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落派了小瑞儿，去打听张苁。
小瑞儿进京时间不长，却也和市井一些包打听熟悉了起来。
张苁进京已经十年整了，落榜三次。他是住在宋大人家的外院厢房，却不是投靠他们。
宋大人是通政司正八品的知事，出身小富农家庭。因为他读书，家里赔光了家业供他，家道贫寒。
宋大人中了进士，选了个八品京官。因为穷，他为人抠门，不会巴结上司，十几年没挪窝。
宋家比6家清寒多了。
张苁有钱，每年都给宋家伙食费。他给的钱，比租赁一栋两进的院子费用还要多。
他明明可以单独租赁院子，买个书童的，却因为宋太太刻意挽留，有时候又嘘寒问暖，张苁就不好意思离开。
这么一不好意思，就是十年，说明此人心软，而且不看重钱财，更重视感情。
宋家能从张苁身上得到的钱财，远比张苁的饮食多出数十倍，更是不愿意他离开了。
张苁和天方书局的几名举人，交情不错，时常一起喝酒、吟诗作对。说起张苁，举人们都是他是个老实人，不喜欢风月场所，为人却大方。
不过，张苁才情平平，念书天赋不高。
“他长得如何？”6落又问。
小瑞儿说，包打听告诉他，张苁生得富态。
6落可以想象，一个不会挨饿的宅男，除了读书没有其他顾虑，家里每年定时送钱，他三十一了，应该是有点虚胖的。
人估计是不好看的。
张苁还是家里的长子。听他自己说，他有个弟弟，两三个姊妹。
兄弟俩分家，家业应该能分到很大的一部分。而举人的身份，有比普通人强几分，将来好歹是个小官。
6落觉得。这门亲事挺不错。假如四娘愿意好好经营，也许张苁是个专一且宠妻的丈夫。
家庭富饶，丈夫踏实，广南西路民风又淳朴简单。总好过那些纨绔世家子弟。
6落就想要这样的婚姻。
当然，四娘肯定不愿意。
人各有志。
“四娘和明姨娘只怕不乐意，而简姨娘和霍姨娘必然要答应的。我搅合在这种，平添埋怨。”6落心想。
既然张苁还算靠谱，大姨娘不会糟蹋四娘。6落就放心了。
她去找到了6其钧。
“......我娘这几天老毛病犯了，心绞痛，需得静养几日。我到底是个孩子，没有见识，四姐姐的事，不如托付给简姨娘，爹爹以为如何？”6落主动去找了6其钧，把事情推给大姨娘。
6其钧在三姨娘的院子里。
三姨娘正准备说这件事，不成想6落主动开口了，省了三姨娘一番口舌。
“既然这样。就让简氏去办吧。”6其钧心情不错，抱着6慕，逗他吃牛乳。
他也不问问闻氏心绞痛的毛病，虽然这是6落胡诌的。
6落又想到了自己的爸爸，他曾经非常疼爱妻女，和6其钧截然相反。
想到了自己的爸爸，6落就想到了邬予钟。一想到邬予钟，6落就想哭。
“爹爹，我先回去了。”6落事情说完了，转身要走。
6其钧点点头。想了想，6其钧又喊住6落：“即将重阳节了，颜家没请你去玩？”
他关心6落和颜家的关系，只想稳定这段姻亲。而不是关心6落。
“没有。”6落道，“不过，叔公打算请我们去登山。”
“别总是跟着你叔公，有什么好处！”6其钧训诫6落，“多往方家或颜家走动，认识些其他名门贵千金。才有前途。”
市侩之意图，溢于言表。
6落垂眸不语。
“......听说颜将军带着你去见过成阳大长公主，怎样，大长公主可喜欢你？”6其钧又问。
6落破除了延平侯府的风水阵，成阳大长公主的儿子认了6落做义亲，这件事延平侯的亲戚朋友都知道。
只是，他们说起6落，都说是颜浧的未婚妻子，不提是6其钧的女儿。
他们可能都不清楚6其钧是谁，只知道是吏部一个不知名的小官。
而6其钧的圈子，跟延平侯府的圈子是完全不沾边的，他压根儿没听到风声。
6其钧没听到，6家内宅的其他女人，自然也没听过过。
“这个，我并不知道。”6落羽睫微闪，似有几分为难。
6其钧还以为她真的没有结交上，不免怪罪她无用，道：“你也该学着大方些。整日跟你母亲一样，唯唯诺诺，谁瞧得上你？”
三姨娘这看了眼6落，又瞥了眼6其钧。
为什么老爷觉得五娘怯懦？
三姨娘觉得6落是个很精明圆滑的女孩子，比四娘和六娘都要强些，怎么到了老爷口中，就是个没用的？
“是，女儿谨记教诲。”6落道。
话说完了，事情交代清楚了，6落回了正院。
三姨娘随后传6其钧的话，四娘6蕤的婚事，全部由大姨娘做主，今年之内务必定下，最好及早嫁出去。
大姨娘大喜，还以为是三姨娘的手段。她答应给三姨娘一间铺子，此刻也只得忍痛给了。
三姨娘很高兴。
大姨娘更高兴。
6其钧最近觉得，三姨娘的女儿——八娘6茵，乖巧可爱，时常说话投中他的脾气，让他很喜欢。
于是，对四娘的喜爱，就转移到了八娘身上。
八娘十一岁，比七娘小一岁，却比七娘惹人爱。
6其钧反正女儿多，这个不爱了，可以爱另一个。
四娘彻底被放弃了。
前前后后，也不过半年，也不过两三件事，四娘就失去了6其钧的欢心。
6其钧已经不顾她的死活，只愁赶紧打她出门，何等薄情？
“我也想回湖州府去，免得将来他们也这样作贱我的婚事。”有次，六娘来找6落，突然这样对6落道。
6落不知是她自己有感而，还是大姨娘让她来说的，就沉默不接话。
“五姐姐，你不觉得寒心吗？”六娘见6落不动声色，对她也有点失望，觉得她像个石头人，心是冷的，情是淡的，没什么热乎气。
寒心？
6其钧那么轻易就把6落给卖了，6落对这个父亲，早已不只是寒心了！
6落在心里，从6其钧不查不问就定下6落的婚姻开始，已经断了跟他全部的恩情。
婚姻是这个年代女人的全部。
6其钧只顾攀结，却不顾其他，他早已将6落的生死抛之脑后。
既如此，6落又何必自作多情？
***
很不好意思，加更来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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