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捐钱修缮衙门自古有之,田大人治理有方,我是感念朝廷恩德,才想出资修缮的。”沈清耐心解释。
她怕自己不解释清楚,就被田知县打为意图贿赂朝廷命官那类人。
沈清这么解释,田知县才放下心来。
之前很多人拿着钱财礼物到他面前来,要么是想给人免罪,要么就是想捞点好处。
沈清这种单纯因为官差做了该做的事,就想出资修缮衙门的人还是第一个。
“沈姑娘说的是真的?不会反悔?”田知县当然也想把衙门整得好看些,至少雨天不必难着盆在底下接水。
沈清点点头,修缮又不是盖房子,这点银子她还是拿得出的。
官府执法的弹性很大,就拿余家人这件事来说。
官差到了现场可以定义为普通矛盾,也可以定义为寻隙生事。
她捐钱修衙门,没想着做些违律的事,只希望能有一层保障。
想到这里,沈清又问田知县,“我想去牢房探望探望余家人,不知田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去牢房看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余桂枝和余大庆只不过偷了点东西,又不是什么大罪过,要是有人来赎他们,现在就能把人赎出去。
得到田知县的准话,沈清又带着阿梅去了牢房。
牢房里阴暗潮湿,余家母子俩被关在一起,瑟瑟发抖。
两人来的时候做着给张家当上门女婿的梦,被关到牢里闻着牢房里的霉味臭气,就顿时清醒了过来。
没进牢前,他们只看到张秀娥母女俩手上的银钱。进了牢房,才看见沈清的能耐。
沈清是有能耐叫他们蹲号子的!
要不然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姑娘,是怎么在短短一年时间内,把南北杂货的生意做得如此红火?
他们就不该猪油蒙了心,打张秀娥和沈清的主意。
现在被关进牢房里,还顶了个偷窃的罪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
“也不知道,妞儿满儿他们姐弟俩现在怎么样了……”提起孙子孙女,余桂枝的心都要碎了。
官差只拿大人,不抓小孩。她和儿子被官差带走时,姐弟俩一定吓坏了。
余大庆心里也不是滋味,“娘,梅娘子交了赎金出去了,咱们是一起来的,她一定会帮着照看孩子们的。”
沈清刚走进牢房,就听到母子二人的对话。
金泽镇大案子很少,牢房里关的也都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每到过年前,牢房几乎是要清空的,就连惹是生非的小混混都知道过年时收敛收敛,免得晦气一整年,也就余家母子大过年的把自己折腾得进了牢。
狱卒开门发出吱呀一声,母子俩赶紧结束对话,朝着大门的方向大声嚷嚷。
“冤枉啊,官爷!我们真的没偷东西,一定是南北杂货的人趁我们不注意,拿东西栽赃我们!”
“求官爷行行好,我们家两个孩子年纪小,只怕是吓坏了。”
两人双手扒着木栏大声哀求,狱卒不耐烦地走过来,拿起一根木棍用力地敲着木栏。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自己干了啥事,自己心里不清楚,还好意思嚷嚷!再敢嚷嚷下去,有你们好果子吃!”
余桂枝和余大庆顿时不敢出声。
狱卒见他们终于老实下来,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沈清,态度很是恭敬。
“沈姑娘,余氏母子就关押在此处,沈姑娘若是有事就喊我一声,我出去给沈姑娘守着门。”
沈清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狱卒笑呵呵的,“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
狱卒这么好说话,都是得知沈清要出资翻修衙门。
然而,这一幕看在余氏母子眼里就变了味。
两人看得瞪大了眼睛,望向沈清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难怪金泽衙门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们关进牢房,一定是沈清买通衙门的人给他们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小姑娘家家的,心思居然如此狠毒,你就不怕做多了缺德事,以后遭报应!”余桂枝咬牙切齿。
这话把沈清逗笑了。
她笑了一会儿,才看向余桂枝,“余大娘,你都不怕我外祖父外祖母,夜半三更来找你,问你为什么欺负他们女儿。我不过是把你们送进牢房,我有什么好怕的?”
余大庆到底做过几年生意,比起余桂枝只知道撒泼诅咒,余大庆要实际得多。
余大庆当然不会想到,与沈清比较熟的是田知县,他以为沈清顶多认识县衙里的一些小人物。
“小丫头凡事不要想得太简单,不过认识几个县衙的官差,就觉得自己认得什么大人物了?当年州府的官差可是和我一同喝酒的。”余大庆冷笑。
沈清看着余大庆不知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其实比起田知县,她和州府的那位朱知府还要熟一些。
不过,余大庆这样的人,沈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他废话了。
“余大庆,梅娘子被你们害得进牢,恨你们还来不及,你觉得她会替你们照顾孩子?实话告诉你们,梅娘子早就回西屏去了,至于那两个孩子已经被官府送去善堂。”
沈清顿了顿,“对了,你们怕是不知道被善堂收养的孩子会如何吧?若是无人来认领,要么就由孩子的亲戚抚养,要么就送给那些没孩子的人家。你们说,你们偷了我铺子里不少值钱的东西。我要是一个不高兴,让你们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的,那两个孩子会怎么样?”
“你敢!”余大庆没说话,余桂枝先变了脸色。
曾曼娘虽然跟别的男人跑了,却没少偷偷回来看望孩子。
要是他们娘俩被关在牢房里,曾曼娘得知消息,一定会把孩子接走。
到时,不但孩子被人抢走,等他们出了狱,说不定连孩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了。
“你看我敢不敢?”
沈清的脸色不像做假,事关自己的亲生骨肉,余大庆终于咬牙低头。
“只要你放我们出去,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再打秀娥的主意。”
沈清满不在意,“把你们关在这里,岂不是更保险?”
“你!”余大庆也没想到,沈清一个小丫头居然这么狠,咬了咬牙说道,“你就不好奇,你大舅的去向吗?”
据他所知,沈清这间南北杂货还当真全靠着她自己开起来的。在这之前,母女俩在沈家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张贵一个这么重情重义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和外甥女受人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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