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尴尬了。
毫无疑问,斯卡曼兄弟,最少是纽特.斯卡曼,触犯了巫师保密法,他的神奇动物还在纽约到处乱钻,而所有的傲罗(既然他们已经抓住了格林德沃)都在忙于释放遗忘咒与捕捉咒,而且他箱子里的那只默默然也让美国魔法国会满怀质疑,他们甚至想让纽特承认,他也是一个黑巫师,不过是与格林德沃分赃不匀所以狗咬狗罢了。
别说纽特,还有他的哥哥忒修斯,就连亲自经历了此事的魔法国会职员奎妮也不免觉得荒谬,事实上这不过是美国魔法国会的恼羞成怒罢了——他们让格林德在美国魔法界的心腹地带待了至少一年以上,而且,若不是来自于英国的隐世家族成员,他们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觉——他们应该是想将这件事情,就奎妮“读”到的,转移到那两个陌生的黑发巫师身上。但为什么最后倒霉的还是纽特.忒修斯呢?大概是因为他们展露出了不逊色于格林德沃的强大魔力……他们畏惧格林德沃,当然也不敢轻易触怒两个如格林德沃般强大的陌生巫师。
但站在无数视线中心的纽特并不如奎妮所以为的那样心情沉重。
不,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纽特对自己说,因为他们现在正在质询会上,美国魔法议会的所有成员都在这里,他们会决定他们是否有罪,但他一想起当时的情况就要忍不住想要笑,而且是大笑。
让我们将时间略微拨回去一点。
格林德沃虽然被发现了,但他从来就不是那种会畏惧战斗的懦弱之人,他毫不犹豫的地同时与他带来的四名傲罗对战,一时间,危险的绿色光芒与红色光芒纵横交错,瑞吉酒店的奢华套房又一次迎来了一场来自于混球巫师们的浩劫——如果它有灵性,一定会对巫师们破口大骂,并把他们列为拒绝往来户。
真正的战斗是很短暂的,格林德沃只用几秒钟就解决了问题。
然后又被变成了羊。
被变成羊的时间很短,短到只有五秒钟,但就在这五秒钟里,黑发巫师又抛出了一根银色的细绳,这根细绳一瞬间就把那只肥壮的黑鼻羊四蹄朝天地捆绑了起来。等到傲罗们把格林德沃带回去的时候,他们用了很多方法想解开这条绳索,但无论是“速速松弛”,还是变形术,又或是厉火,都不行,厉火还差点连着格林德沃一起烧了——那条细绳被反复施放了很多次魔法后,似乎也厌烦了巫师们的骚扰,它一挺身,就把美国魔法国会的几个强大的傲罗给捆了,捆在一起——与最邪恶的黑巫师格林德沃的首次亲密接触……其中滋味可想而知,但他们应该不会想要尝试第二次。
最后这些可怜的人不得不去“请”那位黑发巫师解开绳索,他一抬手细绳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他手里。
格林德沃放声大笑,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被抓,反而很欣赏那对黑发巫师的所为,他甚至说,巫师界有这样强悍的巫师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在质询会上的可不止纽特一人,但忒修斯有爱特美茜娅.露芙金一力护持,而那两位黑发巫师,魔法国会主席塞拉菲娜在犹豫片刻后竟然还给了他们一把看上去就非常舒适的靠背椅,在场坐着的人就只有四个,英国魔法部部长艾特美茜亚,主席,还有两个黑发巫师。
所以说,他们挑中纽特发难不是没原因的。
忒修斯站在部长身边,一边为给她带来的麻烦而心生歉意,一边担忧地看着弟弟。
倒是纽特一派从容。
——你认识盖勒特.格林德沃吗?
——不认识。
——你为什么来纽约?
——来买燕尾犬。(单是购买燕尾犬并不违反法律)
——你是否有意打开箱子,造成混乱?暴露美国魔法界的存在?
