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恒听到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心中有些急切,赶忙开口道:
“除了这件事,其他的都好商量,九皇子可以提别的要求。”
楚锦年摇摇头,“本皇子别的什么都有,并用不到恒王,而且其他的东西本皇子也并不感兴趣。”
君恒听他这么说,有些急了,想了想起身上前一步说:
“若九皇子只有这一个要求,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看九皇子敢不敢?”
楚锦年看过来,表情似笑非笑,
“你说说看?”
君恒:“直接把宁小姐掳走,到了东晋,国公府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怎么样。而父皇也不能因为国公府的一个女儿就和东晋开战,这时候国公府若动静大,就是逼迫朝廷,性质就不一样了。
只不过到时候,九皇子可就要背上骂名,而且要付出许多的补偿,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若九皇子用这个办法把宁小姐直接掳走到东晋去,本王,绝对倾力相助。”
楚锦年听完君恒的话,整个人有些愣怔,脑子里有一瞬间真的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不过眼下,在君恒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对君恒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了。
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他人当作工具为自己谋利,熟门熟路,想来这样的事情也不只做了一两次。
而且在绾宁的资料里,还出现过君恒几次三番求娶示好绾宁,这样的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一点底线都没有,楚锦年实在是看不上。
“恒王请回吧。”
感觉到楚锦年的语气冷淡了许多,君恒的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原本想再说点什么,但还是止了声,没有再多话,有些讪讪的,对着楚锦年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那本王先告辞,九皇子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和本王联系,或者来本王府上做客,本王随时欢迎。”
楚锦年略微点了点头以示回应,君恒便离开了。
出了东晋使臣别院。
君恒身后两位幕僚,看向他:
“王爷,这九皇子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君恒摇摇头,他倒是希望对方答应,但是很明显,刚刚楚锦年的态度有些敷衍。
“总之,本王该做的都做了,端看事情怎么发展吧,他若愿意倒戈,事情皆大欢喜,他若不愿意,我们便只能走那最后一步了,也是被逼无奈没办法的事。”
幕僚:“若九皇子真的愿意倒戈,那咱们真的要帮着他把宁小姐拐去东晋吗?别说得罪了国公府,若让陛下知道,咱们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君恒想到这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国公府对皇帝和对整个大周的意义,不由得后背微微发颤。
“走一步算一步,若和亲的事真的黄了,到时候咱们直接毁约,他也不能拿本王怎么样?
对比起父皇,本王还是宁愿得罪东晋。毕竟除了这件事,东晋和咱们平时也没什么来往,他也不能往朝政插手,对我们的影响微乎其微,若九皇子真的记仇,大周天高地远,他也只得忍着。”
幕僚:“但若策王,愿意帮助九皇子呢?”
说到这个,君恒脸上露出笑容,“那正好,本王必定把这件事捅破了天,看他如何跟国公府交代,如何跟父皇交代,如何跟天下的老百姓交代,到时候他君策,可就是大周的罪人。本王巴不得他会如此。”
这话听得舒心,但是两位幕僚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善了,而且牵扯到了东晋的皇子,说不好,局势会更加复杂。
到时候,谁为刀俎,谁为鱼肉,真不好说。
而且他们最近总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错觉。
从前,虽然跟君策斗得如火如荼,局势也都能把握在自己手中。
但是现在,双方形势胶着,却总有一种不受控制的即视感。
他们是随着局势的推动而前进,并不是因为自身出手主动选择的结果,而是被动承受。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两位幕僚没再说太多,只提议等回去了这件事再好好商议,一行人便回了恒王府。
东晋使臣别院。
如花为楚锦年换了一壶茶,茶杯倒满:
“公子,大周也太乱了吧,奴才都听懵了。”
楚锦年嗯了一声:“确实乱,简直又乱又没品。”
如花:“公子觉得他们俩,最后谁能赢?”
楚锦年:“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往小了说,把我当傻子就很蠢,往大了说,都算得上通敌叛国。
策王在谋略上稍微强些,起码他知道我和南疆有关系,和我做的交易都是我想要的。
恒王就弱太多了,蠢还没能力,居然说得出只要我倒戈,他做什么都好说。这么点小事,就已经把他逼得走投无路,若真遇上大事,绝对扛不住。这样的人当皇帝,必灭国。
不过,他若做了大周的皇帝,对我们倒是有好处。”
如花:“那公子选择帮他吗?”
楚锦年摇摇头:“恒王……,烂泥巴扶不上墙,没用,除非有大势力鼎力相助,否则,成不了事。”
如花:“那公子还是选择和策王合作?”
楚锦年摇头:“先看看吧。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如花一脸懵:“哪里不对劲?”
楚锦年:“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其实这件事无论怎么发展,对恒王和策王都好坏参半,无论哪一方,哪怕成功,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从谋略上来说,并不是最好的方法。
若是哪一方主动发起,绝对不应该让自己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应该尽可能的为自己规避风险,放大好处。
但是事实上,这件事,更像是他们被动接受从而做出自以为是的最好应对。”
如花听得云里雾里,苦着一张脸:“公子说的话太深奥,奴才完全听不懂。”
楚锦年目光看着门外,神情思索:“这件事,一定有其他人的参与。”
如花:“谁。”
楚锦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精神振奋:“在这件事里,真正得利的人。”
如花被挑起好奇心,连忙追问:“谁,公子,快说快说,是谁?”
“大周大皇子。”
楚锦年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所有的事情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大周,实在是太有趣了。”
如花似乎没明白,又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公子决定和谁合作?”
