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行人都是普通人,你干嘛抢劫人家钱财?你肚肠都黑了!”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顺通县城的那件事弄大了,我得避避风头,小心驶得万年船。等过一段时间,我还去贪官家偷银子。”
“你偷的银子能养活山寨这么多人?”吉祥问。
荆轲点点头,“当然。不过,也只能是吃饱肚子。”
“你偷人家,人家不报案?”
“贪官,他们是贪官!贪官的钱都是贪来的,来路不正,他们怎么报案?再者说,报案了也不一定能有线索。我这功夫神出鬼没的……”
吉祥被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德行给逗乐了,“你只失手一次,就是那个雨夜,还偏偏让我给遇上了!”
荆轲被怼,鼓着腮帮子说不出话来。
无论哪个世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
每家、每户、每人都有自己的悲欢离合。有的人说出来了,被别人所知;有的人藏在心底,真的成了久远的故事。
吉祥心里对荆轲与老者的关系很是好奇,但是,她偏偏又没办法问。
老者的病必须抓紧医治,病情严重刻不容缓。可是,再好的良医也治不好心病。
吉祥心里叹气。
荆轲派人下山采购去了。
今年的天气格外炎热,从天亮开始,蝉鸣之声不绝于耳。偶尔听上一阵儿,还很开心悦耳,可若听时间长了,就觉得烦躁不安。
荆轲有时间就仰望天空,眼底是无尽的担忧。
“今年怕是要干旱。”他喃喃自语。
吉祥也跟他一起抬头望天,但是,她只看到了刺目的日光,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果真会干旱吗?”吉祥问,“如果真的闹旱灾,我想囤些粮食倒卖。”
荆轲低头看向她,“你有钱?”
吉祥立刻捂紧荷包,“没有。”
荆轲斜着眼看她,“没钱你用啥囤积粮食?”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只不过,不知道你猜测的是不是准确。如果你真能确定今年有旱灾,我就能筹集银钱来囤粮……”
荆轲又抬头望天,“八成把握。”
吉祥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空中飘着几朵白云,火炉一样的太阳,没啥异样啊!
吉祥开始想师傅了。师傅会观天象,如果师傅在,就好了。她跟在师傅身边只会医术,其他的都没学会。师傅的本事多着呢。若是早知道会观天象也能赚钱,那她就跟师傅学了。
“荆轲,你有什么依据?教教我呗!”
“不教。”荆轲拒绝的很果断。
“荆轲,如果你能预测准确的话,我可以跟你合作。”
“当然准了。我那个死鬼养父常年在山上,他自有一套观天象的本事。”荆轲仰望天空,长长叹气一声,“可惜,都死了。”
吉祥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二人不再说话,气氛开始沉重起来。
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风,很是清凉,吉祥突然想起小院子里居住的老者。
“荆轲,我们去看看老人家吧。”她站起身,“我再给他把脉看看,估计中午下山的人也该回来了。下午,我给老人家熬药……”
荆轲也跟着站起来,一脸不情愿,骂骂咧咧道:“这个老不死的,真让人操心。”
“你既然那么恨他,不如,咱们别给他诊治了,任他自生自灭。这样,你不用再操心了,也省了银钱;我呢,也不用再滞留山寨了。我得赶紧回去找我同伴儿……”
荆轲跟她翻了一个白眼儿,“做梦!”
吉祥跟着荆轲一边走,一边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老者的信息来,可惜,荆轲除了嘴里骂老者“老不死”之外,其他信息他什么也不说。
二人正走着,慌慌张张的脚步声朝他们跑过来。
“寨主,寨主,大事不好!”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朝他们跑过来。
少年一看就是一个机灵鬼,他跑得满头是汗,一脸惊慌。
荆轲立刻预感不好。
这个少年是跟二当家下山的,按理说,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在采买过程中。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荆轲很快镇定下来问:“柱子,怎么回事?”
叫“柱子”的少年见到寨主就像离群的幼鸟找到父母般,“哇”的一声哭起来。
“二当家他们的被人抓住了!”
柱子哭泣着,断断续续说出了事情原委始末。
原来,大络腮胡子的二当家起大早带了几个人包括机灵鬼柱子一起下山。
大家怀揣着干粮,背着水囊,踩着丛林里带着露珠的草皮往山下走。因为担心踩出路来被其他人跟踪,他们每次下山都走不同的方向。
林间晨雾氤氲,脚下又滑,除了几人,他们还牵了两头毛驴。
毛驴也是拦路抢来的。只不过抢来时间有点儿长,大概有三年时间了,平日里就在山上帮着开荒耕田。这家伙们嚎叫起来的声音更大,不敢多养,只留下这两头,其他抢来的都被宰杀吃肉了。
下山牵着两头驴,行进的速度就更慢一些,大家都小心翼翼。
山下格外安静,安静的有点儿不正常。
二当家看着胖乎乎的很蠢,其实,是个脑子灵活的人。他常年刀头舐血,比其他人更谨慎。
“大家小心些。到了城里,还是老规矩,大家分散开走。莫要跟人犯口舌,莫要引起别人注意。记得住吗?”
大家异口同声:“省得了!”
下了山,大家就加快脚步往青州府方向走。
刚刚走到昨天打劫的位置,树林里就有冷箭射下来。
络腮胡子大喊一声:“快跑!”
大家纷纷往草丛树林里跑。可惜,人腿的速度没有冷箭的速度快,眨眼间,大家就纷纷倒地,没有倒地的拖着伤腿或背着肩膀上或者前胸上的箭往树林里逃。
柱子年纪小,反应更快,他又走在大家身后。当冷箭袭来的时候,他第一个闪进草丛,立刻装死一般趴到地面上,拨开半人多高的野草看着山下的动静。
二当家和其他几人全部被抓住,双手负在背后被拇指粗的绳索紧紧捆住。
那些人困住了二当家他们,没有走,而是站在太阳穴暴晒着。
柱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自己所看到的都说了。
“二当家他们好可怜,都受伤了,浑身都是血。我还看到贵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当家的,怎么办?”当时的状况既危险又血腥,十几岁的少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柱子擦着眼泪抽噎着说,“大当家的,贵叔不会死吧?”
荆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可说了什么话?穿的是什么衣服?那些人里可有昨日打劫的那些人?”
柱子又擦了一把眼泪,想了想说:“我听他们喊,让把大夫放回去。我好害怕,没听清楚,他们可能是发现我跑了,是不是让我带口信儿啊?”
“那些人是官兵吗?”吉祥焦急的问。
若是官兵,那还真摊上大事了。官兵出动,势必要把山寨剿平的。如果不是官兵,只是陈光宗他们返回来救自己,事情倒好办一点。
听吉祥问自己,柱子想了想说:“衣服有一样的,有不一样的,我没敢使劲儿瞧,我就看到贵叔他们被箭射中,很可怜,浑身都是血……”
一想到那时的场景,柱子开始后怕,瑟瑟发抖起来。
荆轲唤来在菜园里摘菜的三月,让她带着柱子回房休息。
他大步往自己房间走,边走便骂:“真是该死!我昨天就该把这些杂碎赶尽杀绝!我没伤他们性命,他们反倒来伤我的人了!”
荆轲边走边喊:“大家集合,集合!”
呼啦啦的,他一喊,人们便从四面八方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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