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哈子的声音!
他终于出现了!
我赶紧出声喊张哈子,但是声音却是从小女孩的头上发出来的,我不知道张哈子看到这个诡异的场景会不会以为我被那个小女孩儿吃了。于是我赶紧对张哈子解释讲,我的脸被这个小女孩偷了,赶紧一刀砍下来给我换回去!
张哈子站在我面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然后一巴掌打在我的后脑勺上,然后一脚踹在我的腘窝处,我当即就跪倒在地上。
然后我听见张哈子骂了一声,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你能不能给老子省点心?
我觉得张哈子是真的气惨了,一个大好的重庆爷们儿,竟然硬生生的给飙出了东北话来。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我,我也会气糊涂,这才多大一会儿,我就被这个小女孩儿把脸都给偷走了,换做是谁,都会生气。但是,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近来都已经不怎么招阴了,可是脚上又多穿了一双阴鞋,这能不招阴吗?而穿上这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注意啊,这也是经过你张哈子同意的我才穿的。就算是要追究责任,你张哈子也有一份。
当然了,这话我也只敢在心里面想想一下,不可能真的说出来,要不然我不被他打死也要被他打残。
我看见张哈子在“我”的四周放了四根长短一样的竹筒,在竹筒的左右两侧各自放了四枚铜钱。手法看上去很像是奈河桥的摆法,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用的是竹筒而不是红线。
张哈子以前给我说过,天下间的匠术,其实大多都是相通的,完全没必要拘泥于某一样东西,只要能够完成那个形式,那么相似的那一种东西,甚至是那一类东西,相互之间都是可以替代的。当然了,原装的东西肯定是最好的,效果也最好。但是在没有情况下,换用其它的东西也完全是可以的。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引魂渡河,难道真的去弄一条河出来,简直是劳民伤财,还不能及时的处理好。所以用一盆水来代替一条河,不进快捷,而且还实用。所以,我想这些竹筒应该就是代替红线的存在,毕竟张哈子可没有像陈先生和凌绛那样随身携带红线。
可是,当他把最后一枚铜钱放下去之后,我就感觉到我好像是掉进了一个深水潭里面,四周一片漆黑,而且冰冷刺骨!
我明明记得那堆小篝火就在我的身后,就算是火光熄灭了,也还有火星可以照明,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下子全黑了。再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是火熄了,那这个山洞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冷!这简直冷的我上下牙齿都要打颤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小女孩的声音,它书它不要待在这里,这里好冷,它要爬上去,要晒太阳……
我听到这里,心想难道它以前就是待在这种地方的吗?
也对,我爸不是说过吗,这个小女孩是在自己家洗头的时候淹死的,所以被水面一照,上下对称才会出现脑袋前后都是马尾辫的样子。也正是因为被水淹死,所以它才会一直觉得很冷,觉得是在深深的水潭里面。
另外,前面也交代过,如果是死在水里面的话,那么阴人是不可能跑出水面的,除非是找到替死鬼,而小女孩之所以之前能一直跟着我,就是因为它的身体并不是死在水里面。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会那么冷。
突然间,我感觉到眉心一痛,我下意识的要闭上眼睛,可是在我彻底闭上眼睛之前,我看见我的身体在飞快的上升,而那个小女孩的身体却在不断的下降,它所待的那个地方,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口井!而那个小女孩,我终于看见她的前面不再是一条马尾辫,而是一张大饼一样的脸!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四周已经一片明亮,那对小篝火还在,张哈子正一屁股坐在小女孩的面前,低着头在写写画画。
我低着头看了一眼我的双手,手上握着蒲扇和烧火棍。我赶紧扔下烧火棍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也就是说,刚刚我眉心痛的那一下,应该就是张哈子一篾刀把我的脸从小女孩的脑袋上劈了下来,然后又给我装回了我自己的头上。而这个过程不过是我一眨眼的功夫,可见张哈子的速度有多么的快!不愧是几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匠人!
重新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真好,我赶紧原地蹦了几下,怎一个爽字了得?
不过我并没有高兴多久,因为我看见那个小女孩的身体还在竹筒围成的水井里慑慑发抖。我问张哈子,现在是在干么子?
他讲,给它画一张脸。
他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张哈子的身边,然后看着张哈子膝盖上有一张纸,上面画了一个小女孩的脸部轮廓,正在画它的眼睛。看到这里,联想到张哈子的职业,我赶紧一把抢过张哈子手中的画笔,对他讲,我来画。
他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你是不是怀疑我滴画画水平?
我讲,那倒不是,我是从来就没相信过。你自己看看你画滴那些纸人,那个不是眼睛整的圆鼓鼓的?这样的脸,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张哈子讲,那是老子不像画得漂亮。免得这些家伙通灵招阴――你个狗日滴,难道你就画的好看?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张哈子凑到我身边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你确定你滴专业不是美术系滴?
我讲,不是。我爸从小喜欢画画,这是他教我的。
确实,如果当初环境条件允许的话,我觉得我爸都很可能是一个画家了。只可惜,他的双手,现在已经在田地里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再也不能握笔了。
我一边画,一边听张哈子给我唠叨,他讲,你晓得死人画脸最关键滴是么子不?
我摇头,表示不晓得。
他讲,是不能带半点感情色彩。你画滴时候一定不要想到某一个特定滴人,也不能怀着悲悯滴心思,要不然,你想滴那个人肯定会折寿。
我心里一惊,我讲,那该怎么办?
张哈子讲,我就晓得你个哈挫挫肯定是想到婆娘老!你以为画这个东西很简单?放屁!画画滴时候脑壳要放空,就这一点,就没得几个人做得到!
我刚好把一张画画完,说实话,我画画的时候,的确是想到了刘桑祎那张脸。不是她平日里狐媚的脸,而是她临死时候那张悲苦的脸。现在看来,这张脸肯定是不能够再用了。
没想到张哈子一把将画扯过去,然后在上面铺了一张白纸,就开始动手在上面临摹起来。
我去,这尼玛真是一个好办法!这样,只要一心一意的去绘制白纸地下的那张画,根本就不会思考到任何人和事。不得不说,张哈子这脑壳运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没多久,张哈子就画完了一张画,然后他让我把这张画在火堆上烤一下,把墨水烤干。之后他把这张纸,揉成一个卷,放进一个竹筒里面,上下使劲儿的摇晃了几下,等到再抽出来的时候,白色的纸已经变成了黄色。
我看见张哈子双手拉着纸的边角,然后站在小女孩的身前,双手一抖,纸上面的那张脸就掉了下来,从“井”口落下去,刚好和小女孩那仰望着的头紧密贴合在一起。
弄完这个之后,张哈子撤下小女孩四周的竹筒。我卡键那个小女孩欣喜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噗通一声跪在我们面前,冲着我们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三声之后,小女孩彻底的消失不见。
张哈子讲,其实有时候阴人比我们所了解的要单纯的多,它们想要的,也比我们想要的少得多。是我们自己人心太复杂,最后受伤害的,永远是那些无知滴人。刚刚那个小女孩就是其中一个。而这里面,你爷爷洛朝廷,有不可推卸滴责任!如果老子没猜错,这个小女孩和你滴出生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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