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后,站在塔顶上,安古兰心情沉静,“鹰眼视觉”在开阔的环境中自由延伸。
彷佛化身成鹰,从高空俯瞰整个凯尔莫罕,少女无所不知,古堡纤毫毕露。
但这不过是错觉,她跟团长做过测试,高处索敌的极限范围大约一百二十码,超过就没有辉光标记,视野被建筑物阻隔,不过相较在平地的三十码,已经是惊人的飞跃,不能再苛求太多。
很快搜索完毕,安古兰潇洒张开双手,头下脚上的从塔顶掉落。
原本在跟杰洛特闲聊的兰伯特,见到这情况顿时唬了一跳,说好的在高处侦查,怎么侦察完就跳楼了!?
他赶紧冲上前准备缓冲,然后出乎意料,少女在空中随兴的踢墙借力,落地时速度平缓,完全可以轻盈着陆,不过因为他的存在,安古兰就这样掉进他怀里。
一个完美的公主抱,安古兰斜睨着他,“兰伯特,你的贱嘴进化成手贱,现在是在占我便宜吗?”
兰伯特眨眼做个鬼脸,“首先你必须有便宜可占…扁辟股的矮冬瓜小姐!”
跳下地来,安古兰唰的抽出钢剑,“我改变主意了…你会死去!就在今天!”
兰伯特高举双手,笑容灿烂不下姚明,“好吧好吧!我道歉,尊敬的安古兰女士,请原谅一个死里逃生的人,忍不住用激烈的语言,舒缓内心的澎湃!”
安古兰没理会他,平常没事的时候,维克多也是剑气冲霄的类型,所以她很清楚这时候越是较真,兰伯特越是乐此不疲。
简单的解释道:“下次别管我,这是我的特殊能力,从高处坠落只要有力可借,就能无声落地。”
然后她忽略微秃,直接勾住白发猎魔士的手臂,“大叔走吧,这附近没有匪徒,我们赶快检查下个区域!”
默默被安古兰拖着走,杰洛特现在其实是有些懵的,这位新出现的少女一言不合就跳楼,而且叫“大叔”的时候语气自然,一听就知道很熟稔,难道她真是自己的亲人?
还有那个四条刀痕的少年,刚刚抬头时视线交会,那个眼神他不会看错,与猎魔士们如出一辙,温暖、怀念、喜悦与追忆,碧蓝瞳孔闪烁辉煌星光。
可是其他猎魔士先前的说法:维克多根本没遇过自己,两人间的纽带是希里,分别是义父与弟弟的关系,所以他是感情丰沛的类型?
勉强算是关联者的话,等会要不要给见面礼?可是失忆的猎魔人好像没什么可给的……。
……
这次袭击事件,在教授射出后宣告结束。
而当前分组,安古兰、兰伯特与杰洛特共同行动,他们三人属于扫荡组,职责是清理凯尔莫罕。
尽管袭击者首领撤退,大批匪徒被杀散,残党很快也会逃走或死在森林中。但不能否定少数恶棍潜藏古堡的可能性,所以环境检查还是必要的。
而治疗组则以维克多领衔主治,维瑟米尔助手、艾斯卡尔守卫,在炼金实验室抢救学徒雷欧,此外轻伤的特莉丝喝过药剂,暂时躺在旁边休养。
至于抢救雷欧的方法很单纯,正骨、止血、吃药,猎魔士救不回普通人的重伤,主因是没有能稳定伤势的药剂,“燕子”的剧毒就不是给人喝的,副作用甚至会损坏脑部。
不过有维克多在场的情况又截然不同,作为重要的疗伤药剂,燕子在他的草药包中,理所当然拥有最多版本的不可思议。
整段治疗流程,概要就用浓缩版燕子稳固雷欧的性命,进行立位整复,拥有数百年丰富砍人与被砍经验的大师维瑟米尔搭手辅佐,最后稍微扩张箭创,使用酒精消毒。
引用夏妮医生的教学:“红的跟红的缝在一起,黄的跟黄的,白的跟白的,就这样缝,一定不会出错。”
有没有错不清楚,但是雷欧折腾完还活着,呼吸沉重有力,证明手术相当成功,同样拥有丰富被砍经验的艾斯卡尔,卸下守卫工作来探望学徒,也对维克多的治疗感到满意。
“干的好!他会活下来的,你看起来成长很多。”
“你是指我的身高?”
