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书和魏家魏子彦都是童生,即通过了县试和府试的读书人,但想要成为秀才,还必须通过院试。
院试是由皇帝任命学政到各地主考,今年正是己亥年,称为科试。
温邓氏一听这话,瞬间头皮一紧,当下身子坐得端正。
“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家千万不要闹出些事情来,奶,你懂我的意思吗?”温玉书目光灼灼的盯着温邓氏,“既然她和魏家魏子宏……那就赶紧嫁过去吧,省得留在家里留出问题来。”
想要参加科举考试,考试资格里就有一项履历,即此人的年岁、籍贯、体格、容貌特征等,其中还包括曾祖父母、祖父母等的填写,其中还包括此人的人品等,很多人都在这一项吃了大亏,如果有人想要害你,也不需多做什么,只说你这人人品不行,那么,主考官对你也不会有很好的印象。
温邓氏皱着眉头:“你以为我不想啊,我们养了她十多年,一百文钱,气死我了,魏王氏那个女人,居然只给一百文钱……我们整整养了她十四年,还不如家里两只鸡,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温玉书见温邓氏拍着自己的胸口,他急忙站起身,走到温邓氏身后,给她顺气。
“不管了奶,多少还给了点,要是等她闹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来,到时候只怕是一百文钱也得不到,更不划算!”温玉书小声在温邓氏耳边说着,“奶,家里边我帮不上什么忙,我现在只求能早日能通过院试,等我成为秀才,正式进入县学,将来才有出息!”
温玉书现在是童生,只是通过了县试和府试,也就是说,他现在有资格考取秀才,但还不是秀才,只有通过院试后,才能正式成为秀才,入学县学、州学和府学。
温邓氏仿佛看到了他们家温玉书成为秀才风风光光的那一日,常年刻薄严肃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笑容来,她轻轻拍了拍温玉书的手背,轻声说道:“你好好读书,别的就交给奶奶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阻碍你读书的!对了玉书,你在私塾钱可还够?你好好读书,可别亏了自己的身体,需要钱,你就回来跟奶说一声!”
温玉书点点头,“奶,你放心吧,古人常说寒窗苦读十载,我现在已经很好了!不过奶,你知道我参加县试时,有一位相公给我认保,下个月恰逢先生生辰,奶,你说给先生送点什么去?”
每一位读书人在参加县试之前,都有一个准备工作,除了履历之外,还有互结,即考生取具同考的无人,写具五童互结的保单,如若作弊,则连坐五人。
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认保,也称为廪保,即本县的廪生作保。
温邓氏是清楚的,当初温玉书回来还说起,这两年,每逢那位相公生辰,他们家也会送一些自家地里的东西去,以表谢意。
“现在家里有什么?”
温玉书沉吟片刻后,对温邓氏说道:“奶,我想啊,趁着这次玉媚嫁人,请相公过来坐坐,到时候,我们私底下给相公一点好处,希望在今年的院试中,如果能得到相公一臂之力,到时候我院试就十拿九稳了!”
一般廪生是秀才,正式踏入科举之路的人,这样的人,见了县令可以不用下跪,家里若有田地,也可以免除徭役。
温家只是普普通通的乡下人家,哪里有什么好的人脉,温玉书一直嫉妒魏子彦,因为魏子彦有他没有的人脉,这次回来,温玉书听说魏子彦和一位学政大人有旧,可以说,秀才十拿九稳了,可他呢?
温玉书不傻,他今年二十岁了,至今没有娶亲,温家举全家之力供他读书,如果他再考不上秀才,哪怕温邓氏对他寄予厚望,只怕也只能回来种地。
读书多年的温玉书可不愿意继续回来种地,种地多么辛苦啊,他知道自己的水平,如果不走捷径,只怕此生无望秀才了。
“那行,等你爹回来,我就跟他商量商量,那你今晚就回私塾吗?”
温玉书在定云镇上一位秀才相公开的私塾读书,定云镇离玉河村较远,因此,温玉书每个月只有休沐的时候才会来,最近一年多,温玉书都是休沐的次日一早回来,拿了生活费,当天下午就回定云镇。
温玉书点点头,“嗯,我回去温习功课,眼看就要到院试的时间了,没多少时间学习了!”
温邓氏心疼的拉着温玉书,叮嘱他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但更多的是要他好好读书,一定要早日考上秀才,最好是一路高歌猛进,成为举人,状元,这样,她才能在有生之年,利用温玉书的权力,找到那一对贱人,狠狠的将他们踩在脚底下。
温玉书厌恶极了,他低下头,掩下眼底的嫌恶,面上恭恭敬敬的听温邓氏唠叨。
到了吃饭的饭点,温树新和温树人兄弟包括上山打猪草的张氏和温玉娟都回来了,温玉媚在厨房帮忙,脑子里一直在想,今天魏子宏能把野鸡卖多少钱,她想脱离温家,也想带着陈珍珠这个可怜的女人离开。
眼下她能离开,可陈珍珠怎么办啊?
张氏和温玉娟进了厨房后,将背上的背篓往地上一扔,张口就喊着出去:“玉书,我的儿子啊!”
温玉娟也满脸喜色,飞快将背篓往屋里一丢,转身就跑了。
陈珍珠任劳任怨的去收拾,温玉媚抬眼看了一眼,母女俩出去了一个早上,背篓里的猪草松松垮垮,温玉娟的背篓下面还架着几根木头,就背篓顶上一团不多的猪草。
真是会偷奸耍滑,张氏和温玉娟两个成年人,出去了一早上,一共就打了不到一背篓的猪草,猪草不够,温邓氏又要骂,现在的人家都比较穷,粮食人吃都不够,哪里还能匀出来喂牲畜,更多就是要靠猪草这些植物来填补。
因此,温家每一天喂猪、喂鸡就需要整整三背篓猪草,像张氏和温玉娟这样的,十背篓也不见得够,到时候还是陈珍珠和她上山打猪草。
温邓氏听到张氏那夸张的声音,张口就骂:“大清早的你号丧啊!玉书都多大了,还你的儿子你的儿子,谁不知道玉书是你的儿子?有儿子了不起啊,我问你,猪草你打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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