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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暮露迟色,布止、王聪聪、刘全三人不贪行路,当晚使了银子在农户家落脚,次日方才上路。布止、王聪聪不善徒步,时走时停,并在路上嚷着要听得刘全介绍武功。
天下用于格斗的武术可统为两支,一支源于对战中得出的应对常理,需要多与人交手才能使得武术精进;二支出于名家典籍,重的是招式套路,深究才可成大气。两支又同组同根,本是一脉,只是平常百姓难寻武术秘籍,只得勤加操练,累积经验,推出常理;而官家贵族,可得武术宝典,操练正规,可免去许多弯路,但不能学以致用,也是徒劳无功。刘全曾从一满人处偶得一部拳法,名为《关东拳》,学了其中几百个招式,又因自己体强身壮,又爱琢磨武术套路,方得小成。
布止听刘全说得有趣,说道:“这说白了就是理论和实际相结。”说完便让刘全教他些武功招式。刘全慢动作演示了几招。布止却觉得刘全演示的招数只是些出拳变掌,并不实用,便要放弃,说道:“你这套广播体操能打人?”刘全为说明白自己武功的用处,便叫布止出手打他。但见布止手刚一抬,刘全便≮顶≮点≮小≮说,俯下腰身,一拳打到布止腹部。刘全自是未用力道,因此布止并不觉痛。待布止还击,刘全又用肘部击向布止下巴,还未等布止回神,刘全双手变掌略微发力,布止已坐倒在地。
布止见到刘全武术威力,笑道:“行,算你这个挺有用,但不怎么适合我。我就不学了。”反是王聪聪,见刘全所授武功有趣,认真跟着学起。于是王聪聪、刘全二人在路上又时长停下探究武术招式,行走更缓。
布止反而着急,挖苦道:“照你们这么走下去,十年八年的也到不了北京,反而能造就两个武林高手。”刘全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我再苦练十年也难及今日齐林。”王聪聪惊奇问道:“这么说那个细高个武功很厉害?”刘全自愧道:“恐怕天下武功能超过他的没有几个,他现在又还年轻,日后更不可限量。实在令人无比羡慕。”王聪聪又追问一句:“你这么厉害都打不过齐林?”见刘全为难一笑,说道:“我与他交手,拆不倒三招。”于是王聪聪心生好奇,想若再见得齐林,也要向他学几个招式,倒要看看齐林怎的了得。但听布止废话连天,催促行走,王聪聪便在布止身上使了一下所学武功,不想果然见效。此时的布止也全然斗不过王聪聪这个柔弱女生了。
如此拖拉,三人又走三日,才进京城。一进城,眼前再无田间恬静,行人数量急剧增多,草屋已无,瓦房鳞次栉比。刘全听得周边小摊叫卖“刚出锅的馒头”,“豆腐脑儿勒,豆腐脑儿”,“冰糖葫芦”……心中兴奋道:“这便是京城了,不愧是天子脚下富饶之地。刚到城口,就如此喧哗。”布止笑刘全井底之蛙,说道:“这算什么,在我们那,道上都用喇叭音响,挨家挨户放。买不买没关系,到屋里瞧一瞧,到屋里看一看。本店所有商品,全场卖两块,原价都是十块八块的,现在全场卖两块。你不用问价,你也不用讲价,你也不怕被宰。两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两块钱,你也买不了上当。真正的物有所值,赔钱甩卖,全场卖两块,全场卖两块。”
王聪聪噗笑道:“对,还有放歌的,单曲循环,一放就是一整天。”刘全见两人小觑大清都城,心中不乐,问道:“你们的意思是天底下还有比我朝京都更繁之地?”王聪聪怕布止说出穿越之事,便小动作拉扯。布止明白王聪聪之意,回道:“我知道,我收着呢。”刘全见二人无言,自以为胜,又道:“现在是乾隆盛世,旷古未有,人丁数目达两万万之众。两万万人啊,真是空前绝后。”
布止嘴快道:“两万万那不也才两亿?”王聪聪立刻阻止布止,说道:“停,别吹。”布止却不心甘,说道:“这个人口数量肯定不是绝后的,日后还有十三亿呢,十三万万,说出来吓死你。”王聪聪见难以阻止布止,便换话茬,说道:“你们看,这里人的穿着一看就挺富足。”布止笑道:“你们这些女的,最关注的就只有衣服。你不说说,到了北京之后,路上的美女也增多了。”说完向四周看去,见四周虽然增了许多男女,但所见女子多为妇人、老妪实难称之美女。于是后悔自己方才所言。
刘全道:“京城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聚积之地。自然来往走动的人看着冠冕一些。也就是这些有荫福之人才有这闲工夫四处游走。那些如你我这般的寻常百姓,多半还在低头忙着收割,又怎能如这些子弟般游手好闲?”
