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里,有两封信送到正衍手中。
其中一封是给他的。
他拆开一看。
“大师许久不见,不知近日可安好?大师素来清心寡欲,待在灵隐寺不问世事,想来日子过得很是悠闲,可本宫这些日子以来,却是寝食难安。
“太子受穆昭昭蛊惑,与本宫决裂,皇上亦是事事受宁侯府那对父女摆布,就连朝中左右相两派,这些日子对宁侯的态度,都缓和了许多。
“照此下去,这李姓江山,岂不是要改姓穆?
“不知大师可还记得,自己姓李?大师忍心看这江山改名换姓吗?
“说起来,大师与穆昭昭之母程司月,曾是青梅竹马的一对璧人,却遭到陶老夫人的狠心拆散,程司月曾向大师承诺,一辈子与大师不分开,却变心嫁给穆倦,并生下孽种穆昭昭。
“这个仇,大师真的不打算报了吗?难道,只有程司月一条人命,就足够抚平大师所受到的伤害了吗?难道你们李姓人,都是这么容易,就被穆昭昭给蛊惑了吗?
“对了,还有一事,太妃姑姑似乎也对穆昭昭很是喜欢,上一次若不是有她相助,太子不会因为穆昭昭与本宫决裂!”
正衍原本正在下棋。
一看到信中所写,当即将棋盘给毁了。
他阴沉着脸,将这封信烧毁。
因为信中内容,暴露出了太多的秘密,一旦落到别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他思索着信中,皇后的那些蛊惑之言。
皇后想要利用他,把他当刀使,除掉穆昭昭。
这俨然是将他当成了傻子。
而皇后这封信,也暴露出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皇后,已经无力亲自出手对付穆昭昭了!
这些日子,正衍的确一直在清修,没有太在意外面的事,宫里头皇后发生了什么,他丝毫不知,但也可以从这封信中推断出来了。
他当然不能让穆昭昭活下去。
只是,该他出手的时候,还未到。
更何况,他也不可能给皇后当刀使,若要出手,那也全凭他自己乐意。
思及此,正衍看着手中的另一封信。
不过他也不能半点忙都不帮,虽然皇后可能已经失去了她的权位,但如今却还不是与她决裂的时机,只是这个忙帮下去到底会如何,那就不由皇后决定了。
……
……
先前,陶老夫人在宁侯府住下,竟是一点要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她为了穆昭昭住下,却从来不去打搅穆昭昭,而是安安心心地待在映月轩,每日与程司摇说话,看程司摇如何管家,并不时地指点一下。
一开始,她还十分惊讶于,程司摇原先那种坐不住的、直来直往的性子,又是个藏不住事的,怎么可能管得了家,更何况是宁侯府这样大的一个家?
可在听程司摇说,这是穆昭昭教的,那是穆昭昭让她做的,陶老夫人就明白过来了,程司摇的改变,都是因为穆昭昭,而她之所以肯压着本来的性子,去做出这样的改变,也都是为了穆昭昭。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单就是程司摇肯为了穆昭昭改变这一点,就让陶老夫人彻底相信了之前穆昭昭所说的,程司摇嫁进宁侯府,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长姐和长姐的女儿。
也就是为了程司月和穆昭昭。
也因此,陶老夫人也学习着,改变自己的态度,对程司摇温柔了起来。
程司摇受宠若惊到惊恐的程度!
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对她这般温柔!
难道,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事情?
这才导致母亲的态度有如此之大的变化?
毕竟,程司摇一向是在陶老夫人的冷眼中长大的,对方的这种转变,她是真的很不习惯,也很不安。
于是,她在陶老夫人面前时,更加的小心翼翼,更加的乖巧,搞得陶老夫人顿时有些无奈了起来……
如果是以前,陶老夫人见她这样,定然会十分看不上地说她小家子气,半点没有当家主母的气势,比那小门小户的主母还要不如。
不过如今,她并不会再如此刻薄。
反而是假装不知道。
该怎么对待程司摇,就怎么对待,反正等她习惯了,也就好了。
而穆昭昭听说了这些之后,想到姨母如何地小心翼翼又忐忑不安的样子,却是有些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唉,姨母真是可怜,她都是为了我受苦啊!我是不是应该多去看看她呢?”
穆昭昭不禁反思道。
天知道,她正是为了躲着陶老夫人,才会一连这么多天,都不去姨母那里一趟的!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么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她收拾了一下今日写好的功课,吩咐月杳带上一匣子点心,还是去了映月轩那边。
入冬以后,天黑得格外的早,夜里也格外的冷。
穆昭昭穿了厚厚的袄子,外头批了一件白狐裘的披风,披风是带兜帽的那一种,她就戴着帽子,由忍冬打着灯笼,到了映月轩这边。
然而,刚到了院门附近,就见到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探着脖子往里头张望着。
“郡主,这不是……”忍冬一眼认出对方,不禁就是说道。
“嘘。”然而,穆昭昭却示意她噤声。
忍冬立即闭上了嘴巴。
接着,穆昭昭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站在这人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头,并同时忽然开口说道:“李嬷嬷,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啊!”
穆昭昭突然的举动,突然的发声,当即把对方吓了一大跳!
她受惊吓地转过身来,那张脸在忍冬手里的灯笼的映照之下,清晰地显露了出来。
是兰老夫人身边的心腹,李嬷嬷,一向在兰老夫人身边寸步不离的。
可这会儿,她却偷偷摸摸地站在映月轩的院子外头,不知是在看个什么。
此时,李嬷嬷看着穆昭昭,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却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李嬷嬷,你是来找姨母的吗?”穆昭昭笑了笑,问道。
“这,郡主,奴婢只是路过,过来看看而已。”李嬷嬷却是说道。
“路过?”
穆昭昭两撇小眉毛抬了抬,笑得天真无邪,话语也很是犀利,一针见血,“可问题是,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呀?竟然能从芙蓉园一路路过到映月轩?”
这两个院子,可是完全不在能够路过的范围之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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