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榈树的果实不过是扁平的片状,完全没有什么营养,找寻食物无果后,骑士们无奈下只能挖出一颗棕榈树分食了它的嫩茎与根支。
虽然没啥营养,但骗骗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没想到我雷鸣也会有落到如此落魄的一天。”
勉强让肚子不是那么干瘪,一行骑士都坐在棕榈树下望着绿洲出神。
他们在这之前赶了好久的路,抵达这个鬼地方也得有一星期了,能坚持到现在没有放弃也是因为集体的力量。
“没想到树根居然也这么好吃,以前听说有的地方闹饥荒平民剥树皮吃草根,还以为是夸大,现在看来真饿极了估计连土都能吃到肚子里去。”
咀嚼着略带甜味的棕榈树根茎,另一名骑士脸上满是满足,更有骑士直接抱着胳膊背靠棕榈树直接睡了过去,他们已经非常疲惫了,到了这里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年长的骑士点了一堆火,烧了几根枯枝弄出炭笔,继续在自己随身携带的毛皮上开始记录文字。
他发誓,这次游历是自己经历过最冒险最辛苦的。
如果真能逃出生天,他一定要将游记誊抄完整刊印出来留作纪念。
“发现绿洲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样奔跑。
风吹过我的耳畔,我急促的呼吸着,干渴的喉咙也是不停地滚动。
当我终于和同伴抵达沙丘中明珠一般的绿洲上时,和同伴一样皆是俯身将头埋在绿洲中的那汪泉水里,就像是动物一样大口的喝着水。
越是到了绝望的时候,我发现我们人类,其实和许多动物并无太大区别。
愿自然宽恕,我们太饿了,不得已挖出了绿洲为数不多的一棵树,分食了它的嫩枝与根茎。
刀砍向树根时,我似乎听到了它哭泣的声音。
吃着那些带甜味的根茎,坐在绿洲中望着漫天的沙丘,我哭的像个泪人。
从来没有过的羞愧感让我不知所措。
我甚至都能猜到这片沙漠最初形成的原因,肯定是因为森林被砍伐殆尽水土流失,最终制造了这片沙海。
回想到我曾经遇到过的一位全身心都投入对自然环境保护中的友人,我深深的为之羞愧。
原来他早就看到我现在才看到的画面,想到了我才想到的想法。
如果可以逃出生天,我愿余生用来保护赖以生存的家园,植树造林,尽最大可能避免土地的沙漠化,让后人不会有一天也步入我们一行人的下场。”
思如泉涌的年长骑士一直写到炭笔用完才作罢。
他抬起头,发现同伴们都是倚着树睡去了,最后看了一眼茫茫沙海与近在咫尺的清泉,年长骑士闭上眼睛,他也要休息了。
足足花费三天时间,一行六名骑士才克服想要留下来的想法,带上用树干挖出来并填满水的水杯,以及少的可怜的食物再次上路。
绿洲虽好但不是他们的家园,短时间在这里修整还行,一直住下去依旧是死路一条。
身后是绿洲,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海,饶是骑士心性坚定,再次踏上旅程时,依旧不舍的多次回望绿洲。
没这片绿洲,他们绝无可能活到现在,这片绿洲救了他们的命,但现在他们要强忍着不舍从这里离开。
一天两天三天……
越是远离绿洲,众人就越发思念绿洲的那一汪清泉。
三天后众人的补给基本耗尽,食物早就吃光,每人仅剩最后几口清水,骑士队伍又一次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刻。
“神明啊,如果您真的存在,请您怜悯我们,让我们走出这片沙海吧。”
夜晚的沙海冷的可怕,骑士们蜷缩在一处沙丘下,抱着胳膊点燃一路上收集的木头枯枝取暖。
有骑士望着天空的繁星喃喃自语,每天看到的除了黄沙还是黄沙,骑士们坚定的心都开始有裂缝出现。
越是到了无助的时候,神明越是能被人念起。
又过了五日,率先有骑士坚持不住倒下了。
并不是最年长的那名骑士,而是每日念叨神明怜悯的那位。
他死在了寒冷的夜晚,当第二天一早其他人爬起来揉着凹陷的眼眶呼唤其他人时,倒下的骑士没能再睁开眼睛。
即使如此众人也能看到他保留在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恐怕到死他都没能得到神明的任何回应,死于饥渴以及绝望。
如果骑士们有魄力的话,死去的同伴足够让他们继续坚持半月之久。
但相互扶持前进了这么久,没有骑士在同伴倒下的时候多说什么。
众人合力在沙丘下挖出一个深坑将倒下的骑士埋入其中。
落叶归根,最终世上的存在都会被埋入地下,如今只能将就着埋入黄沙之下。
第二天早上,仅剩五名成员的队伍,又有两人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剩余的三人也几乎没有前行的力气了。
如果有外人看到三人此刻的模样会把他们认作野人的,枯黄的皮肤、凹陷的眼睛还有那一抓就掉落一大把的头发,无不表明他们真的快要走到生命尽头了。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做。”
这次死者迟迟没能被安葬,一是另外三人都没力气了,二是有一人望着死去同伴的眼睛明显不对劲,那是一种看到食物的模样。
“雷鸣大人,求求你了。”
饥饿无疑是可怕的,三人中年轻的骑士跪在地上恳求雷鸣,另一人则是那名最年长的骑士。
他还活着,但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状态,不出意外今天再没东西吃,坚持不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刻了。
年长骑士一言不发,望着远处久久没有动作。
视线中依旧是漫天黄沙,看起来和他们初来时没有任何区别。
这些天他们一直在赶路一刻没敢停歇,但绝望的是他们一直没能发现任何野兽的踪迹或者人烟,也没在遇到第一处绿洲后再发现任何一处有绿色的地方。
“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不能这么做。”
雷鸣望着那名年轻的同伴,强硬的拒绝了对方的恳求。
他做不到在同伴死去后吃掉同伴尸体的决定。
哪怕是死,他雷鸣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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