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 情绪上头
“AD：40”。
高文的局点。
球场的空气，汩汩沸腾着，尽管比赛才刚刚开始，但连续两局都出现缠斗的胶着局面，两位球员快速进入状态，你来我往的对抗完全紧绷起来，以至于还没有来得及进入状态的观众们也被卷入风暴里。
这一局, 不知不觉地就已经纠缠超过六分钟，高文拿到第二个局点，再次赢得保住自己发球局的机会——
只有保住发球局，才算是兑现开场破发的优势，拉开比分差距。
此时，陆陆续续还有观众刚刚抵达球场，如果在大满贯赛场, 这样的情况是不会出现的，因为每个入口处都会设置保安, 在比赛进行时控制人群，尽可能要求观众选择在局间或者盘间休息的时候进场。
当然大师赛的秩序维护也堪称顶尖，但不要忘记了，这里是北美，这里的观众总是如此……任性妄为。
一边，是比赛气氛的焦灼和激烈。
一边，则是观赛氛围的散漫随性。
于是，空气就微微涌动起来，整个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本来，高文已经准备发球了，但小兹维列夫站直身体，阻止了他, 向主裁判示意，观众看台有人走动。
高文也不得不站直身体，等待观众落座。
小兹维列夫也好, 高文也罢，其实此时都稍稍有些走神，又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注意力没有那么集中。
前面一分的对峙，着实太过激烈太过焦灼，大脑短暂缺氧，以至于注意力难免溃散，哪怕只是99%的集中，却也和100%有所不同，稍稍喘息一下，99%可能就持续下滑，掉血速度飞快，转瞬即逝。
观众看台的散漫，则是雪上加霜。
这也是北美比赛的一个特点，在欧洲赛季和澳洲赛季都不会体验到的特点。
对此，高文非常有经验。
转身，背对球场，拍了拍球，闭上眼睛，调整一下呼吸, 将观众看台的干扰排除出去, 同时平稳节奏。
呼……
长长吐出一口气之后, 高文才重新转身，回到底线，准备发球。
二区。
高文看了一眼小兹维列夫的站位，然后就低头拍球。
屈膝！蹬地！
抛球！转体！
然后，挥拍。
整个发球动作行云流水、潇洒飘逸，身体如同苍鹰展翅一般，完全舒展开来，充分的蹬地和精简的挥拍将身高优势全部转化成为力量，重重地朝着网球击打过去。
砰！
内角。
偷袭正手。
其实，在自己第一个发球局里，高文的发球套路相对简单一些，主要以追身为主，没有正反手之差。
部分原因是因为小兹维列夫的身高，尽管脚步灵活，但在接发球环节里，让开身体的动作不太灵活——
这是青少年时期小兹维列夫留下来的毛病，后来在ATP征战经验丰富之后，这个短板也就得到了弥补。
部分原因是因为高文希望在开场阶段多多打底线回合球，为战术布局、调整手感争取更多击球时间。
但是，从NCAA时期开始，高文最出色也最成熟的一点，就是对比赛的解读，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提速、什么时候应该调整、什么时候应该改变，最重要的是，什么时候应该向对手施压打破对峙平衡。
比如，现在。
显然，小兹维列夫在底线找到了一些击球手感，相较于第一局来说，这一局的回合球更加适合他的风格；所以，他咄咄逼人地不断发动进攻，甚至有些急切，试图重新回到比赛轨道上，找回主动权。
高文所需要做的就是：
打断他。
发球，就是展开战术布局的起点。
于是，高文作出了改变。
球速，并不快，也就是时速185公里；更多的，追求线路和落点，以控制为主，高文要了一个T点位。
内角！
两个发球区之间的中线，网球，准确无误地砸在T点位置，甚至还稍稍偏向一区一侧，将空间利用到极致。
慢镜头回放之中就可以看见，网球落地之后，释放出强烈上旋，高速旋转的网球，划出一道饱满弧线。
小兹维列夫，惊慌失措——
虽然他的站位也是靠近正手，随时都能够横向移动，依靠臂长优势，轻而易举地就完成触球动作；但这一次，预判失误、启动不及时，等待他整个人蹬地推送出去的时候，大脑就已经释放出愤怒信号：
晚了。
ACE！
“比赛（game），高。”
“高领先，2：0。”
主裁判已经直接播报比分，以坚定不移的姿态，确认这是一记ACE，同时也是高文本场比赛的第一记。
小兹维列夫竭尽全力舒展身体，但还是慢了半拍，没有能够触碰到网球，好不容易控制住身体的平衡，然后小兹维列夫就站在原地，双手插腰，眼睛有些茫然，一时之间很难准确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愤怒？懊恼？惊讶？郁闷？烦躁？
也许全部都有一些。
小兹维列夫抬起头，朝着球场对面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高文——
高文注视着网球的落点，轻轻颌首，却没有握拳庆祝，而是举起球拍，放在嘴边，朝着拍头干脆地吹了吹。
那模样，就好像西部牛仔完成杀戮使命之后，吹散枪口的硝烟一般。
傲慢，自信，从容，坚定。
眼神里，透露出一抹轻蔑，就好像刚刚这场战斗没有花费太多力气。
甚至不值得庆祝。
轰！
观众看台爆发出一阵掌声和欢呼，熙熙攘攘的人们纷纷站立起来，吹着口哨，欢呼雀跃，哪怕他们还没有完全进入比赛状态，但高文的小动作依旧轻而易举引爆了现场的气氛，他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娱乐时刻。
哪怕比赛才刚刚开始，现场就已经见证了高文火力全开的状态，就让这场青春风暴来得更猛烈一些！
嗡……
伴随着全场欢呼，小兹维列夫脑海里爆发出“嗡”的一声巨响，所有嘈杂和喧闹全部化作一团噪音塞住耳朵。
刹那间，所有情绪全部朝着心脏汹涌而上，滚烫滚烫的血液直接在胸口炸裂开来，世界就陷入一片猩红。
小兹维列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如同风箱一般拉动着，每一次呼吸似乎都能够感受到岩浆的汩汩沸腾，硝烟和火花在血液里熊熊燃烧着，整个大脑陷入一团混沌，狠狠地瞪着高文，恨不得生吞活剥。
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
问号，伴随着震惊、困惑、迷茫、不解和愤怒，塞满整个脑袋，却找不到答案，就只剩下错杂的情绪在脑海里横冲直撞，最后，小兹维列夫就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如同当机一般，做不出任何一点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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