“自然是策王了。”
这个局若不是君策和君恒开的,那么掌握主动权的,就是背后开局的人。
看眼下的情况,君策是和开局人一边的,那么君恒从一开局就是炮灰。
且不说楚锦年看不上君恒的作风,就他这炮灰结局,楚锦年也不能和他一块玩啊。
这局中局,一环扣一环,看戏都没有那么精彩。
如花:“公子,那咱们接下来就要安排和亲的事情了吗?”
楚锦年摇摇头:“不不,既然要和亲,咱们先去见一见未来的十三妹夫才对。”
楚锦年跃跃欲试兴致盎然,当下便带着如花去了大皇子府。
到大皇子府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
寒风凛冽,楚锦年却半点不觉得冷。
大皇子府正厅。
君晟照例先接见了楚锦年,但是楚锦年却没有和之前一样去看楚幽,而是坐在下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君晟:“九皇子有话,但说无妨。”
楚锦年看着他:“嗯,确实有事,本皇子想接皇妹回使臣别院修养,虽然皇妹的伤还没有好,但是这般住在大皇子府,对皇妹还是不好。”
“自然,九皇子随意,大皇子府简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君晟有些许意外,但是态度平和,没有太大波动。
绾宁交代过,若是楚锦年来,不必多话,要做什么随他去,只要不引起他怀疑就好。
哪怕楚幽真的离开,也没有关系,事情到了这一步,君策也不会允许事情出差错。
绾宁不是神仙,不能控制所有事情的走向,在没有把握的地方,做好最坏的打算及应对,避免事情出现巨大误差,起码能尽力补救。
楚锦年面露狐疑,君晟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君晟应该找理由拒绝他的提议才对。
是他猜错了吗?
明明那才是最合理的解释,但是君晟如此淡定,难道,是有后手?还是说眼前的人城府极深,连他都猜不透。
楚锦年向君晟看过去。
只见君晟神情淡淡的喝着茶,是真的对他的提议完全不在意。
楚锦年原先准备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一刻钟后,楚锦年离开。
当然没有带走楚幽,且不说楚幽伤口没好不宜移动,就是其他楚锦年都找不到要带走楚幽的理由。而且他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测试君晟。
显然他失败了。
楚锦年有些闷闷不乐,被如花拉着去了画室。一切行踪在第一时间被报到了策王府。
望月轩。
绾宁从郡主府回来,刚刚洗漱好,坐在窗前梳发。
外头大雨倾盆,寒风四起,屋子里温暖如春,倒像是两个世界。
杜若进屋,把各处发生的事情,能打探到的,都事无巨细汇报了一遍。
当绾宁听到楚锦年特意去了一趟大皇子府,且说要带走楚幽但最后却没有带走的时候,就知道楚锦年起了疑心。
杜若:“小姐,可要去打探恒王在东晋使臣别院和九皇子说了什么?”
绾宁摇头:“不必。”
楚锦年为什么会怀疑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时机到了。
君恒去的目的不必说,一定是和君策背道而驰的,君恒出门时表情缓和,想来楚锦年也没有拒绝他。既然如此,夜长梦多,也不必再给他们时间,各方为难。
“加快巫蛊之事的传播速度,然后把今日楚锦年见了大皇子的事传扬出去,就说:东晋,想让十三公主和大皇子和亲。”
杜若诧异:“这样说,大家会信吗?”
绾宁:“不要人信,但要人知道,有这件事情。
不过……,想办法告知策王,用策王的人去做。这么好的机会,策王一定不会放过。只要有人,我们都不要暴露自己。”
杜若:“小姐,会不会太快了?”
绾宁:“不快,要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件事既然做了,本就没有退路,这个时机,刚刚好。”
不仅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也打君恒一个措手不及,更打楚锦年一个措手不及。
这件事和他没有什么太大厉害关系,楚幽也不是受宠公主,唯一能让楚锦年如此上心的理由,就是他的“好奇”。
世家公子,好玩罢了。
既然他想玩,绾宁便让他涨涨见识。
杜若:“但是,太师府那边还没有准备好。”
绾宁:“没关系,我们要做的,是让大环境的风先刮起来,等到了具体的事情上,还要发酵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策王“威胁”太师府了。”
杜若:“是。”
“殿下那边……”
说到君逸,绾宁面色柔和下来:
“前面宣扬巫蛊的事,还有现在宣扬九皇子想和亲的事,虽然一个是恒王的手笔,一个要让策王去出头,但是都需要殿下在暗中推波助澜,让这两件事发酵到起码京城人尽皆知。”
既不能暴露自己,又要达到目的,必定费心费力。
这些事情,虽然都是她筹谋的,但是背后离不开君逸的巨大支持,若不然,她亦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要做什么,不是说不能成功,只是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力气。
“还有,大皇子和楚幽那边都通知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是,”
杜若一一应下。
绾宁抬头看着屋梁,琢磨着还遗漏了什么,或者哪里没安排到位。
把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
“你先下去安排吧,有补充我再和你说。”
“是。”
杜若退下。
绾宁起身走向椅榻,躺上去,盖上羽被,鼻尖闻到淡淡的安神香。
这件事,到这里开始走上主干道,是艰难险阻还是一骑绝尘,绾宁也不十分确定。
她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的准备都安排好,且做好各种差错的应对,所有动作向着唯一一个目标前进,步步为营,不敢懈怠。
尽了人事。
剩下的,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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