“那是最不重要的部份,反正还是比我矮,”艾斯卡尔拥抱维克多,“欢迎你回来兄弟,你回来的时机再好不过。”
“要是能早一点更好!”大师维瑟米尔从布帘后面走出来,拍拍双手,“特莉丝的情况很稳定。”
松开学长,看着空荡荡的炼金实验室,少年摇头叹息,“确实,若是能早些赶到,或许……。”
“怎么一回事?损失很严重吗?”艾斯卡尔问。
从去年开始,实验室就是维克多的地盘,而改良青草试炼的约定,更是大师与少年两人间的秘密,所以现在连维瑟米尔都不能确定损失程度,遑论不了解真实状况的艾斯卡尔。
闭上眼睛,少年摸着下巴胡渣,回忆了一下:“……被夺走的主要是青草试炼的秘密、我的一些空想假设、还有全套的辅助工具。至于其他魔药成果,去年离开时我随身带走。”
维克多的说明,算不幸中的小确幸,不过在场几人都高兴不起来,教授与神秘法师率领大批匪徒抢走青草药剂的配方,难道是为了拯救世界???
“我不觉得他们会拿配方去做什么好事…。”眼睛微瞇,艾斯卡尔深刻的刀疤泛红。
维克多点头同意,“我们必须将猎魔士的秘密夺回…。”
“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治疗伤者,还有清理尸体,”维瑟米尔总结:“这群该死的强盗闯进堡垒,打砸抢劫,甚至弄坏我最喜欢的椅子。”
少年知道他指的是大厅火炉旁那张躺椅。
“噢!亲爱的维瑟米尔,别为它难过,我很快会帮你做张更好的!”
这么说并不是单纯的安慰,维克多确实打算重新装潢,那些恶棍在古堡尽情宣泄暴力与愤怒,打碎家俱、血流满地,整体美感破坏殆尽。
……
时间来到夜晚,除去两名伤者,四个猎魔士与幻影旅团在大厅享用烤肉,熟悉的熊腿烤肉,熟悉的维吉码冠军,熊肉炙烤的很香,聚餐的气氛也很好。
今天是艰苦的一天.培养出的战友情感,自然真实不虚。
就像安古兰,先前只见过兰伯特,杰洛特失去记忆,维瑟米尔与艾斯卡尔更是陌生人。但就凭一起在农民之屁里砍人的记忆,广场上的三位猎魔士们就对她余生难忘,环境太过恶劣,以狩魔猎人的体质当场都被熏红眼睛。
少女本就是宴会达人,矮人或精灵都能装熟,来到猎魔士的场合,与兰伯特两人搭档耍宝,同样轻松炒热气氛。
维克多与杰洛特对饮一杯。
杯盏交错,渐入佳境,猎魔士的宴会与史凯利杰风没什么不同,主旋律是喝醉的男人自我吹嘘,夹杂无可避免的争执,所幸并没有以互相斗殴作结,而是开始玩“比手划脚猜谜”。
有这个经典游戏烘托,气氛自然更加欢乐,尤其在维瑟米尔表演食尸鬼时,全场狂笑,那个肢体动作与低吼惟妙惟肖,一眼就看出是食尸鬼!
