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山山下,周仓部落。
中军大帐里人头攒动,周仓正召集麾下三十余部领议事。
由于张宝对漠北大营不遗余力的支持,以及漠北与中原往来贸易带来的好处,汉人在漠北的势力正在急膨胀,再加上不断有功勋老兵从关中、西凉、并州、幽州、冀州各地往漠北,周仓管亥治下部落的势力正以惊人的度迅张。
到了如今单是周仓麾下的部落便已经拥有三十六部领,将近三万骑兵,其中汉人骑兵便占了七成,剩下的大多是从各地迁移过来的羌人、匈奴人和乌丸人。
周仓霍然高举右手,帐中吵杂的议论声顿时嘎然而止。
周仓环顾众千户一眼,沉声道:“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伙马贼是从中原流窜过来的,这一定是有人暗中支持!现在已经有十七支商队遭到洗劫,三十八个部落受到骄扰,我部合计损失了一万多牲畜和千余人口,这笔血债一定要讨回来。”
“报~~”周仓话音方落,忽有小校匆匆奔入大帐,疾声道,“大夫人及公子在我军以南两百里处遇到马贼袭击,情势危急,请将军谴大军往援!”
“啊!?”周仓倒吸一口冷气,厉声喝道,“左右铁卫听令!”
“末将在!”
轰然应诺声中,两条大汉踏前一步,昂然立于周仓面前。
周仓大手一挥,厉声喝道:“率五千卫队救驾!”
“遵命!”
“遵命!”
左右铁卫铿然抱拳,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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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仓部落往南两百里,廖晨的三百铁骑已经被完全包围!
当车队经过一处土山时,茫茫雪原上突然出现了大队马贼,许绍大略目测了一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伙马贼至少有两千余骑!显然,这伙马贼已经早就料到廖晨三百铁骑护卫的马车中肯定有重要人物,所以召来了同伴,不惜一切代价进行围歼。
廖晨毕竟跟随廖化南征北战、战争中磨练出来的人物,当机立断将车队带到了土山上,土山三面陡峭只有正北面平缓利于骑兵突击,廖晨便将剩下的将近三百骑兵全部摆在了正面,分为前后三队列阵,这是一个攻守兼备的列阵,虽然兵力处于绝对劣势,但廖晨并不打算一味死守。
这家伙追随张宝日久,张宝崇尚进攻的风格早已经随着不灭的铁血军魂融入了他的血液里。
廖晨跨马扬刀,傲然屹立在第一队的最前面,风吹着廖晨脑后的幞巾,猎猎作响,就像雄狮脑后的鬃毛,随风波浪般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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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幽暗民宅。
关羽、张飞联袂抢入门来,甫一入门张飞便兴冲冲的向刘备道:“大哥,我们回来了。”
刘备脸色阴沉直挺挺地坐在桌案后面,一语未。
张飞浑然不觉,大步走到刘备面前,兴奋地说道:“大哥,我与二哥猎了一头熊,今晚兄弟们可开荤了。这鸟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张飞话未说完,便被刘备冷冰冰地打断,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能不能干点正事?”
张飞神色黯然,一言不抱起酒狂饮一通,“啪~”的一声,将酒坛子狠狠的摔在地上,酒水四溅,怒声道:“整天过这种鸟日子,俺老张早就受够~”
“你~”刘备脸色铁青道,“你以为愚兄喜欢这种日子吗?如果我们不隐忍,张宝下一个目标就是咱们兄弟。那贼人拥兵数十万,凭着咱们区区几千人马是对手吗?”
“隐忍,隐忍,大哥就知道隐忍~”张飞怒声道,“这鸟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管他什么佣兵数十万,我与二哥还保不得大哥周全吗?”
刘备看着张飞离去的背影,怒声道:“你干什么去?”
门外无尽的黑暗中响起张飞冰冷的声音:“喝酒。”
“兄长且息怒~三弟性子暴躁,然心里对兄长最是尊敬,这些日子尽窝在这个地方,三弟难免有些脾气,还请兄长别往心里去~”关羽上前劝慰刘备道,“兄长,咱们这么一直窝在这个地方也不是办法,别说三弟了,下面的兄弟们也因为无粮可吃,也已经怨声道载了~”
“唉~”刘备叹了一口气,黯然道,“二弟,非是为兄无进取之心,你我兄弟蹉跎数载,为兄心中亦是不安。无奈我等每次有了起色,张宝那厮总会找上门来,为兄怀疑张宝那厮必定是针对你我兄弟啊!若非如此,为兄何忍抛弃泰山郡?”
