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匠?什么纸匠?扎纸匠就扎纸匠,都什么时候了,你丫的还说简称!?
张哈子听到我这话,直接一巴掌扇过来,没好气的讲,黹匠!针黹的黹!一辈子和针线活打交道滴匠人!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黹匠,原来是指刺绣一类的匠人,并不是我所理解的扎纸一类人。我就说嘛,你张哈子就是扎纸匠,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我身上的异常。
而且我肩膀上的这东西都是丝线,和纸也扯不上任何关系,怎么可能是扎纸匠。
不过话说回来,我是万万没想到刺绣针线活也有专门的匠人,因为这类人,在传统的观念里,不是应该叫做裁缝吗?而放在现在,说的时髦一点,那就是服装设计师。这类人,也能是匠人?
张哈子冷哼一声,讲,要是没得这类人,死人滴寿衣哪个去做?靠你哈挫挫迈?
我讲,现在的寿衣不都是机器流水线生产么?
他讲,一般人死老自然是穿那种寿衣,但如果有不愿下葬滴死人呢?木匠可以七星镇尸、孩匠可以颠倒阴阳、赶尸匠可以以尸镇尸,我们扎纸匠可以九婴朝殿,那如果我们都没到呢?那就要她们黹匠出手老。
张哈子介绍的这些,我基本上都见过,所以很是感兴趣,急忙问他,他们黹匠的手段是什么?
张哈子讲,我们扎纸匠也好,哈是木匠孩匠也好,对付这类阴人都是借助外力,但她们黹匠滴手段就不同,和赶尸匠滴以尸镇尸有点像,都是直接作用到尸体上,喊过金针度尸,不管你愿不愿意,都直接把你度走!
金针度尸?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金针度人倒是在书里看见过,指的是‘把某种技艺的秘法、诀窍传授给别人’。那这金针度尸,是不是就是把这秘法诀窍传给尸体?这显然不合理嘛!
张哈子冷哼一声,讲,这‘金针’,指滴是黹匠穿针引线滴手法,只有最顶尖滴匠人才能称之为金针。‘度尸’就是字面意思,超度尸体。金针度尸,就是黹匠让尸体穿上她们做滴寿衣,直接它们度走!
解释完之后,张哈子又‘瞥’了我一眼,讲,至于你为么子不晓得,呵呵,你不晓得滴东西难道哈少迈?慢慢学吧小火鸡(小伙子的网络用语)!
面对张哈子的装成熟,我一点都没放在眼里,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对于他们这个圈子,我完全就是个门外汉。即便是这五年来一直和各式各样的阴人打交道,但终归只是半路出家,对他们这个圈子知之甚少。
所以我很谦虚的问他,那我肩膀上的这个东西有么子讲究,也是金针度尸迈?啷个还能让那些人产生幻觉?
张哈子讲,这肯定不是金针度尸撒,这喊过‘千千结’,也是她们黹匠一脉滴手段,不管图形有好复杂,都只用一根线编制而成,而且哈能融进所有滴衣服里头,一般人就算是用手摸,都不一定摸得出来,要用眼睛一点一点去看,这是特地针对老子施展滴匠术。
张哈子说到最后的时候,言语之中有些落寞。
我知道,若是以前的张哈子,即便我衣服没脱下来,他应该也能察觉到我肩膀上的异样。但现在的他眼睛看不见,仅仅只是靠手去摸,没有匠术加持的他,自然也摸不出来。这前后的落差,换作任何人,怕是都没法那么轻易的释怀。
如果能给张哈子一定的时间,想来应该也不会这般寂寥落寞,但偏偏就是有些狗日的匠人,一直针对他看不见这一点设置匠术,一遍又一遍提醒着他看不见的这个事实,就好似一次又一次在他伤口撒盐一样,叫他这伤口怎能愈合得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把这个话题给跳过去。我问他,那个图形啷个办?
他讲,随便找个口子撕开,就能把整个图形都扯下来。
我按照他说的去做,在那个小人儿的辫子处撕开一道小小的口子,然后抓着一个线头往外一扯,这个小人儿的脑袋很快就被扯下来。因为这千千结是由一条线编制而成,所以只要不断往外扯,就能全都扯下来。
没一会儿,我就把这东西全给扯了下来,在床上铺了一滩,白色的线条,竟然比床单的颜色还要刺眼,看的我一阵恍惚。
不过很快我就回过神来,而且发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我撕开的那个口子是随便找的地方,按理来说,只要不是恰好在那条线原本就有的两端处的话,那我扯下来的这条线应该是两段才对。
因为一条线有甲乙两个端点,我又在中间开了一个口子,新出现了丙丁两点,那么这条线就应该是甲丙段和乙丁段,而不是原来的甲乙段。除非,我刚刚开的那个口子,恰好就是甲乙打结的点。
但这怎么可能呢?一条线那么长,我只是随便扯了一个口子,就恰好扯在甲乙结合处了?我觉得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张哈子讲,不晓得你有么子好纠结滴,她这个和陈憨货滴手法一样,两个端点用手一抹,就变成一条闭合滴线老。所以不管你从哪个口子扯,都只会是一条线。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尔后问张哈子,这种手法到你们匠人之间都是互通的迈?我还以为只有陈先生会,没想到你们人人都会。
张哈子没好气的讲,只要是个人,就会吃喝拉撒。啷个简单滴手法,自然是每个匠人都会。
我讲,那这个东西是啷个让那些人看到我们身边还有一个人的?
张哈子讲,应该是这个小人儿幻化出来滴假象,只要你这件衣服到哪里,哪里就会有那个小人儿滴投影。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之前我一直感受到张哈子拍我的肩膀,应该就是这个小人儿拍的,而且恰好就是它缝合的那个肩膀处;还有那群好心人帮我们推车的时候,我坐在车里控制方向盘,所以他们会看到车后座还坐着一个女人;
在前台的时候,那个小姐姐看到我们三个人,应该也是这样;而我洗澡出来后,之所以会看见在床上躺着一个人,是因为我的衣服就脱在床上,所以那个人才会显示在床上。
也正是因为此,张哈子那一篾刀戳下去,并没有解决实质性的问题,那个小人儿还是在我的肩膀上,但因为缝合技法太过高明,即便是穿在我身上,我都没能感受到。
难怪张哈子会说那家伙没办法亲自杀死我们,是因为它只是我衣服上缝合的一个小人儿,即便是贴着我的肩膀,也没法弄死我,只能用阴谋诡计,让张哈子怀疑我,才能弄死我。
要不是张哈子洞若观火,我们还一直被蒙骗在鼓里,接下来的一路上,怕是都要提心吊胆了。
不过现在好了,总算是解决了如鲠在喉的大事,我心情不由自主的晴朗了许多,至少,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但一想到之前张哈子说的那句话,我又忍不住八卦的问他,你刚刚讲他们黹匠一脉自己门内的事情都还没搞清楚,是啷个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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