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散关外,陈仓山内。
由于天气转变,吕布不得不把大军驻扎陈仓山一带,想等风沙过后来回汉阳,这一天清晨,并州军开始按部就班的出操,虽然此时没有战事,但操练的事却不能懈怠,在震耳欲聋的操练声中,在将领们咆哮声之下,吕布收到了斥候的禀报,说是在五丈原一带发现一支大军正在行军。
吕布当机立断,立即派遣黄忠、徐晃、徐荣三将,统率六千骑兵前去拦截,此时距离黄忠他们离开已经过了半日,见到黄忠他们迟迟没有回来,吕布心中隐隐有点担心。
日过晌午,吕布刚刚吃完早饭,就见成廉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对着吕布说:“主公,汉升将军回来了!”
吕布放下手中碗箸,询问道:“怎么样?是哪里的人马?”
成廉故作神秘的说:“主公还是自己去看吧!”
吕布不满地瞪了成廉一眼,起身走出了帅帐,成廉在他身后耸了耸肩,抬脚跟了上去。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吕布就来到辕门,负手注视着缓缓而来的队伍,此时辕门外早就聚集了并州军的大小将领,众将见到吕布前来,纷纷躬身行礼:“参见主公!”
“怎么感觉多了好多人,而且还有车架!”,看着离辕门不足百米的队伍,吕布对着身旁的张辽说道。
黄忠只带着六千人离去,此刻放眼看去,熙熙攘攘的一字长蛇大约有七人妇孺乘坐的马车,有载着辎重的牛车。
“末将也不清楚,会不会是俘虏?”,面对吕布的提问,张辽试着分析道。
吕布没有理他,因为张辽的分析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心意。如果是俘虏的话,两侧应该有士卒提枪催促,而这支队伍却是一字长蛇,骑兵在前。步卒在后,显然是一同前来的,怎么可能是俘虏,按这种情况来看,应该是友不是敌。
张辽也是一脸的尴尬。他见吕布不理他,于是便扭头与身边的高顺窃窃私语,一边说着话一边指着队伍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满脸的笃定之色。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队伍的前军就开到了辕门外,为首的四人除了黄忠外,其余三人他们不认识,当然那些当年参与虎牢关大战的将领除外。
“那不是潘凤吗?当年他中毒的时候还在咱们大营养过伤!”
“正是,他旁边是张郃,主公当年在虎牢关群嘲河北名将。那厮就和主公交过手,武艺还不错!”
“倒是他们身旁的文士倒是很陌生,不曾见过!”
“……”
就在众将七嘴八舌对潘凤等人品头论足的时候,吕布却早早的迎了上去,隔着老远就朗声笑道:“潘无双,你让我好找啊!”
吕布说的并不是客套话,当年韩馥兵败冀州,他在得知潘凤和张郃带着韩馥的遗孀杀出冀州时,吕布就派人在黄河一带打探过,只是没有消息而已。那时的他还在感叹,这辈子恐怕会与潘凤失之交臂,不曾想时隔多年,两人今日居然在此相见。
潘凤没有像吕布那样随和。而是显得特别的拘谨,见到吕布远远迎来,他立即抱拳躬身行礼:“潘凤拜见温侯!”
吕布扶起潘凤,肃然道:“怎么,当年还与我把酒言欢,多年不见。怎地变得如此拘谨?”
沮授一直在观察吕布,这是他第一次见吕布,虽然吕布名震天下,但他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总体看来,吕布很英俊,身高在九尺开外,或许有一丈,剑眉飞入鬓角,目若夜空星辰,薄唇挺鼻,一脸的英武之气,虽然只是劲装,但一眼便知此人绝非泛泛之辈,他时常听人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他很想看看吕布戎装的样子,以及那匹赤如炭火的神驹。
同时他也很奇怪,吕布身为二品骠骑将军,温县军侯,假节钺,虽然比曹操袁绍低一节,但也算位及人臣,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完全没有袁绍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怪不得潘凤不远千里的来投靠他,如今看来还不错,但是不是能成为知己,还要另说。
那边厢,吕布在和潘凤寒暄过后,又迈步走到张郃面前,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会张郃,方才笑道:“河北张儁乂,如果我没记错,当年虎牢关咱们斗过将?”
张郃面不改色,朗声道:“不错,当年十八镇诸侯扣关虎牢,温侯群嘲河北将领,末将心中恼怒,和颜良文丑韩猛合击过温侯,只是……”
张郃越说声音就变得越低,最后就感觉像是蚊吟一样,恐怕连他自己也听不见,这也是,当年河北六将气势汹汹的围杀吕布,非但没有伤到他,反而还被吕布斩杀一人,这样“傲人”的战绩,不说也罢。
“无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便罢,此时你来到我的军中,那便是朋友,今日非要与你痛饮三百杯不可!”
