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萧长恭带队到达甘州。
此时的甘州守将,叫程卫边,是程守节将军的小儿子。今年已经三十有六,征战沙场也有二十年,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大将。
“卫边兄,别来无恙。”萧长恭在马上抱拳,不论如何,能重回甘州,重回这座由他亲手收复的城池,他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回盛京的这一年,长恭老弟可是没闲着啊,我在这边关,都是时时地听到你的消息呢。还有托你那新净坊的福,我在这甘州也能洗个干净的澡喽。”
甘州城的新净坊,用的人都是萧长恭的旧时部属。除了日常作皂卖皂之外,还有充当眼线、搜集情报的功能。
两人短暂地叙了旧,就开始交接防务,随后白棘做为重犯,被关入早已准备好的地牢。
这一点,遭到了北狄使团的反对。
程守边可不是萧长敬,虽然早早地从军报上知道了萧长敬做的事,但这会儿北狄人手里已经没有俘虏可换,他自己也就不客气了。
“这里是甘州,不是盛京,全城人都恨不得扒你们的皮,喝你们的血。地牢虽然环境差点,但胜在安全。”
“真把你们台吉放到使馆去,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们甘州守军可不负责。”
北狄使者心中一凛,看了看周围的百姓,最终还是点点头。
随后,程卫边大手一挥,派人把北狄使团送往驿馆。一路上,不时有百姓往他们身上扔石子。守军们目不斜视,只要没有人冲上来,就一律不管。
到了晚上,在甘州城的军帐之中,萧长恭见到了现在的西北大营统率,郭怀。
简短叙旧之后,郭怀开口道:“你的计划我们已经知晓,既然陛下都已经准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但要我们什么都不做也是不可能的。”
“我这边会出四队人马,每队二百人,自带十天的干粮和快马……”
“不行,”萧长恭立即出言打断,“这事太过凶险,你们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郭怀摆摆手,示意萧长恭听他把话说完。
“这事既是冒险,也是挣功劳。你萧长恭能看出北狄国内兵力空虚,是个机会,我们就看不出?”
“这四队人与你同时扎进北狄的腹地,分散在不同的方向,一来可以重创他们国内,二来也能为你打掩护,三来还可以让他们的人疲于奔命,无法在国内集中全部的兵力对你进行围剿。”
“最后一点么,如果你成功了,未来的十年里,我们都可能无仗可打。不趁时给自己捞点军功,难道要等老了拿不动刀的时候再去?”
萧长恭心里感动,郭怀这番话虽然看上去有理有节,但说到底,还是要拿命去拼。
深入北狄腹地,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分情义长恭记下了。”萧长恭对着军帐中的所有人郑重行了一礼,算是应下。
“不过,人好办,但是马怎么办?咱们有那么多马么?而且长途奔袭,一人至少要两匹才行。”
郭怀露出得意的笑容,“长恭有所不知,自从你把马蹄铁造出来后,我们马匹的损耗是大大下降。”
“而且有了马蹄铁之后,马跑起来也更有劲了,老兄我这半年可是没闲着,组织了许多小队去打劫北狄人的营地,抢了不少马回来。”
“不是这样,我怎么敢派四队人跟你进北狄?”
萧长恭这下心里大定,他带去的人,都是在他京郊大营里精挑细选的,再加上他的亲卫。战斗力如何,心里是有数的。
但甘州这边,若是这半年不断地与北狄人打游击,经验想必也是够的,有这样的助力,他这次直捣王庭的行动,成功率会大大增加。
“好,太好了。你们准备得如何了?我的计划是明天在仪式上露一面,然后晚上就出发。”
“放心,人员、马匹、干粮,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商议已定,众人离开营帐。
萧长恭看着夜空中的一勾新月,默默地道:“婉宁,等我回去。”
第二天一早,双方都列了重兵在边境线上。北狄使团越线而过,去往对面通报这次谈判的情况。
白棘这回没有坐马车的待遇了,被装在一个大大的囚车里,推到了前线之上。
过了大约一柱香左右,对方的主帅越阵出出,带着亲卫走到两军之间。
程卫边同样带了亲卫,赶着囚车走到阵前,一直到相距五十步的地方才停下。
“北狄崽子们看好了,这就是你们大台吉,没缺胳膊没少腿儿,你们赶紧把我们的人还回来。”
囚车里的白棘恨恨地看着程卫边,同时也恨恨地看着北狄人的主帅,令他万万没想到的,这次换俘事件的主帅,竟然是白刺。
白刺,北狄国主白濯的最偏爱的小儿子,一心想抢他太子之位的人。
由他做主帅,就算白棘成功回去了,大齐人也因此吃了大亏,那功劳也不是白棘一人的,白刺也还是要占很大一部分。
最多,两人五五开,白棘还是不能坐稳太子之位。
想到自己孤身犯险,白刺却来捡现成,白棘就恨不得跳出囚车,一把将他拍死。
当然更多的是心里对父亲的不满,让大儿子拿命去拼,却让小儿子捡现成的,这份偏心真真让人寒心。
此时被注视的白刺却是开心得很,完全不在意自家大哥要吃人的目光,也不去理会程卫边的话,反而是看向程卫边身后的萧长恭,抱拳到,“萧将军别来无恙啊。”
萧长恭冷哼一声,“不劳台吉挂怀。”