关羽疑惑道:“只是令小弟费解,兄长这些年来韬光养晦、势力在各路诸侯中极其不显眼,为何那张宝每每针对兄长?”
“为兄亦是不解,不过~”刘备深吸一口气,凝声道,“匡扶汉室,乃为兄平生之志。今天子落于曹操之手,国将不国,为兄无论如何也要暗中积蓄实力,夺得天子!”
关羽心中甚慰,关羽之所以看中刘备、跟随刘备,兄弟情义只占其一,其二就是因为刘备汉室帝胄,天下各路群雄中只有刘备才是真心匡扶汉室,否则凭着关于一身武艺,无论是投往何处,最少也是统领一军的将军职位。
“某与三弟誓死追随兄长!”关羽沉声道,“某去劝劝三弟,以免他做什么傻事。”
“嗯!你去吧~”刘备轻轻颔,眸中掠过一道狠辣之色,沉声道,“你告诉三弟,为兄早就做了筹划,我等兄弟崛起之日已然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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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草原。
马蹄翻腾,碎血和着血肉横飞!
廖晨奋起一刀将挡在身前的马贼狠狠劈落马下,正欲催马再进时,两枝的狼牙箭掠空射至,凭着身经百战的经验,廖晨本能地一侧身子,避过了心口要害,锋利的箭簇便冰冷地钉入了他的腰肋。
蚀骨的冰寒潮水般袭来,强横的力量正在迅消逝。
又有两名马贼嚎叫着冲杀过来,明晃晃的马刀在残阳的照耀下闪烁着炫目的冷辉,廖晨的神情一片寒凉,看来今曰是难逃一死了。
廖晨并不怕死,身为军人早就已经能够谈笑对生死了,他唯一觉得不甘心的是,自己死了之后就没人能够保护夫人及公子的安全了,如果让夫人和公子在自己手上出了意外,就是死了也难以瞑目啊!
“呜呜呜~~”
就在廖晨自忖必死之时,苍茫的雪原上突然再度响起了悠远绵长的号角声,正嚎叫着如同潮水般向前冲杀的马贼立刻勒转了马头,向着远方遁逃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从廖晨的视野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呼!”
廖晨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觉浑身虚脱噗的一声从马背上栽落下来。
“将军,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
两名百战余生的士兵挣扎着靠了过来,手指北方苍茫的雪原向廖晨喊了起来,廖晨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条淡淡的黑线正从雪原上出现,不及片刻功夫,那道淡淡的黑线便已经变成了大群奔腾的骑兵。
“他娘的!”
廖晨横过钢刀,将插在腰肋上的两枝狼牙箭的箭杆削断,这一动又疼得他直皱眉头,忍不住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环顾四周,自己带来的三百铁骑几乎全部战死沙场,现在就剩下廖晨和身后的两骑了!
不过马贼付出的代价更为惨重,至少摞下了一千骑!
“唏律律~~”
响彻云霄的马嘶声中,两骑健马风驰电掣般冲上了土山,马背上的两员昂藏武将冲廖晨大喝道:“漠北草原周仓将军左、右铁卫前来迎驾,大夫人及公子何在?”
