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侬智聪滔滔不绝地说着,唾沫横飞,越说越激动,大有恨不得把徐平这个奸臣活活掐死的架势。?E ?小?说? w?w?w?.?1?x?i a o?s?h?u?o?.?com
终于说完,侬智聪咽了下唾沫,问徐平:“你怎么说?凭什么反对我们广源州纳土归顺!我可是早打听清楚了,邕州这里的官员,就属你跳得最欢!”
徐平冷笑道:“难为你能记住这么多,也是不容易。我问你,纳土就纳土好了,为什么要把田州和波州归到你们治下?”
“他们两州挡住了我们广源州向朝廷进贡的路!”侬智聪说地理所当然。
徐平点头道:“好有道理!不过田州和波州比你们纳土早,他们也说起广源州、七源州、武勒州、傥犹州、万崖州和笼州一向不服朝廷管治,扰得地方不得安宁,要把这几州划到他们治下,你觉得如何?”
“他们两家也配?凭什么跟我侬家比!”
“有没有资格,当然是朝廷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
侬智聪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理徐平。
“你既然来了,我不给你个说法也不好。要想纳土,朝廷接纳,下面这几个条件必不可少。”
侬智聪回过头来道:“你说!”
“第一,去帝号,不得另立国,一切遵从朝廷。”
侬智聪道:“这当然,我们的书里都已经说了。”
“第二,属下各州,知州改由朝廷任命,不得胡来。”
侬智聪没有吭声。
“第三,献版籍,解散土兵,改由朝廷驻军。”
“你什么意思?明摆着是与我们作对了!”
听到这里,侬智聪再也忍不住,瞪着徐平,差点跳起来。其他的还可以考虑。解散土兵让官军进驻,就是自己把脑袋伸到刀下,怎么也不能答应。
徐平懒得理他,缓缓说道:“条件我跟你说了。你回去商量,只要你们答应了,我们邕州各官员当然不会阻拦纳土,朝廷那里也可说项。”
侬智聪气呼呼地道:“你不用说了,就是故意向我们找碴。阻挡我们回归大宋。你们这些奸臣,早晚有报应的!”
徐平看着侬智聪,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在地上。好多蛮人头领自小没读过什么书,从生下来就一言能决人生死,为人跋扈,但徐平还真没见过侬智聪这样的。但他认真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理不理解自己说的话什么意思。
“谭虎,送客!”
既然没什么说的,徐平也懒得再与他浪费口水。
侬智聪看着徐平,恨恨地道:“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将来砍你脑袋的时候不要后悔!交趾那里已经兴兵,我们跟交趾虽然有仇,但你如此跋扈,一句也听不进我们的话,那我们只好跟交趾化敌为友。等到交趾大军到了,我看你怎么办!到了那个时候,看大宋皇帝斩不斩你这个奸臣!”
徐平猛地回过头来:“用跟交趾联合来威胁我,这才是你今天来要说的话吧。乱七八糟废话说了一堆,最后才说点有用的。话都说不清楚,不知道侬存福怎么就让你做南衙王。还派到这里来丢人献眼!”
不等侬智聪再说什么,徐平接着道:“军国大事,不是小孩子口角,动不动威胁这个威胁那个。你要跟交趾联合。那就是要与大宋为敌了,这样一来就更好办,到时我先砍了你的脑袋就是!”
“你敢这么说——”
徐平看着侬智聪眼睛一瞪:“滚!要不是我还是朝廷官员,做什么事情都有法度,我现在就砍了你!”
谭虎跟徐平时间久,性子乖巧。见徐平动了真怒,哪里还容侬智聪在这里胡搅蛮缠,上去拽住就拖出了花厅。
侬智聪出去,徐平在花厅里一个人踱步。
来的虽然是个浑人,说的事情却不容怀疑,面对共同的威胁,广源州和交趾只怕真要联合起来了。这一点不稀奇,对他们两家来说,大宋再是怎么看起来人畜无害,也是庞然大物,只有抱团才有安全感。
徐平最早的想法是利用今年旱季平定广源州,甲峒只需要吓唬一下,让他们把阿申交回来。等到来了凭祥峒,诸多事情联系在一起,计划改成了连甲峒一起打,就跟他前世的那场边境反击战一样,快进快出,浅纵深,在局部形成绝对优势,猛虎扑羊一般迅结束战事。
不过毕竟时代不同,打掉甲峒之后不会再把谅州让出去,而是让那里代替现在凭祥峒的地位,形成对交趾的战略优势。
单独打一个甲峒,算好时间,让交趾不扯进来,虽然朝廷难免有话说,但终究还在地方官的职权之内。
就在上月,陕西路处罚了数位官员,就是因为他们进攻明珠族,罪名倒不是擅起边衅,而是进攻失利。一失败,各种用兵措施就被翻出来检查,罪名就有了,不过处罚也只是降职徒任。
以徐平如今的地位,打甲峒还不至于因为起边衅而被问罪,甲峒没有那个资格。但交趾牵扯进来就不同了,战事一旦僵持,徐平就有麻烦。
想到这里,徐平心里就暗骂钦州董知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有安排后手,招纳什么人口。有点耐心等上几个月,交趾和占城掐起来,这边就顾不上了,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现在倒好,交趾不打占城了,兴兵北上,再把广源州扯上,形势越来越复杂。章频来信里还提到已经派人去占城,游说那里乘交趾顾不上的时机,兵攻略交趾。占城好战,自建国几乎年年打仗,打得国家人丁稀少还是战个不休,有这机会十之七八不会放过,整个已经搅成了锅粥。
本来是有把握的事情,现在成了火中取栗,徐平的心情很不好。
天圣十年本就是多事之秋,自年初起徐平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京城家里面也生了一件大事,二月底李用和那个在宫里的姐姐突然被封为宸妃,就在册封当天去世。丧事很隆重,皇上辍朝三日,下葬的日子又辍朝一日,并加封了祖宗三代。
因为姐姐的缘故,李用和由小使臣升为礼宾副使,直接把大使臣的官阶跨了过去,就连徐正也因为是李用和的救命恩人升了一阶官。
可这宸妃封得莫名其妙,封号前所未有,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生生新造出来的封号,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要说是后妃,就是大臣的封号也都要有据可查,有明确的褒贬,这样胡来总让人觉得不正常。
更不要说李宸妃一向默默无闻,与现在皇帝也没什么接触,仅仅因为给先帝守陵就天上掉下来这样的恩典,怎么也说不过去。
被侬智聪一闹,徐平的烦心事都起来,一时心乱如麻。
(晚上还有一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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