
一直攥着的手,缓缓的松开,春霖公主心底却是松了下来。
嬷嬷跪在地上,直起了身,向着惠安帝道:“陛下,这一切都是老奴自己的盘算。老奴因为心中对君丞相怀恨在心,所以便是想要让君丞相也尝一尝痛失子女的感觉,才做出了此事。还请陛下恕罪。”
君念之对于嬷嬷会认下此事,也并不意外。毕竟此人是春林公主的心腹。
惠安帝微皱了眉头:“你对君丞相,怀恨在心?”
“是。”嬷嬷似乎想都没有想的,便是直直的应道:“既然老奴的算计已经失败了,那么便也是没什么不好说的。老奴的妹妹有个儿子,天资聪慧。一心想要报效国家,便在君丞相面前自荐。一腔赤子之心,却是被君丞相给贬得极为低贱。我那侄子回去之后,便是跳井自杀了。”
“如此杀子之仇,老奴如何能够放得下。因着知道未央宫是宫中的禁地,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君二小姐命丧宫廷的,可惜老奴还是太心急了些。没能替侄子报仇。”
春霖公主不停地摇头,像是痛苦极了似的:“你怎么这么傻啊,嬷嬷。”
“老奴愧对公主的信任了。”
惠安帝静静的听完一切,目光却是深深的看着春霖公主:“柔儿。”
春霖公主,原名陆香柔。
再度被惠安帝这般亲昵的叫着小名,春霖公主没有丝毫的喜悦,却只有些毛骨悚然。
“父皇……”
“你终究是识人不清了。”
“女儿知错了。”
惠安帝陌然的开口道:“来人啊。将这胆大包天,意图陷害朝臣之女的恶徒给拖下去。”
“父皇。”
“柔儿,你既然这般心善。那便替父皇和母后去龙吟寺,静心祈福一段时间吧。”
“龙吟寺?”
春霖公主瞪大了眼睛,仿佛是不敢相信似的。祈福一段时间,没有说具体时间的话,那便等同于是无限的时间。
这等同于是一种变相的幽禁。
“父皇……”
“你不愿意吗?”惠安帝面色极为的冷漠,带着淡淡的疏离。
春林公主讪讪的笑了笑:“父皇之命,女儿又怎么会不遵。”
果然,惠安帝并没有全然相信嬷嬷所说的话。他只是在用尽量温和的方式,保全了皇家的颜面,同时给了她惩罚。
似乎在告诉她,她不该自作聪明,动了任何与胡月陇有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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