——这是格林德沃的阴谋,他让一个巫师抢走了我的箱子。
——谁?谁抢走了你的箱子。
——我没看见,纽特微笑。
——你怎么解释你箱子里的默默然?
——我说过有人把它抢走了。
——你的箱子落在了一个maji手里!
——有人抢走了它。纽特看着周围那些着装古怪的巫师们,我也是受害者,他彬彬有礼而又尖刻地指出,关于这些问题,您们更应该去问格林德沃,而不是我。
巫师们起了轻微的骚动,主席塞拉菲娜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他们确实也无话可说。
巫妖轻笑,纽特可以说是他见到的最……最天真的人类,要知道,在他们的位面,就算是圣骑士偶尔也会显示一下应有的谈话技巧,而纽特.斯卡曼也许和神奇动物们待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他的思维也差不多和动物们同化了,直接,简单,但现在他要面对的是人类,而且是从一开始就带着偏见或是私欲的人。
他当然不会就这么让纽特留在美国魔法国会的监牢里,但要动用他们的力量实在是小题大做,纽特只要没被抓住实实在在的把柄就好,所以,他根本不用去解释他的默默然是怎么来的,他又是为什么误会的,又怎么会maji雅各布撞在一起,提错皮箱的……越多说,就有越多的漏洞给别人抓,所以一概问题推给格林德沃就好。
在红龙的术士塔里,就有这么一条隐形的规则——如果有一个错误发生了,那么首先就应该是让一个死人来承担……如果没有死人,那就你的敌人来承担……万一你的敌人恰好能够证明他与这个错误无关,那么就让一个无法为自己发声的罪人来承担吧……而现在,格林德沃就又是敌人,又是一个无法为自己发声的罪人。
这样的结果或许可笑,但也让人满意,当然,一切罪过都是格林德沃的,除了他,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至少没有人能够乘机抓住纽特.斯卡曼的小辫子。
最终结果就是纽特被驱逐出境(带着他的神奇动物),还有他的兄长与英国魔法部部长,以及那两位诡异而又危险的英国巫师,当然,他们是被很和婉,很客气地礼送出境的,虽然每个魔法国会的官员们都在眼睛里写着“快滚吧”。
与纽特来时称作的船不同,他们回去的船是一艘巨轮,舱房也是一等,不过纽特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一直忙碌于照顾他的神奇动物。
等他从自己的皮箱里爬出来,发现在舱室的小会客厅里,露芙金部长与忒修斯正面对面地与那两位黑发巫师坐在一起,气氛紧张……仅限于忒修斯与部长,那两位还是一如既往的悠闲。
“也许是我孤陋寡闻,”露芙金部长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已经请一些……相关人士做了调查,但没有您们的记录,我是说,无论是霍格沃兹,或是各个家族内部……我是说,布莱克,马尔福,莱斯特兰奇……甚至冈特,他们都确认了,他们没有遗失的家族成员……也许您们来自于更古老的家族,也可能你们有必须避讳的地方,但如果你们要踏上英国的土地,作为英国魔法部的部长,我有权要求你们给出姓氏。”
她停了一停,又放缓口气说:“您们都是非常,非常强大的巫师,我相信您们对英国魔法部并无恶意,但按照法律……”
巫师尝了一块奶油曲奇。
他身边的黑发巫师则笑了一声,“露芙金部长,您既然已经成为了政客,就应该知道,所谓的法律,正是强者为了制约弱者所设定的,但弱者若是以为它们可以被用来制约强者,那就太可笑了。”
露芙金部长的脸色顿时变了。除了被直白地揭穿了外厉内荏的实质外,就是忒修斯曾经向她描述过的压力——魔力外溢形成的压力,她只在书上看到过,但从未感受过,她也认为那只是如同传说一般的东西,就像巫师们神话了梅林,还有所谓三圣器的主人。
“但,”纽特小心翼翼地举手道:“你们不是在……美国魔法国会登记过魔杖吗?”