廖晨伸手无力地指了指身后土山顶上的马车,喘息道:“就~~就在车里。”
马车的车帘忽然掀了开来,婉柔的倩影从马车里出现,身边还跟着年幼的张拓,前来护驾的左、右铁卫急翻身下马,跪倒在雪原上,恭声道:“叩见夫人,叩见公子。”
“都起来吧。”婉柔肃手道,“两位将军辛苦了。”
“谢夫人。”
左、右铁卫恭身再揖,起身立于一侧,左铁卫肃手道:“恭请夫人及公子上路,将军亲率大军不久便到。”
“先等等。”婉柔摆了摆手,走到廖晨面前,说道,“廖晨将军,妾身曾跟随圣女修习过医术,且让妾身瞧瞧你的箭伤。”
廖晨急忙挣扎着起身,半跪在雪地上应道:“回禀夫人,末将的伤势无碍,还请夫人及公子早些上路,赶到周仓将军部落才是。”
“看来将军的伤势的确不重,不过还是得先止住血才行。”婉柔说此一顿,向张拓道,“拓儿,替娘把止血约拿来。”
张拓应了一声,急忙回到马车里去拿药。
廖晨无奈,只得任由婉柔替其敷药包扎,然后再恭请婉柔及张拓登车上路,朝周仓部落进。
往北行进不到十里,周仓率领的万余漠北骑兵也浩浩荡荡地赶来护架来了,周仓一边亲自护卫婉柔及张拓返回大营,一边命令左右铁卫顺着雪原上留下的马蹄印追击马贼,不过这伙马贼实在狡猾,向东逃窜数十里之后便化作数十小股四散而去,左、右铁卫心知再追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无奈之下只得引兵返回大营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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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仓大营。
婉柔向周仓道:“周仓将军,妾身这次将拓儿送来将军大营,是奉了夫君之命,让他尝尝塞外的冰雪之苦,将军可千万不要顾念拓儿的公子身份,处处照顾他、体恤他,那就有违他父亲这么安排的良苦用心了。”
周仓面南拱了拱手,肃然道:“夫人放心,末将心中有数。”
“唉,拓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死心眼,是应该让他多些吃苦、多此历练。”婉柔苦笑道,“还有这孩子凡事喜欢刨根问底,以后就要劳烦将军费心了,妾身在这里先替夫君及拓儿谢过了。”
“夫人何需如此。”周仓急起身作揖道,“替主公及夫人效劳乃是末将份内之事。”
“环儿”婉柔回头向身后的侍女道,“快去把拓儿唤来。”
环儿应了一声,出帐去了会又回来了,脸上略显慌乱之色,说道:“夫人,公子不见了。”
“啊?”婉柔芳容失色,“刚才不是还在帐外玩耍么?”
“是啊。”环儿见婉柔变了脸色,心中便越慌了起来,惴声道,“刚才还在堆雪人玩儿呢,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这这这~~”婉柔急道,“你快去找找呀。”
“夫人不必惊慌。”周仓道,“这里是末将经营多年的大营,马贼是绝不敢来滋事的,更何况大营四周都有骑兵巡逻,公子如果想要跑出大营,肯定会被这些巡逻骑兵现,现在没人来报讯,说明公子还在大营,末将派人去找便是了。”
婉柔颔道:“有劳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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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右侧有一片破旧的毡包,比其他区域的毡包更破、更旧,这些破旧的毡包除了能遮挡一下雨雪,根本就挡不住呼啸而入的寒风,居住在毡包里的大多是些脸有菜色、神色呆滞的奴隶。
这些奴隶大多身上戴着沉重的枷锁和镣铐,而且被人用沉重的铁链像蚂蚱一样串在一起,如果没人给他们解开铁链,根本就别想单独行动,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有人看守,这些奴隶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这些奴隶大多是鲜卑人、匈奴人、扶余等蛮族。
最开始的时候,周仓、管亥所部抓住鲜卑、扶余蛮夷男子是一律杀头的,可后来张宝治下的商业兴起之后,周仓他们便改变了做法,转而将掳来的外族男子当作奴隶卖往中原以换取大量粮食、布匹、铁器、铠甲等等。
奴隶贸易这种臭名远扬的商业行为已经开始出现萌芽!
在中国的古代史上,奴隶贸易并非不存在,只不过讲究礼仪之邦的华夏文明,从来都极为抵触这种贸易行为,但是,张宝在漠北草原所推行的金字塔制度却彻底改变了这种状况!
金字塔制度的始作俑者张宝以及鼎力支持这一制度的周仓、管亥等人并不知道,他们对草原民族的血腥掠夺正在孕育延续千年的奴隶贸易!随着张宝治下工商业的繁荣,以及大量牧场、农场的兴起,对奴隶的需求迅增加。
奴隶需求的增加,更加刺激了周仓、管亥所部对鲜卑、丁零、扶余的人口掠夺,以致于到了张宝统治的晚期,奴隶需求的旺盛成了汉族对外扩张的最大诱因!成千上万或官方或民间的武装越过了浩瀚的戈壁和荒芜人烟的大漠,开始把黑手伸向外蔓延……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的周仓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
当然张宝作为穿越者,多多少少会明白这个道理,可现在黄巾的战车太大了,对于这种双赢的事情,已经不是张宝所能阻止得了。当然,其中张宝也并不想阻止,张宝从来不觉的应该对蛮夷有同情,否则又有谁来同情历史上被当作“两脚羊”的大汉民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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