众人玩到深夜,维克多感觉酒意足够,笑吟吟的以照料伤者为由提前告退,回到炼金室兼临时病房。
轻抚门上的木牌,《维克多的炼金工坊》银钩铁划,少年推门而入。
在宴会开始前,少年就把握时间,把草药包里的炼金器材,全套搬出来进行布置,所以现在实验室陈设完整,中央的大釜随时可以开工。
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当扫荡组清理完古堡,确认没有匪徒残留,特莉丝就已经让杰洛特抱回她自己的房间调养。
所以夜勤病房或夜勤古堡什么的,完全不具备可操作性,倒是“杰哥不要”系列颇值得期待。
安心熟悉的环境,少年做着柔软操,脑中天马行空。
忽然咚咚敲门轻响,不晓得是谁也宴会早退?维克多将门打开。
“啊!杰哥……”刚正在怀念经典,冷不防见到外面的杰洛特,少年脱口而出。白发猎魔士自然是一脸莫名其妙。
口误没甚么好解释,维克多把杰洛特让进门,他是来探望学徒,或许是因为雷欧在他眼前中箭,白狼觉得对伤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谢谢你,维克多。”确认伤者呼吸平稳,杰洛特真诚道谢,他晓得若不是少年及时赶到,雷欧肯定当场身亡。
维克多笑笑,招呼他坐到桌旁,把热茶递给白狼,“不用客气,那是我应该做的,还有你可以叫我威克。”
注视少年沉稳的模样,白发猎魔士啜饮小口,考虑了一下,终于问道:“威克,抱歉我想问你,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我?你看我的眼神完全不像是陌生人……,彷佛对我的一切非常了解。”
维克多眨眨眼睛,“安古兰与希里都不只一次跟我提起你,还有丹德里恩也向我介绍过你的生平,说真的,我几乎以为我就是你,用你的身份体验无数跌宕多姿的传奇冒险。”
少年说的全是实话,像白狼这般经历丰富、习惯人心诡诈的猎魔士,百年的砥砺让他们对谎言有一定的鉴别力,所以没必要欺骗的场合,干脆讲真话。
感受到那份真诚,杰洛特反而更加迷惑,只能摇头叹息,“我自己都不记得发生过什么……维瑟米尔提到过很多人名,比如希里…或叶奈法,他们说很重要但我毫无印象。而且有些事不像是我会做,有些话不像是我会说。”
聆听这些彷徨,少年提醒自己,眼前这人就是那个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但又不是那个白狼,至少不能把自己心中的印象套在他头上,否则肯定会造成严重的谬误。
维克多微笑回答,“人是不断累积的生物,没有记忆的爱恨情仇都是假的,有些事或有些话,必然是‘过去’造成的影响,没有那段‘参考’的记忆,自然不明白为何会如此选择。
等你恢复记忆,自然一切都会有答案。”
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面露苦笑,“谢谢你的分享,还有你的茶,我获益良多。”
说完杰洛特离开座位,起身开门。
“别在意,顺其自然,我有某种不稳定的‘未来视’,我隐约看到你恢复记忆的模样。”
“希望如此。”
……
杰洛特离开一段时间后,维克多一手搅拌棒调剂,一手托着材料倾听,标的是白天的巨魔螳螂,它已经被大卸八块整理成适合尺寸。而目前为止验证的结果堪称全身是宝,弄到许多过去没有的虚空特性。
正满心欢喜间,咚咚敲门声再起,这次心中有所预料,维克多将门打开。
果然是维瑟米尔。
他状态微醺,但意识清醒。
“会打扰你吗?”
“当然不会。”
放下手边工作,把老爷子让到桌旁,坐在白狼刚坐过的位置,然后维克多换过茶杯,奉上热茶。
刚刚有客人…,稍微感知就找到线索,狩魔大师直接问道,“杰洛特跟你聊的还好吗?”
早习惯猎魔士这种近乎通灵的说话方式,少年镇定自如,“很不错,虽然跟想象中不大一样!”
维瑟米尔点点头,沉默了一下。
“白天,多亏你赶上。两次。”
少年揉揉鼻子,“拜托!赶快忘记这档事。
说到这里,刚刚没机会问,雷欧是哪来的学徒,我看他身体状态已经调整到很好,少说也要花上几年。”
维瑟米尔呵呵微笑,“那孩子原本是猫派的,我们在柯维尔偶遇时,他的师匠战死在齐齐摩地穴,我看他心意坚定,是块好材料,就把他带回来培训。”
听完维克多感觉很有趣,因为很巧合的,雷欧的履历完全就是自己在维吉玛瞎掰的:猫派猎魔士学徒,师匠战死,连阵亡于齐齐摩地穴都相同。
“原来如此……说起来还没跟你报告,改良青草试炼的进展──”
狩魔大师抬手止住,“──明天再跟我说吧!今天让我们都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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