“白刺,你敢无视于我!”程卫边胀红了脸,对白刺怒目而视。
白刺装做才看到程守边的样子,“哎呀呀,不好意思,我们狄国之人只知道齐国有个萧长恭,却不知道甘州城何时又出了一员大将。”
“哼,白刺小儿不要猖狂,有你记住爷爷我的时候。”
双方话不投机,反正该确认的事情已经确认了,立刻分开,回归自己的阵地。
入了阵地,萧长恭冲着程卫边抱拳,“长恭身体不适,后面的事,就拜托程将军了。”
程守卫知道这是萧长恭在向自己告别,“放心,白刺那小子不是说不认识我么,这一次老子就要他好好地认识认识。”
萧长恭点点头,带着小七和一众亲卫,离了前线,返回甘州城。路上没人的时候,悄悄地调转方向,直奔约定的地点。
在那里,会有他精挑细选的人在等待着他。他们也将从那里越过边境,深入北狄人的腹地。
随后双方正式开始换俘。
以北狄人的想法,当然是五千人一口气都换过去,这样才能把水搅混,利于行事。
但是程卫边既然知道了北狄人的计划,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于是,换俘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分批来,先按按街道划分。
这说法一出,那五千人立刻就起了骚动,叫嚷着自己想回家。
程守卫对这种发展一点都不意外,带着副将,骑着马来到战场中间的五千人面前。
“各位乡亲,请你们原地坐下,对,这样方便听到我讲话。”
等到人都陆陆续续坐下了,程卫边继续道:“在下是甘州城的守城大将,姓程,大家叫我一声老程就行。这次来,是跟乡亲们说个事儿,就是换俘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做,但需要点时间。”
“我知道大家伙都想早点回到甘州城里。可是北狄人坏啊,你们一共五千人,难保他们不安插细作,乡亲们我当然欢迎,可这细作进了甘州城,造成的破坏可就大了。”
“因此,我恳求各位乡亲,耐心一点,先按街道来,有土楼街的乡亲没有,有的话出列。”
五千人面面相觑,他们中有三千人都是假冒的,虽然多少了解些甘州城内的情况,但是这突然间按街道来,还是让他们心里发懵。
万一被发现了,绝对是小命不保。
“怎么,没有土楼街的乡亲么?”程守边心里好笑,北狄人计策虽然大胆,可是你们也料不到我有这一手吧。
就在程守边准备换个街道再问一次时,有个老农一样的人,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我,我是土楼街的。”
程卫边一偏头,示意老农向他身后走去,后面有一众甘州城的百姓。
“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认识的。”
老农眯着眼睛,仔细瞅了瞅,
“你,是小石头吧,都这么大了,我被抓走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高呢。”
这个被叫做小石头的,此时已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仔细瞅了瞅眼前的人,“你……是隔壁的赵大叔?”
“对对,是我。”
两边一认,老赵头身份确定,算是归了队。
这时一名副将喊道:“换成一人!”
北狄人负责换俘的傻了眼,这要是一个人一个人的认下去,得认到什么时候?再者说,这样也没办法混水摸鱼了。
“我说你们大齐人就是事多,这天寒地冻的,五千人,一个一个查下去,得查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们,这五千人已经换给你们了,我们可不管饭,你们要想慢慢换,也行,饿死了冻死了,我们可不管。”
话音一落,人群中再次骚动起来,“程大将军,我们都是甘州城的百姓,真的不是什么细作,求将军开恩啊。”
一群人立时改坐为跪,磕头声不绝于耳。
程卫边斜了一眼北狄人,哼,想不到小手段还挺多。
“我说你们北狄人就是没良心,我们的百姓让你们抓去了,当了十年的苦力,现在连几天饭也不舍得给。”
“我告诉你,不给也行,按你们的说法,人已经换给我们了。那你们台吉是不是也换给你们了?行,我这就回去断了你们台吉的粮食和衣服,这天寒地冻的,他饿死了冻死了我们也不管。”
“那可是国主的儿子,在我们大齐都没受苦,到了边关,眼瞅着回家了,去被你们自己人刁难,你说你们国主是觉得你忠心耿耿呢,还是觉得你有意使坏?”
北狄的副将一听,立时是嘴里发苦,自己手里有人质,对方又何尝没有。说到底,这些大齐人死就死了,但白棘可不能死。
若真是让白棘受苦,等白棘回了国,绝对没他好果子吃。当下也只能默不作声。
程卫边搞定了北狄人,又转向待换的俘虏们,“在下身为甘州城的守将,自然要为甘州的安危和百姓负责。大家都是我大齐的子民,更是甘州城的居子,相信也不愿因为自己一时心急,而使甘州陷入危难吧?”
这话说完,人群中立刻安静了许多。程卫边这话说得有些诛心,再闹下去就是不顾甘州的安危了。
于是,那些假冒大齐人的北狄士兵也只好默不作声,按着程卫边的路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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