“那是为了看看美国魔法国会。”当然,打进去也可以,但很多东西就看不到了,还有就是为了解决克雷登斯的问题,克瑞玛尔不会带他走,克雷登斯在这里也许算得上是一个强者,但离开了这里,他脆弱的和一个婴儿没什么两样。
这也是为什么,那时给予他一点力量的不是克瑞玛尔,而是巫妖。
“那么。”露芙金部长难堪,却还是勇敢地说道:“您们是否愿意让我来为您们介绍英国的魔法部呢?”
“你们也要登记魔杖?”巫妖好奇地问道。
“是的……”至少不是一无所知。
“你们知道魔杖与巫师有着灵魂联系吗?”巫妖说:“任何与灵魂有牵系的东西都不应该被施法者轻易外示于人。”
他让露芙金看了自己的魔杖,“我们在纽约登记的只是两根与我们毫无关系的魔杖。”
“那么您现在又怎么愿意告诉我呢?”
“也许因为我们的护照来自于英国。”克瑞玛尔说,递给巫妖一罐子新的蜂蜜杏仁,说真的,默默然用来敲果仁真是方便极了。
“您们不能这样,”露芙金部长真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自己在这两位心目中更高美国魔法主席一筹,“不登记魔杖,姓氏从疑,来历不清,还带着一个默默然……”
“这样吧。”巫妖说:“如果你担心民众声讨你们无作为的话。忒修斯,你还记得那些小羊吗?”他认真(至少看上去如此)地说:“我可以把你们全都变成羊,然后加一个恒定术,虽然不是永恒恒定术,但最少的,在你们的有生之年,都会是一只咩咩叫的小羊,还能受到很好的照顾。”
露芙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真的。
忒修斯知道他是在说真的。能够随意地将一个格林德沃连续两次变成羊的黑巫师,也不会在意把另一个人变成羊,并且连续二十年或是三十年变不回来,他也亲眼看过,与对那根银色的细绳试过咒语,他们都觉得,那根绳子简直就像是有灵魂和智慧……它是活的。
露芙金也不敢赌一次,也许那个巫师只是在开玩笑,但他要是认真的,一只完全变成生物模样的巫师,大概就和那些施展了阿尼玛格斯却不幸没能变回来的巫师一样,不要说二十年,或是三十年,就算是一两年,动物的本能都会侵蚀巫师的大脑,让他变得犹如动物一般,而且作为一只羊,要更危险。
发明阿尼玛格斯的第一个巫师,据说就是变成了一条鱼,结果变不回来,被他的妻子捡到,放到锅子里炖了,变成了晚餐(不不不这纯属胡说八道)。
但谁知道呢,这位巫师情有独钟的瓦莱羊据说是杂食动物,肉质柔软富有韧性,很好吃!
露芙金瞪着那支闪烁着银光的魔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人,单纯的人成不了魔法部长,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就算是三圣器传说中三兄弟遇到的死神也会遵守自己的承诺,可以谈判,可以交易,但这两个陌生的巫师,完全就和小孩子那样,根本不在意任何法律、道德与常识。
“那么……至少请你们托寄在一个家族里……”这是露芙金最后的让步:“他们会愿意的,侍奉两位强大的巫师……”尤其是那些纯血家族。
“你知道吗?”巫妖收回魔杖,对克瑞玛尔抱怨说:“她让我想起那些蠢家伙们。”顽固得不像话。
克瑞玛尔大约能猜到托寄的意思,“哪个家族?”