张郃说:“多谢温侯,在痛饮之前,末将有一礼相赠!”
吕布诧异道:“和礼?”
张郃朝吕布拱拱手,转身从马鞍上取出一袋布裹,那布裹鲜血淋漓,已经把原来的灰白色硬生生地染成了红色,在场的人都是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的人,一眼便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是他们很好奇,这里面包裹着的是谁的人头。
张郃提着布裹,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健步走到吕布跟前,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布裹,里面包裹的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人头国字脸,浓眉虬髯,一脸英武。
“这是李典?”
“不错,正是曹操帐下大将李典,他不是和钟繇驻守长安吗?”
“……”
人头的出现,赫然成为了众将议论的焦点,人们纷纷揣测这李典怎么会死在张郃的手中,同时他们看张郃的眼神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如果起初是平淡的话,现在已经变成了赞同。因为李典是曹操帐下威名赫赫的战将,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不是什么人都能斩杀的。众将心里都明白,他们迟早会与曹操一战。而李典以后也会变成敌人,如今敌人被杀,他们自然很欣然。
“这是长安守将李典?”,吕布几乎已经忘记了李典的样子,现在听众人提起。他的脑袋里才想起前世那个斩杀李封和薛礼的人,当年他突袭兖州,曹操回师攻打,李封和薛礼在濮阳就是被李典和乐进杀的,他也算得上是曹操的左膀右臂了,地位只比曹家兄弟和夏侯渊兄弟低一点,和于禁、乐进平级。
“此人正是李典,这是沮授先生定计,末将和潘凤将军于绝地合力斩杀,方才成功枭其首级。献与温侯充作见面之礼!”
本来张郃打算让曹军把李典的尸体送回许都,但沮授说吕布迟早会与曹操一战,如果拿李典的人头去做见面之礼,虽然不能封做将军,但至少也不会太低,所以张郃动心了,做将领的那个不希望封妻荫子。虽然他心动,但并没有贪墨军功,李典是他斩杀的不假,但如果没有沮授定计。潘凤斗敌,他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斩杀李典,建立功勋。
吕布一把接过李典的人头,说:“好。你的礼我收下了”。
他注视着这颗血淋淋的人头,叫侍卫找了一个端盘盛着,吩咐道:“叫人用榆木为李典将军雕刻身躯,然后厚葬在五丈原,让后人知道他的功勋!”
吕布的行为再次宁沮授刮目相看,对待敌军将领都能如此。那对待本方将领足以管中窥豹,当下不由得佩服道:“温侯果然是性情中人,沮授佩服!”
吕布肃然行礼:“吕布拜见公与先生!”
吕布这一拜可不一般啊,惊得沮授急忙跑到他的跟前,身体比他躬得还低:“温侯,你的礼我还了,咱们互不相欠!”
“先生难道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沮授连忙摆摆手:“在下无才,不说什么助不助的,我听说蔡大家在汉阳讲学,这才和潘将军他们一起来看看,温侯不要误会咯!”
吕布虽然表现得一切不凡,但是不是明主还有待观察,如果是,他不介意留下来辅佐他,一生追随,虽死无憾,如果不是,就算吕布把他千刀万剐,他也不会留在西凉。
吕布还欲在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他回头看去,就见贾诩和法正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吕布说:“先生来了,我给你介绍你一下,张郃与潘凤将军我就不介绍了,这位是沮授沮公与!”
贾诩抖了抖披在身上的大氅,工工整整行了一个士子之礼:“贾文和在此文和过!”
“贾先生不必多礼!”
三人纷纷还了一礼,以表尊重,这贾诩早已名声在外,三人都不敢小觑,纵然是沮授也不敢怠慢,亦是工工整整的还礼。
吕布又指着法正说道:“这位是法正法孝直!”
听完吕布的介绍,三人皆愕然的看着法正,长蛇谷一战,法正一把火烧死十万汉中兵马,他们都在心里想着,能布此局的人纵然没有半旬,但至少也得是中年吧,看法正的样子,不过刚刚过了弱冠之年,以弱冠之年就有如此傲人的战绩,确实不凡。
“法正拜见公与先生,拜见二位将军!”
三人也随手还礼,算是回礼了。
既然双方都认识了,当下就只剩把酒言欢,随着吕布大手一挥,众将一齐簇拥着潘凤三人走进了并州军的大营。
吕布拉住贾诩,低声询问:“军师,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劝说沮授?”
贾诩笑了笑:“主公,心情吃不了热豆腐,沮授的心思我已明白,只要他随我们去了西凉,看到我们的成就,他自然就会留下来!”
吕布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老谋深算啊,当下给贾诩披好大氅后,两人并肩步入辕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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