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暗下去,周围又都归于黑暗,顾安委身在这黑暗中,心里莫名的平静。
想了想,划开手机屏幕,看到时间显示九点十五分,嘴角便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跨过时差,这正是顾泽起来洗澡吃早餐的时间。
他们还是在一起吃早餐。
刚刚暗下去的屏幕倏地又亮了起来,顾安盯着手机上今天第三次发来的问候,终于敲敲键盘回了过去。
“在哪里?”
——
曼哈顿的一家西餐厅内,莉莉安正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广场上喂鸽子的小男孩,嘴角浅浅勾着一抹笑意。
顾泽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动声色地删掉了他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手机还摆在原来的位置,一切看起来毫无破绽。
他重新坐下来的同时抬着手腕看了一下时间。
“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要说?”
莉莉安看着他眼中那一抹不耐烦的神色,不由觉得有些苦涩,要说的话还没开口,桌面上的手机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眉心都跟着跳动了一下。
顾泽皱眉,并没注意到对面的莉莉安在瞥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神色明显松缓了许多。
“安然。”
“顾安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没有。”
电话那端的盛安然正倚在二楼的阳台吹着风,那凌乱的风声将她的声音都吹散的有些不大真切,听到顾泽那边的回应之后,她眼中担忧地神色又加深了几分。
“顾安的舅舅病危,今天我陪她从医院回来,看她的状态不太好,我还以为她会打电话告诉你。”
顾泽听到这里,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会联系她。”
说完他挂断电话,周身都显出几分匆忙,不等莉莉安再开口,他已经起身一边拨通着电话一边朝着餐厅外走去。
“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
淡淡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余下留给莉莉安的,就只有顾泽阔步而去的背影。
她自嘲一笑,继续吃起了面前的早餐。
九点半直至十二点半,顾泽打给顾安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在要求助理订机票的电话挂断之后,他又尝试着拨通了最后一次。
“喂——”
这回电话终于被接通,电话那端传来的却不是期待之内顾安的声音。
秦硕源盯着手机屏幕上亮起的“顾叔”两个字,不由得拍了拍顾安的后背,而女生只是扭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下去。
迟疑了一番,他还是按下了接听。
“顾安呢?”
电话那端除了秦硕源的声音,还夹杂着混乱的喧嚣和音乐声,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在什么场所,开口询问的时候语气不由得显出了几分怒意。
秦硕源以为这个“顾叔”就是顾安的亲叔叔,说话自然恭恭敬敬。
“顾叔叔您好,我是顾安的同学,今天我们同学会活动,顾安喝得稍微有点多,我一会儿会负责把她送回宿舍的,您放心吧。”
喝多了?
顾泽挑着眉毛,一些刻意尘封的画面此刻纷纷都不听话地在他脑海里胡乱飞蹿。
他统共就见证顾安喝醉过两次,一次是在自己的生日会上,一次是在餐馆和压力克斯那小子,这两次喝醉之后的顾安可都不大安分。
想到这里,顾泽的脸阴沉的有些吓人。
放心?他是不可能就这么放心的。
“地址在哪里?会有人去接她。”
清冷却是毋庸置疑的语调,秦硕源犹豫了一阵,还是报出了地址。
“金山路的胡桃里酒吧,六号包间。”
“看好她。”
顾泽叮嘱一句,沉着脸挂断了电话。
秦硕源盯着手机发愣的间隙,顾安又不安地挪了挪她的身子,散乱的头发下依稀可见一张干净温和的脸,她靠在沙发的边缘睡得格外起劲。
秦硕源不由得笑笑,脸上露出一抹青涩的气息。
不远处的狭小空间内,妆容精致的江思敏一直默默注视着一切,她的眼底透出些许愤恨之色,旁边一位穿着粉色格子裙的女生正和她看向同一个方向,看的同时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江思敏眼底的愤恨继而转为震惊和犹豫,最后在看到秦硕源将脱下的外套盖在顾安身上时,那一份犹豫又逐渐收了回去。
顾安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感觉头痛欲裂,她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地朝着门口走去,秦硕源见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
“顾安,你慢点。”
顾安扶着墙,口中喃喃着,
“我要回家。”
闭着眼睛摸着墙走,结果一头撞到酒吧装饰用的石柱子上,原本晕乎的脑袋变得更加晕乎,身子顺势往后一仰就栽了下去。
秦硕源吓得一个飞步上前,差点没接住,最后只能非常吃力地拖着顾安遥遥下坠的肩膀,整张脸都涨红了。
顾安睁开眼睛,借着力量重新站了起来,这回她的注意力被身后这个面目清秀的帅小伙给吸引住了,忍不住伸出双手搓了搓他的脸,观察了好一阵子。
“也没有那么像嘛。”
秦硕源的脸被搓得火辣辣的。
“像什么?”
“我干爹,哦不,我养父。”
“哈?”
顾安第一次见到秦硕源,就觉得有点看见了顾泽的影子,当然他身上绝大部分的条件都比不上顾泽,不如他沉稳,不如他有魄力,但是当第一次看见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还是有一种力量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心。
“我有点晕——”
不等秦硕源想要再探究些什么,顾安那一副随时要吐的样子就把他吓得不轻,立刻扶着她就要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江思敏的声音。
“硕源,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不等他回答,林晓曼已经一把上前从他手中扶过了晕晕乎乎的顾安,
“这不是你们辩论队的顾安小美女嘛,喝成这样八成是要吐了,交给我吧。”
说着她又叫上了江思敏,
“思敏你和我一起把她扶到洗手间吧,一会儿吐在外面他们要来找麻烦的,硕源师弟你一个男的扶着她也不方便,赶快进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就这么风风火火的一番安排下来,秦硕源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本来也想着带顾安去洗手间确实有些不方便,于是看着两个人将她扶了进去,他也就回去了。
等了一会儿,三个人还没有进来,他正要出门再看看情况时,手机的短信提醒响了起来。
“顾安不舒服,我和师姐先送她回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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