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马归朝?
这个山势我以前好像听过,具体是什么年纪我已经忘了。但是大致记得那个时候我爷爷会用芦苇扎一个马给我玩。当时我还跟着我爷爷学过扎芦苇马,但是不管我怎么扎,都不如我爷爷扎的好看。那个时候的我,就已经觉得我爷爷扎的马儿是最雄俊的。
想到这里,我印象中更深远的记忆开始慢慢的浮现,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爷爷扎完芦苇马之后,就会把我抱起来坐在他的膝盖上,然后对我讲,狗杂种滴,你听没听过万马归朝?
那个时候的我自然是什么都不懂,或许连万马归朝这四个字都不一定认得全。但是我的记忆中,还是有一段关于我爷爷对万马归朝的讲述。
就在我想起来这段讲述的时候,我身后的爷爷同时开口,和我印象里的那个爷爷讲的话,一模一样。
他讲,所谓万马归朝,是以四面山脊为天然屏障,中间托地而起,四周万山如同万匹骏马对中朝拜,上乾下坤,易守难攻,绵泽千里,自成一势,寓意万马归朝。全世界,只有一个地方有这样滴风水局。
一个声音是在我的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是在我的身后响起,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一个年轻,一个沧桑,竟然毫无违和感,反而显得那般的磅礴大气。
等我爷爷说完,我赶紧问,万马归朝有么子好处?
我听见我爷爷讲,这种东西,好到不能再好咯――呵,他们来了,狗杂种,记到起,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他说完之后,眼前的那些场景就渐渐的消失了,等到我在看清楚的时候,王雪梅已经重新躺在地上,但是和之前不一样的是,她竟然有了一张脸!而这张脸,就是我和张哈子在牛角洞里画的那张脸。当时我还不觉得,现在再看起来,竟然有刘桑祎和凌绛的痕迹在。-――妩媚和冷艳交相辉映,竟然另有一种味道。
“哈挫挫,再磕三个头。”
张哈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十分的虚弱,就好像是受了伤一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赶紧对着王雪梅的位置磕了三个头,然后静静的跪在原地,等着身后的指令。
“好老,事情搞完老。-――噗。”
听到这话,我赶紧站起身来,转身看过去,张哈子竟然也和王雪梅一样,全身疲软的躺在地上。因为他的眼睛实在是太小,所以我不知道他的眼睛是闭着还是睁着。
我赶紧跑过去,跑的过程中,我突然意识到,之前的那股刺心的阴寒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我不得不转身再看了一眼王雪梅,我这才发现,她的身体,竟然不再是之前那种毫无血色的惨白,而像是一种冰美人般的肌肤,虽然也很白,但是已经有了血色红润。
等我小跑到张哈子面前的时候,我才看见,在张哈子的面前,有一滩血迹,在这摊血迹下面,还有一个十分奇怪的图形,我好像见过,而且就是最近见过。我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突然记起来,这个图形不就是当初在牛角洞里见到的十二金牌风波亭匠台的图形么?
不对,只是有一部分很相似,但是却不是完全一样。我虽然不能把那个图形给全部记住,但是多多少少还是能够区别开来。就比如右上角的那个八卦,牛角洞里的那个是以坤为主,而张哈子画的这个却是以兑为主。还有很多细节的地方,都是不一样,加上还有一滩血迹的掩盖,就更加不好认了。
我问陈有信前辈,他没事吧?
陈有信还没讲话,张哈子就先开口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老子会有事?你难道没看到老子眼睛睁的比砂钵还大?
我蹲下去仔细看了看,然后我问陈有信,讲,他这是不是施展匠术的后遗症,人变傻了?
陈有信摇头讲,他这是脱力了,人应该没事。变没变哈,我不是医生。
陈有信的意思是,他不好下判断,但是从他没有正面来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看出他应该是赞成我这个这个讲法的。
于是我对张哈子讲,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你自己眼睛有多大,难道你自己不知道?
张哈子翻了一个身,我以为他这是懒得理我,却没想到他讲,哈挫挫,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你爷爷老?
我大吃一惊,我讲,你啷个晓得?
他讲,你脖子上滴镇魂铃都要把整个村子滴人都吵醒老,你讲我啷个晓得滴?
听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镇魂铃的缘故,所以我才看见我爷爷。但是他后面讲的他们来了,是什么意思?
张哈子深吸一口气,好像是在调理身体,然后才对我讲,镇魂铃都啷个响老,你觉得村子里头滴其他匠人不晓得?要是他们都晓得老,你觉得他们会允许镇魂铃一直响下去?
所以,这是其他匠人出手阻止了我和我爷爷的对话?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哈子讲,眼红呗,要不然哈能是么子原因?
我讲,眼红龙脉么?
张哈子讲,一半一半,有可能是眼红龙脉,但是他们晓得,这龙脉他们遭不住,所以多半是眼红你爷爷留下来滴东西。
我记得以前凌绛分析髡匠请运劫脉的时候讲过,并不是你有这个命,就能得到这个运,而是要相应的命才能配得上这个运。这和张哈子说的“遭不住”不谋而合。可我爷爷留下来的东西有两个,镇魂铃和蒲扇,他们是眼红哪个?
张哈子讲,你啷个不蠢死起?你爷爷留下来滴东西明明是三个,不对,最少是三个!
陈有信这个时候咳嗽了一声,拍了一下张哈子。傻逼都看得出来,这是陈有信让张哈子不要乱讲话。
张哈子讲,我晓得哈数,你个老不死滴莫操心。哈挫挫,我问你,除老镇魂铃和蒲扇,你爷爷哈留下老一个东西,你晓得是么子不?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很是气愤的讲,我日死你屋个仙人板板,你真滴蠢死起算老!你爷爷一辈子对匠术滴理解,全部都以物传法滴留老下来,难道这不是第三个东西?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确确实实,以物传法。所以,当初我会倒着施展挂印封金,是不是也是因为镇魂铃以物传法滴关系?
张哈子讲,这个不可能,要是你能够从镇魂铃里面领悟到挂印封金,你也就不是哈挫挫老。
我问,为什么?
他讲,原因很简单,你没得这个智商。
得,早知道他要羞辱我,我还不如不问。
于是我换个话题,问,刚刚那二十四步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要我给王雪梅磕三个头?
陈有信讲,所以你现在晓得你脚上为么子要穿二十四双阴孩咯撒?
我大惊,讲,难道就是为了走这二十四步?
陈有信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讲,是,但不全是。这些阴孩,哈有其他目的。
我问,么子目的?
他讲,九狮拜象。
听到他讲九狮拜象,我全身都激动起来,我晓得,我终于快要接近事情的真相了。可是就在我要进一步问下去的时候,陈有信却给我讲,今天都搞老火咯,先睡,有么子事明天再讲。至于你为么子要给王雪梅磕头,那是因为你滴劫,都被她背咯,你自己讲,磕六个头,不应该么?
我一脸懵逼,讲,什么劫?而且,我不是只磕了三个头么?
张哈子一脸鄙视的讲,吸龙脉之前的三个不算了?
这时我才明白,在这之前,我以为我是对着我爷爷磕的那三个头,其实也是对王雪梅磕的。
张哈子讲,要不是你先磕老三个头,现在我们都下去见马克思老!
我讲,又啷个严重?
他讲,比你想象滴哈要严重。少放屁,背我进屋。-――唉,不是这个屋,老子要和陈有信睡,不耽误你和凌绛打架。
我看了一直在一旁双手抱胸,安安静静站着的凌绛,问张哈子,我和凌绛打什么架?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到床铺上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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