布止不听刘全高论,随着王聪聪购置衣服。布止对自己新装要求甚少,只是他已习惯在衣服内料中做了衣兜,藏放东西方便些,嘱咐裁缝帮着处理。王聪聪挑衣却十分麻烦,她先不急挑衣服,而先问裁缝,当下兴着甚样衣着款式。
清代妇女服饰有满、汉两种。满族妇女一般穿长袍,袖口平大,长可掩足,或外罩坎肩。汉族女子或上袄下裙,或着长裤。裙有百褶、马面、鱼鳞、凤尾、红喜、月华、墨花等诸多样式。裤多为用绸缎,上可绣有花纹。
王聪聪听见裙子十分喜欢,心想上学时,学校规定不可穿裙子、短裤,每日必须穿着校服,全不能张扬个性,秀出己态,早就厌烦,于是便则了一袄一裙的套装。
王聪聪换衣而出,这次不仅刘全看得难以移目,就连布止也有些出神。但见一身华衣透着锦缎色泽,与王聪聪白皙的脸互映生辉,紧拂在王聪聪身上,将王聪聪窈窕身段一展无遗,上衣白底加绣淡蓝锦,衬露着细腰几分俏皮。下裙清白暗花绸彩绣,如琬似花。此时王聪聪看着虽仍似未盈满皎月,却是恍然添了几分风情,淡了几分朝气、轻盈。
王聪聪将双手展于胸前,侧身站立,更显自信,问道:“我穿这件好看吗?”只见刘全连连点头,憨声道:“好——好看。”布止笑道:“我这个妹妹打扮起来还是挺漂亮的,这点遗传我了。”王聪聪听布止趁机讨便宜,但听了夸奖便不生气。还在暗自心美,却听刘全说道:“这衣服穿在姑娘身上有点太过招眼,鹤立鸡群恐显嚣张。不如换着一身麻衣凡事便宜。”又怕王聪聪听着恼火,又道:“貌美女子多藏于大家府邸深闺,像小姐这般在街上走动的确实不多。”
王聪聪又想方才在街上所见女子确实各个只穿布衣,她若真穿此衣行走街头的确眨眼,于是不舍地换了衣服,而择米蓝马褂、素裤。
购完衣服,布止亦不急着去寻找举头莱,而是边走边玩,仅有的一两银子花完,便又向刘全讨要,并说见过卢见曾后定三倍奉还。
三人闲逛至一处花园小湖畔,见得五六个老头团在一起,当中有个老者身旁放着六七鸟笼,是个贩鸟之人。布止先王聪聪和刘全一步,到人推中凑着热闹。见得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旁人唤作卢公子,身穿墨绿袍子,尤显光鲜。卢公子说得一嘴京音,说道:“鸟爷,我前几日跟您买这鸟儿可不大对,当初您说这品种虽不纯正,但是个乖巧的主。但我这买回去可有阵日子了,它一声也没给咱我叫过。”鸟贩体形富态,小眼好笑,答道:“小爷,您也不是第一天玩鸟儿。您也该知道这雏得溜。您一个人在家圈着,它倒是想叫也得找个调不是?”
早在卢公子买鸟的时候,鸟贩就曾嘱咐过:遛鸟体型大点的是画眉、百灵,小巧点的是红子、黄鸟。但鸟贩倒到的却是一只怪鸟,据说小时不会叫,等大了不仅可学喜鹊、伏天、苇乍子叫声,甚至能学得麻雀打架、公鸡打架、猫叫、狗叫,竟比会口技的艺人还要厉害许多。但鸟要常遛,要让鸟多听多学,方能被驯化。
卢公子记着当初鸟贩的话,卖笑道:“我本以为,我平时没事,把这鸟遛出了角儿,还不是迟早的事。当我家老爷回来了,我这时间吃紧,这鸟儿也没得遛。您就给我换一只懂事的”。
鸟贩笑道:“小爷这说得才是实话。刚才怪咱这鸟不会叫唤,可不厚道。”卢公子连连点头:“是,是。”鸟贩道:“只是这鸟跟着您快了一年,过了学舌,我再卖可难出手了。小爷您要退,我便退给您一两银子。”卢公子道:“鸟爷您这般可太不给我脸了。我当初买的时候,可花了八两,就这您还说您是赔了买卖。您多少给加点。”鸟贩道:“我的大公子,您这家大业大的,还来跟我们讨着价?”卢公子道:“家大业大也不是我的,要是我的我给鸟爷都行。我也是靠老爷赏钱过活。”
此时王聪聪、刘全已来到布止身边,并不出声,只在旁观看。布止俯身去看卢公子欲弃的鸟,那鸟黑色羽毛,头扁嘴尖,眼神锋利。鸟见到布止似是见到救星,疯狂地在笼子中扑通翅膀,并用嘴痛啄鸟笼。卢公子连忙劝鸟:“你可消停些,你若残了,恐怕连一铜板也卖不得了。”又对鸟贩道:“鸟爷,我也不跟您来虚的,您就再加一两,只需二两银子,鸟带走。”
