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燕国冀州府中山郡治所,元氏县城内。
只见在县内一处宽大的宅院当中,一名穿着古风,留有长须,目光刚正的老者跪坐在堂内的主案之上,两旁许多白衣学子正面带尊敬的望着他。
“袁熙身为汉臣,其列祖列宗深受大汉恩惠,号称四世三公,满门辉煌,然其不似报效,竟然泯灭忠臣之道,不查天子之危,叛逆开国建制,脱离大汉,实为国贼,伪燕虽强盛,但必然强不过天理正道,尔等随我日久,当不惧威胁,不惧诱惑,不惧刀斧加身,要以手中之笔,皆露袁熙之丑态,号召百姓,反抗伪燕,重回汉土”老者语气坚定的大声说道。
“诺!”学子们立刻应道。
“老爷”这时一名老管家跑了进来,道:“华歆先生求见?”
两旁的学子顿时一阵意外,老师早于华歆割席断交,在不往来了。
这位老者自然就是,汉末“一龙”之一的管宁,学富五车,名满天下,当年天下大乱时,他避乱辽东,袁熙平定辽东后,他方才回来,不喜荣华富贵,只求教书立人,只谈经典文籍,不问世事,然虽如此,他心中依然忠臣大汉,各地称雄他不管,但袁熙开国建制,明目张胆的脱离大汉,他确不能不开口了。
管宁脸上闪过一丝感叹,道:“某与他早以不负当年之情,不见”
“老爷,小的看华歆先生似乎很着急,要不还是见一见吧!”老管家很是担忧的说道,管宁如此公然的抨击袁熙,毫无避讳,那位打败曹操,战胜自己两位兄弟,夺得整个北方,开创燕国的大王岂会不反击,管宁虽然名声大,但不过区区一文人,要对付实在太简单了。
“不见”管宁肯定道。
“你不见也的见”只见另外一位老者突然推开了阻挡的下人,直接冲了进来,只见他相貌威严,气度超然,比起管宁的刚正,更多了三分机变和雍容。
“拜见华歆先生”学子们立刻站起施礼道,割席断交,说的是两个路走的不同,管宁一心学习,而华歆深的人情世故,一龙当中其实华歆才是龙头,真因为华歆雍容大度,才让各方面都尊敬一龙这个称号,否则谁会在意区区几个文人。
“你们全部出去”华歆严肃的命令道。
学子们一惊,不由看向了管宁,见管宁只是死死的盯着华歆后,方才叹了一口气,默默的退去了。
当堂内只有华歆和管宁两人之后,华歆脸上露出无限的担忧,道:“幼安,你与我割席断交,我不介意,你骂我贪生怕死,我也不介意,我们同门出世,我只想告诉你,认清事世,大汉的衰落也然不可必然,不是大王,就是其他,你要为大汉尽忠,尽忠便是,我还是会一直的维护着你,保护着你,你干嘛要抨击大王啊!”
说道后面的时候,华歆已然眼中泛起了泪花,很明显已经知道袁熙将要动手的事情。
看到这一幕,管宁苦笑了一声,道:“子鱼,割席断交,割的是我们二人的道路,你不但才华出众,更明察大势,这些年你丝毫不因为我当年的冲动,而怀恨在心,一蹶不振,你有名士之风范,更有华王之优劣,你比我强”
华歆一愣,他还是听到管宁第一次这样赞赏他。
“我知道,我如此作为,没有任何一位帝王能够忍受得了,但我必须这么做,若是我等饱读诗书之人,都不能为天子,为大汉做最后一番努力,说最后一句话,那还会有何人来做呢?那也就代表大汉真正结束了,高祖斩白蛇,武帝扩大业,光武创辉煌,悠悠四百年大汉是我学习的一生,对天子的忠诚也是我一生的坚定,我要趁着现在还有激情,还有热血,为大汉散发最后一点余热,让所有人明白,大汉还没有亡”管宁的目光当中带着崇高之色。
“说的好,幼安”只见这时,又一位老者拄着一根拐杖,在一面学子小心搀扶之下,慢慢来到面前。
“根矩”华歆和管宁同时喊道。
来着真是一龙当中最后一人,戒酒苦学的邴原。
“子鱼,你走吧!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所有的一切我跟幼安来承担”邴原微微一笑后,盘膝坐在管宁右旁,脸上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表情。
华歆感受到自己两人挚友的坚定后,沉默了许久,随即突然高声一笑,慢步走到右边盘膝坐下了。
“一条龙若没有了龙尾,龙腹,只有一个龙头还能活吗?”
管宁,邴原听到这话,纷纷露出笑容。
名士之风的华歆,割席断交的管宁,戒酒苦学的邴原,在袁熙的无穷威慑之下,再次坐在了一起,面对天变之时。
外面原本担忧的学子们,看到这一幕,顿时感觉出了不寻常,纷纷冲了进来,悲伤的跪在地上。
“你们都回去吧!有我们三个就足够了”华歆淡淡的说了一句。
学子们不由的看向了管宁,管宁微微点了点头,有两位挚友的陪伴,一切已经足够了。
“老师”学子们顿时哭泣了起来。
“走吧!”邴原也轻轻一挥手。
“老师,两位先生,你们保重啊!”学子们磕了几个响头之后,不舍的离去了。
不一会后,老管家突然仓皇的跑了过来,重重跌倒在地上,只见他身后大批军统人员,以及府衙官兵手持着明晃晃的刀兵冲了进来,其中军统的六爷,曾经的张六,如今的张峻望着安稳坐在上位的三位老者,顿时瞳孔一缩,一龙竟然全在这里。
士兵也被这一幕给震住了,这三位可全是名满天下,事迹育人的大儒啊!尤其是华歆更是如今中山郡太守的启蒙老师。
张峻将刀交给了一旁,慢步走到三人面前,尊敬的施了一礼后,叹息道:“三位先生何必如此?”
“将军不必犹豫,动手吧!”华歆看了一眼管宁,邴原后,相识一笑,三人默默的闭上了双目,等待死亡的降临。
张峻这位曾经杀人如麻的军统,瞬间被三位大儒散发出的刚正气势给震住了,右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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