“她刚才说,布莱克,马尔福,莱斯特兰奇……冈特……”
“冈特。”巫妖说“我喜欢这个单词。”
因为它十分近似于龙语中的一个发音。
露芙金的脸色又晦暗了下去。
——————
当晚,他们接到消息说,盖德勒.格林德沃在被引渡到德国的半途中逃跑了。
巫妖与克瑞玛尔并不意外,也许是他们把格林德沃变成羊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这些巫师认为格林德沃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却不知道他们之中,格林德沃是唯一一个值得巫妖正视的存在,他的天赋或许不如克雷登斯,但他的性格与理念却相当合巫妖的胃口,可惜的是他对于政治的看重远大于知识,若不然,就像对待克雷登斯那样,巫妖也不会吝于指点。
不过这些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他们离开了码头后,就有魔法部用以迎接贵宾的夜骐马车前来迎接,露芙金看到那两位巫师的视线没有一丝错误地投在夜骐身上,心下又是一沉,虽然在纽约他们没有杀过人,但就单就夜骐的特性(只有亲眼目睹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夜骐),露芙金并不认为他们是在自己的亲人或是朋友不幸离世时在场才能看见夜骐的。
夜骐开始略有不安,但等到克瑞玛尔靠近,伸手给它们嗅,巫妖又去抚摸它们的鬃毛时,它们就安静下来了——可能它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奇妙的存在,两个不死的生者。
“我们直接去冈特家族。”巫妖说。
这个要求让露芙金的舌根有些发苦,幸而忒修斯立刻要求先行前往冈特家——说明缘由,当然,魔法部也会给予一定的补偿。
结果就是他们来到冈特家的时候,那里一片混乱。
忒修斯.斯卡曼并不是一个木纳蠢笨的人,问题是,冈特家全都是疯子,对于魔法部的要求他们认为那是一种耻辱,就像是他们认为让孩子到霍格沃兹入学,以及与冈特家族之外的人缔结婚约是种可耻且叛逆的行为,他们不但对忒修斯破口大骂,还挥舞着魔杖,毫不吝啬地对其施放各种恶毒的黑魔法。
在混战中,冈特家的小女儿,斜眼儿的梅洛普,可以说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自己的家,那三间破烂的木屋,木屋在她身后倒塌,可怜的女孩欲哭无泪——它们虽然很破,很旧,又臭又恶心,还住着两个总是以奚落与打骂她为乐的父兄,但那也是她的家。
现在她什么都没了。
她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和兄长为什么会生气,明明那位年轻英俊的魔法部官员说的很好,请他们暂时代魔法部接待两位强大的巫师,魔法部会给他们一笔钱,还有翻修他们的屋子,帮他们购置一些家具,还会拨来两个家养小精灵,要说,她只从父亲的口中听说过家养小精灵,就连她的兄长都没见过。
她真想尝尝家养小精灵的手艺,听父亲说,他们做出的菜要比那些magua做的更好吃,更别说她了——她只能把萝卜或是面粉弄熟。
她躲在一片斜坡上,这里与里德尔家的庭院距离很近,她偶尔能够看到他们家的小少爷出来骑马,但他们从来就没见过面,梅洛普总是飞快地躲起来,她太丑了,她的父亲,兄长,还有她偶尔见到的magua都这么说,她的两只眼睛不受控制地向着一侧斜去,左边的眼睛看到一片黑影正飞快地沿着墨蓝色的夜空移动过来,那不是云。
那是一些有翅膀的怪物牵引着的马车,就像马拉着马车。
几个人从停下的马车走了下来,先是一个让梅洛普自惭形秽的女巫,然后是三个带着兜帽的男巫。
一个男巫仿佛往梅洛普这里看了一眼,没等梅洛普小心地离开,一团黑色的气旋就猛地扑了上来把她死死裹着,带到了巫妖与克瑞玛尔面前。
巫妖斜睨了克瑞玛尔一眼。
为了让克雷登斯多多练习,纽特的神奇动物们可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如毒角兽那种皮糙肉厚的,但效果斐然,就是让克雷登斯有了一些类似于巴普洛夫犬的条件反射,只要巫妖或是克瑞玛尔看了一眼——尤其是那些会动的,有生命的,克雷登斯就会立刻化身默默然,把它抓回来。
哦,对了,是她,不是它。
梅洛普从昏眩中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被一个男性巫师紧紧地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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