倘若此时那鸟在笼中安好,鸟贩或许能出得二两银子,但此刻那鸟歇斯底里,眼看就要自己撞死,莫说二两,即便一两都不敢再出。鸟贩道:“小爷,我给您给面子,一两。您要是不同意,就看着这畜儿,撞死。”布止看着心疼,说道:“这鸟我买了,不就二两银子嘛。”说着向刘全讨钱。刘全小声道:“我身上可就只剩下这二两银子了,若再花了,我们食宿都成问题。”布止烦道:“之前我卖你手表的时候,你就说你只有一两银子。”刘全忙道:“那时你我并不熟悉,现在我确实只剩二两银钱了。”布止道:“那给我,之后我们马上去举头莱找老吴,到时候三倍还你。”刘全不应布止,反看王聪聪。王聪聪见那鸟嘴上已渗出血,心中不忍,也劝:“等见到卢大人,咱们就有钱了。现在还是帮帮这鸟。”于是刘全抠搜地掏出银子交与布止。
布止将钱塞给卢公子,刚欲去拿鸟笼,却被鸟贩叫住。鸟贩子道:“这位小爷,二两银子买这鸟倒是可以,但卢公子这鸟笼,可再买不到。”鸟贩又瞧了一眼卢公子的鸟笼,说道:“我稍微懂点行,卢公子这个鸟笼可是檀木做的,少说也得五十两一架。”又问卢公子道:“我走眼没?”卢公子道:“爷们儿好眼力,当初买它时花了六十五两。照你这么说来,我还是花多了。原只值五十,当初早该请鸟爷帮着挑挑。”鸟贩谦虚道:“小爷这是拿咱打趣了。”
布止说道:“我只买这鸟,鸟笼也没有用。”说着便将鸟笼打开。只见那鸟,迫不及待地从笼子中紧出身子,迅速拍打翅膀,腾飞而起,在布止头上盘旋三圈,而后径直而上,霎时间飞得无影无踪。
见此异景,众人皆呆。布止遥望那鸟挥手道:“我用客气,后会有期。”王聪聪在旁笑道:“谁谢你了,你就不用客气,原来你还懂鸟语?”卢公子因王聪聪话语独特,转头细细打量说话女子。却不想这样一位穿着普通的女子竟有气质如兰的大家仪态,心起好感,搭讪道“敢问姑娘出自何府?”
刘全见卢公子言语颇为轻佻,便拦在王聪聪身前,不让二人继续沟通。卢公子见刘全气质便觉他定是王聪聪随仆,并不入眼,吓道:“放肆,我与你家小姐说话,岂有你插嘴之处?”脸上和颜悦色顿时消失,眼神当即不善。刘全自是毫无畏惧,已将拳头握紧,时刻准备与来人大打出手。
布止见气氛僵硬,忙从中调和。他先责备刘全道:“你干什么,人家就问问王聪聪家在哪,你干生这么大火气。”而后又责备卢公子道:“你也是,你看你那眼神,是要干嘛,要将刘全千刀万剐吗?”因布止从中调和,二人方才消了气怒。刘全不让布止再与卢公子废话,一手强将布止拖走,说道:“赶紧去找举头莱,要不今天都没地住了。”
三人到了集市,问了路人,很快便寻到了举头莱的方位。举头莱在京城稍有些名气,位于前门大街荷包巷。三人来到前门,见此处行人更加密集,街道更为喧哗,商家更为云集。辗转找到举头莱,见举头莱颇具规模,共设两层,虽说不是这前门中最豪华之所,但也可站得住一席之位。酒楼正门当中,悬挂一副大匾“举头莱”。两侧门柱上一幅对联,上联道:“举头天不分晴晦”,下联道:“路窄人皆接踵行”。皆是用行书为本雕刻描边。布止见此景更加确定自己马上要见之人必然显赫,一时间竟笑不拢嘴。
布止愉悦赞道:“好,好对联,好书法。”王聪聪打趣道:“你又知道?那你倒是说说好在哪里?”布止笑道:“那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说好,说好总没错,人家又高兴。假设要是说不好,人家肯定要追问哪里不好,又得罪人又不落好。”三人说笑片刻,便进举头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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